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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溯倒是没看清那婢女的相貌,其实,便是他看清了,也铁定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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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撞了胡魁家人,明溯忙口中道了声歉,脚也不停,埋头便往那马肆而去,欲牵了自己的青花大骢,紧忙离了这是非之地。不想,此时背后那婢女却是连声大叫:“小姐快来,那登徒子便在咱们家中。”
明溯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前尘往事,不由得大为懊悔,怎么自己无意中摸了个妇人,便摸到了自家未过门的老婆头上去,这也手背得不是一点。
及至那妇人闻声赶至前院,明溯更是羞愧得头也不敢抬起。
面前那人云髻蓬松,斜斜插着一支青玉的簪儿,纤腰袅娜,着了一身起皱的留仙裙儿,素面白皙,吹弹可破,细颈雪肌,潮红入衣,更兼那峨眉深蹙,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哭得通红,不是那日与自己比试的妇人却还有谁人。
那妇人行至面前,上下打量了数言,却也不怒,只是把那泪珠儿拭了过去,深深地拜了一下,言道:“原来是郎君不待见我,有意给我难堪。如此,便请给我一封休书,也好遂了郎君之意。”言罢,扭头便往后院行去,及至半路,突然和身往那池塘内一纵,便落于水中,距离那岸边足足有七八步远。一众婢女在旁边乱喊,只不敢下去,却是谁也不识水性。
此时,胡魁也是回过了神,一股忿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呸了一声,上前一把揪住明溯,抬脚便蹬在其小腹之上,喝了一声:“吾好心好意将妹子嫁了与汝,不曾想,却遇上个狼心狗肺之徒。”明溯自知理亏,也不还手。这边刚从地上爬了起来,那胡魁提起拳头又待打了过来,明溯连忙喊道:“救人要紧。等人救了上来,兄长想打多久便打多久。”胡魁醒悟过来,冲到塘边手忙脚乱地去找那竹木篙子,一时之间,哪里能够寻到顺手的工具。
见这一家全是属旱鸭子的,明溯也顾不得许多,甩了身上的棉袍,后退几步,便是一个前冲,正好落到那妇人入水的地方。此时妇人扒在水中,乍沉还浮,奄奄一息,明溯往那背上一抓,妇人恰似遇到了救命稻草,懵懵懂懂之间一个回身,便紧紧抱住了明溯,八爪鱼似的挂在上面。
明溯的水性那也属于自己下水勉强没事,哪里拖得动这么重的东西,何况此时四肢又被那妇人缠住,水寒凛冽,一会便全身发麻,失了知觉,无奈之下,只得一起往下沉去,心中犹自责怪自己,好好为什么要去作了这个孽,直把性命也一起丢了,这下,便是还有万千雄心壮志,也只能付之东流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头顶疼了几下,明溯心中大喜,原来自己练的那高祖内功还是有点作用的,此时生命危在旦夕,终于又自动冒了出来护主了,于是便索性放松了身躯,欲引那气息行遍全身。不曾想,过了三四眨眼的时光,那气息倒是丝毫未见,反而是头顶越来越疼,直似一个棒槌在上面敲来敲去,正郁闷间,突然一件物体捅到面上,直戳得明溯眼泪汪汪,都帮那塘水加料去了,心中气恼,腾了一手出来,一把揪住那临死之前还不肯放过自己的物件。
只觉得自己手上一紧,接着明溯便是眼前一亮,耳边几个欣喜的女声连声高叫:“救出来了,救出来了。”明溯把那眼睛睁了开来,原来自己已然到了水面,那先前戳得自己生疼的物件却是胡魁手中一根长长的篙子。
明溯抖抖索索地裹着一团棉被,像个大粽子似的,旁边的婢女看得好笑,不由地噗呲一下发出了声音,胡魁倒是气还未消,见那婢女不甚懂事,索性挥了挥手,让她先退了下去。
兄弟二人默然对视,相识以来的种种如同放映一般从脑海中过了一遍。想着以往兄弟情深,兄长连个妇人都舍得让于自己,一时之间,明溯便是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思来想去,也只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胡魁慢慢地也回味了过来,自家这个六弟风流而不下流,怎么也不像个饥不择食,当街便能调戏妇人的样子,怎么偏偏就惹上了自己的妹子,这中间想必也是有着什么误会的,可此前该打的也打了,该骂的也骂了,一时之间,也是无法转过话头,只得顺着明溯,也是重重地一声叹息。
午饭时分,那妇人没有出来。晚上用饭的时候,还是没有发现那妇人的身影。与胡魁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足足一天,明溯心中也是有些无聊,便主动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沉寂,没头没尾地言道:“她一天没吃饭了,要不我去后院看看?”
“也好。”胡魁也是实在无话可说,倒是没有意识到男女大防,便就这么放了明溯去了,自己也是有些疲惫,就这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那明溯虽然穿了过来时日已久,却是对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关系不甚了解,先前那大小妇人主动勾引,让他有种这个年代的妇人都很开放的思维定势。其实,男女真正开放却是到了唐代以后才开始的,此前,如两汉时期,男女之防甚于防川,别说是没过门的妻子,便是过了家门,没拜堂成亲之前也是万万不能私自会面的。
可明溯却是不清楚这个传统,此时他正施施然走在池塘边的小路上,映着几盏灯笼,此时的夜格外的静谧,一阵阵虫声从夜幕深处响起,明溯不由地全身心放松了下来。也不怪他如此,任谁和胡魁那双牛眼瞪了一天,此时到了这样的环境,也会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惬意。
还没走过池塘,明溯却是发现前面黑幕之下隐隐约约地有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正坐在塘边,心头不由一揪。倒不是因为怕鬼,说实在的,专司拿贼的人家最煞鬼神,即便是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两只小鬼,也不会半夜没事做跑胡魁这个煞星家中来胡乱晃悠。
一瞬间,明溯便理清了思路,这肯定是自己那未过门的媳妇,此时还是想不开,白天婢女看得紧,说不准此时正想趁着夜深人静,跳了下去,自寻那短见呢。
于是,明溯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到了背后的时候,恰好那白影站了起来,明溯便轻轻地咳嗽了声,正待劝说一二,不想那白影突然“啊”地一声哆嗦,回头见是明溯,张口便欲叫喊。明溯仔细一瞧,却原来是那白天堂前撞见的婢女。见那婢女欲要叫唤,明溯心中一慌,紧忙上前一把紧紧捂了她的嘴,搂在面前,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周边没人,便把心放了下来,回头轻声问那婢女:“是我,不要怕。你半夜鬼鬼祟祟地跑到塘边做甚?”
那婢女“唔唔”了几声,却是说不出话来,明溯这才想起,自己还捂住人家的嘴呢,这让人家怎么说话。于是,便做了个噤声的口型,见那婢女点了点头,便慢慢地放开了手,那婢女见终于能够逃脱魔掌,紧忙张嘴便是一阵尖叫,明溯急了,一把又将那婢女拉了回来,按紧了嘴。这时候,后院也发现了不对,一盏灯笼晃悠晃悠地挑了过来,不一会儿便到塘边,左右没有什么遮掩,那人发现这边有个人影,便径直行了过来,及至面前,却发现原来这个挑着灯笼的才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
见媳妇没事,明溯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过来看你,结果正好发现她在塘边,大家都吓了一跳。”
那妇人奇怪地打量了一遍明溯,又拿那灯上来照了一下,审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脱她裤子?”
“啊……裤子?”明溯心中一惊,紧忙把空着的那手往下摸了一把,冰凉冰凉的一只大腿,摸了过去,肌理滑润,手感甚好,心中正愕然间,那怀中的婢女却拼命地扭了起来。原来不小心又摸到人家大腿内侧了,明溯哑然失笑,把手移了开来。那妇人却是一直在注视着明溯的表情,此时又问了一句:“感觉好么?”
“油润滑腻,手感甚好。”明溯下意识地答了一句,突然想起不对,这可不是那大小妇人一并在与自己(调)情,紧忙正色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很好。”
“你到底是想说好还是不好?”
“好……不好……那个,肯定没你的好。”明溯一时之间给问得脑子碰线,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二人那天马车中的旖旎,便顺口说了出来。
那妇人面上一红,却仍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既如此,为何还舍不得放开?”
明溯闻言,蛇咬似的赶紧将手松了回来,那婢女紧忙缩到妇人身后,胆颤心惊地言道:“小姐,我正在……他突然跑到我身后了。”一边说一边把裤子提上,还不忘伸头看看明溯在不在偷窥。
那妇人倒是没有表态,依然淡淡地对那婢女言道:“你且先回房去吧。”
那婢女一步三回头地往后院而去,明溯“嘿嘿”地笑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是三见三笑得了秋香,自己是三见三搞笑现在都无法解释了。想想真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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