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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列变化的操练是最枯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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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乡勇奉行“兵农合一”的兵役政策,精壮农民平时在家生产,贼寇来侵或是战时才临时应召入伍,编为辅兵,即便如明溯所知道的西园诸军,后面出现的虎豹骑、白眊兵等著名军队,也要承担繁重的屯田、警卫任务。所以,他们每年用于操练阵列的时间十分有限,只有最为简单实用的变化,才能在短时间内为人所掌握和运用。
不同的兵种往往有着不同的战斗队型。除了必备的兵器基本攻击手段练习,明溯还按照自己手下的兵种配备,精心挑选了两种阵型供各屯操练。
甲屯主要操练的是“锤形阵”。整个锤形从头到尾由一个一个的三才阵组成,前后衔接,中央层叠。这种阵型类似于长蛇阵,却加大了中间的防御力量,其最大的优势是三人一组,肩背相抵,相互配合非常灵敏,敌人攻击它的中央部位,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凿穿阵型,它的头部和尾部的兵力均会包围过来,迅速割裂敌人的兵力;攻击它的尾部,它的中央会迅速散开,两边包抄,对敌人翼侧实施攻击,头部则迅速直线前扑,支援尾部;攻击它的头部,亦同样如此。
这个阵型前后如锥,两侧似勾,是明溯根据记忆中各种阵法的优缺点发明出来的,既有小规模的配合,又可以根据人数的增减直接壮大或缩小阵型,毋须另行整合。按照明溯的讲解,这个阵型属于典型的防守反击打法,推入战场如同一个移动的堡垒,遇敌则迅速变成一只活动的刺猬,对手碰到哪里,马上便是全身的刺扎了过来。
曹仁的任务就是在月底之前将全屯两队乡勇操练得令行即止,闻敌即变,且中间各个小三才队列始终保持协同作战。一开始,曹仁还志得意满,当众夸口言道三日之内必成阵势,不曾想,整了快半个月后,还有些乡勇一变阵就找不着队友在哪里了,直气的曹仁手中的鞭子都换了四五根。
至于乙屯和**一队,操练的则是一种后世才会出现的“叠阵法”,明溯提前千年将其搬上了战场。当然,对外的口径自然亦是明溯的“发明”。明溯将所有人马分为前后二阵,每阵有三排乡勇,第一排为曹纯的**一队,手持长戟,蹲坐待敌,第二排则是弩手,采用跪姿迎敌,第三排由弓手组成,立姿射敌。此外,还有游骑巡梭掩护两翼。
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军阵。作战时,后面两排依次放箭射击敌人骑兵,当敌人冲至阵前时,第一排长戟手会站立起来进行肉搏。当前阵不支时,后阵会代替前阵继续作战。这种阵法克服了乡勇韧性不足的弱点,使对敌正面始终保持坚强的战斗力,而且,三排士兵器尽其用,互不妨碍,可最大限度发挥各个兵种的作用。明溯心中,这种阵型专门是为了对付将来可能出现的坚韧善战、冲击力强的军种。只可惜此时白马义从、虎豹骑还没有影子,便是那黄巾力士,也要两年之后才能出现,所以,也只能自己先过家家式的玩玩,且待日后再行验证效果。
夏侯淳、曹纯二人为了迅速练成这一阵法,别出心裁地找钟大申请了专项经费,购来了二、三十头菜牛,每日一头驱为对手,阵法练得如何目前尚不得而知,不过乡勇们每天都能美滋滋地吃上一顿牛肉炖白菜倒是雷打不动的待遇。
本来明溯还想根据各个兵种的特色进行针对性的训练,比如说长弓兵的三段射击和立体打击,游骑的狼群袭击和鱼鳞破袭,只可惜自己手下人数实在太寒酸了一点,力量一分散,立马就起不到应有的效果了。
就在众人憋了一口气,准备在明溯面前露一把小脸的时候,明溯却有事到县里去了两天。来信的是贼曹邓元,据说郡里因西位亭前次击杀贼人计功下发了奖励,已然到了县中,特召明溯前去领取。
及至县中,离官署还有半条街,明溯就被匆匆迎出的邓元、胡魁诸人拦了下来,这才知道此次“奖励”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按照汉律规定,官吏击贼积功者可获得荐举。本县之长倒是未曾妒才,阅结了爰书后便令掾吏起草了一份文书向郡里荐举,那郡尉亦是对明溯颇有好感,便在后面背书了意见,欲征明溯入郡,以为曹掾佐,协助曹掾巡查县乡法制。然郡丞素与郡尉有屑,见其与明溯有亲近之意,便入内建言太守张邈,称明溯阀阅不足,不堪入郡。阀是功勋,阅指经历。明溯担任亭长不足一月,且虽星夜击贼,却并无其他功劳,委实阀阅差了那么几分,于是张邈便以为明溯劳於论功,而佚於治政,致使贼事猖獗,便欲使人呵斥县长,罢黜明溯,还为求盗。最终,还是郡尉仗义执言,以西山血案现场表现为注,力谏张邈,方保住了明溯的亭长,只不过前面加了一个“假”字,暂摄西位亭事。
辛辛苦苦折腾了半天,最后又降成了个代理的官儿,明溯闻言,不禁心中冷了七八分,也不说话,拔脚便欲回去。旁边胡魁却是一把拽住,言道:“此前亭长由县里任命,郡中并未备案,此次郡里虽加了个假字,其实却是坐实了汝之位置,左右都是一亭之长,又何必在意。”
“反正没加到你头上,说甚么风凉话儿。”明溯面有不豫。
“然本朝至今尚无假游徼一说。”胡魁破天荒地讲了个冷笑话,又正色言道:“吾等兄弟,根基均在西山,若弟负气而去,则兄等退无可退,进亦无可据,岂不如无根之萍,任由他人摆弄。”
邓元更是冷静,劝道:“此次行动,非为升官,止除了后患而已。既已达目的,又无所损伤,何不坦然受之。”
一言惊醒梦中人,明溯顿时心神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本来也没想过能靠着这次杀戮升官发财,倒是郡里这次轻易便放过了自己,变相等于认可了己等编造的谎言,若是自己不识相,换个人来当这亭长,估计东窗事发也不久了。
想到这里,明溯背上冷汗直流,被凉风一吹,顿觉寒气逼骨,人也就醒悟了过来,歉意地对着诸位兄长言道:“小弟考虑不甚周全,差点误了大事。”想了想,又呐呐地解释了一句:“其实那曹掾属虽奔走县乡,风光无限,却手中无权,哪里有我这亭长自在。”
众人哄堂大笑,引得那明溯往官署行去。
拜见了县长之后,听读了郡里任命,明溯自是沉着应对,连连拜谢。这一番举动倒是让那县长颇为赏识,以为宠辱不惊,心底坦然,自又高看了几分,引为人才,便歉意连连,勉励有加,最后索性书了一封空白的求盗任命文书给了明溯,让他回去自择良才,过后再报,也算是县里给的奖励。
明溯心中清楚副职干部的人事任命权就这么轻易地给了自己,说明县长确实对自己还是比较看重的,于是连连推辞不得之下,最终无奈地接下那文书,却是表了个态:若是寻得人选,首先遣人飞报了县长首肯。见明溯如此知事,县长高兴之余,便留其一并用了个午饭,然后,又执手送了出门。
走在街上,明溯心中暗暗思量,此次倒也不是全无收获,郡里的不尽人意倒是把自己促成了县长面前的红人,对于日后的行事,自然增益不少。
晚间,诸兄弟在小妇人的酒肆又聚了一回。其时,邓元早就将那婢女买了回来,众人商议了一阵,定了那三日之后,月底之时,由胡魁押运了前往谷中,为免走漏风声,届时明溯当配合众人,将那沿路里民庄丁尽数引往他处。
席间,明溯细细将之前谷中所闻通告了诸人,原来那日晚上,典韦等人入那西位里陈寿家中行凶之时,有一郡兵留了下来守门,闲来无事便扯去那面巾,露了面孔透气,不想那打晕的监门中途醒来,见其面容依稀可识,联想到其身上的皂衣,便猜出了贼人的来路,讶然出声。那郡兵见露了痕迹,便上前欲塞紧其口中的布条,不想此前杜永捆扎拇指的布条纯属就地求材,本不结实,几番纠缠之后,突然断裂,遂发生此后诸多事情。
众人开始都暗暗后怕不已,及至听到那典韦灵机一动,祸水北引,使了张三将那人头扔到了青岗寺里时,个个忍俊不住,拍案称绝。只是那小妇人店里遭了殃,一番故事之后,十余钟浊酒就这么白白地祭了诸人的五脏庙。
酒酣饭饱,明溯自然是留在了那老翁以前的屋子里休息,众人自回各家。倒是那半夜明溯腹胀,爬了起来解决急事,却在院中意外地见到一个熟人也出来应急。一时脑子不甚清明,明溯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大兄,那房中自有夜壶不用,你出来捱这寒冷做甚?”
邓元以为明溯笑他与小妇人私通,羞恼异常,一声不吭,铁青着面转身进去,“哐当”把那屋门拴了起来,小妇人见状问了一声缘由,邓元恨恨地说了一遍,便倒身睡去。小妇人心中自是明白那夜壶不是指她,而是上次小解却被这小贼偷听了过去,适才口误泄了,顿时面红如赤,心潮澎湃,辗转反侧,终难入眠,爬起来又蹲到了那夜壶之上,良久,一口粗重的气息吁了出来,只见那小妇人气喘吁吁,慵慵地赖在了地上。
两边一夜再无声响,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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