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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溯心中极为不满,尤胜则是垂头丧气地立于面前,旁边七名士卒皆是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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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充帝都羽林卫前去劫人,本来应该做得如同那雷霆一般迅捷,可这尤胜却是虎头蛇尾。先前,盛气凌人地冲进西门,装得倒似乎像回事情,可后来,若不是明溯亲自出手,恐怕不等找到卫兹,那门口漏掉的狱卒便先坏了事情。
至于最后,都已经杀到了东门内,尤胜竟然不先去阻拦绞动绳索的士卒,而是一味地砍杀城下的士卒,若不是明溯再次出手,恐怕这最后残余的八人也都要丧生那城门洞下了。
青龙战队,是全军唯一授旗的特战队,其中的士卒无一不是百里挑一出的悍勇士卒,至今,二千编制的一个营实际上也才不到千人而已。今日,就在这陈留城中,转眼时间,便永远地倒下了十六名。虽说将士难免阵前亡,可这也看是死在甚么地方,死得值不值。
倒不是明溯认为去救一个卫兹值不值得拿这么多士卒的性命去填,而是,根据方才的了解,那尤胜救完人之后竟然忘记了派去探骑前去开路,直接导致诸人与梭巡的士卒撞了个正着。
特战特战,顾名思义,便是特种作战。依照明溯的想法,这应该是一支分工明确、作风果断、极善小分队作战艺术的队伍,可现在到了尤胜手中,却完全依照了集团作战的战术进行了部署。
骑兵对冲,那是虎豹骑的职责,至于尤胜,方才只要两轮齐射,便能迅速地赶在合围之前将那些张邈残余的亲卫精骑给拿了下来。更何况,就在那轮对冲之中,青龙战队这支小分队足足倒下了三名士卒。若不是对方碰巧地认出了尤胜,惊惶地退走,估摸着不等冲到城东,就在那郡府前面的大街之上,这八人亦要全部丧命当场。
自己即将要远赴辽东,这一支队伍留在西山,也不知道当初的决策是对是错。望着面前全身浴血的尤胜,明溯心中不禁有些惘然,不过此时却不是他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梁国尉卫姜还候在西山庄中,自己须得抓紧时间让这卫兹书信一封交由尤胜带了回去。
至于卫兹,明溯从来就没想过要将其交给卫姜,晌午时分,在向那卫姜所要书信时,明溯便决定了将卫兹劫出陈留之后直接带去辽东。虽然暂时还没想出这个人自己有何大用,但至少有他在手中,自己不在的日子,卫姜对西山的一些求援必然会是有求必应。这也是明溯愿意派出青龙战队援救卫兹的主要原因所在。
那边卫兹见了尤胜一行人人带伤,尤其是出去二十四人,回来只有八人时,心中感激之情不禁溢于言表不提,这边明溯稍许为卫兹敷上一些伤药之后,便牵出自己暗藏在林中的汗血宝马,趁夜色掩护,背了他径直奔那黑岗口而去。
陈留城中,哀嚎一片,临时征来的医生正为十数名伤卒包裹着伤口,数百名士卒亦是将死去的士卒尸体抬了过来,依次摆放在郡府前的大街上。张邈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些致命的伤口,半响,方才立起身来,手指捏得发白,却是沉默不语。
“这些贼人也甚是胆大,竟然敢冒充帝都的羽林卫。”旁边,匆匆赶来的黄裕怒气冲冲地言道:“而且,观吾郡中士卒,皆是受的致命之伤,除了那侥幸得活的十余人,其余士卒皆是一击毙命……便是这十余人,估摸着下半生也要在床上度过了。”
“那活着的贼人审问出结果了吗?”张邈却是没有接话,直接询问旁边贼曹。
“回太守大人,还没等吾等赶到,那贼人已经咬舌自尽了。”那贼曹满脸的惭愧之色,想了想,又试探地言道:“听先前看管的士卒言说,那贼人似乎带有梁国口音……”
张邈面上露出一丝森然杀气,却是不待其说完,便挥手止住了话语,不悦地言道:“梁国与吾郡毗邻,口音也有所相近。”
“是属下谬猜了。”那贼曹紧忙应了一声,不敢再言。
张邈思忖了片刻,又转向黄裕问道:“黄司马,汝且观察一番那些贼人尸身,看看是否有熟悉之人?”
黄裕迟疑了一下,方才应道:“来时,属下已经全部看了一遍,面容皆是十分陌生。”黄裕心中清楚张邈问他的是甚么意思,可这熟悉就是熟悉,不熟悉就是不熟悉,他再倒向了张邈,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随意地去往明溯身上栽赃。
“吾晓得了。”张邈抬头看了黄裕一眼,见其一副坦然的模样,便淡淡地言了一声,却是高声吩咐其余诸人:“传令下去,将贼人首级悬于四门,张榜悬赏辨认!城中加强戒备,小心贼人尚有余党隐匿偏僻之处!四门封锁,这几日进出人等一律严加盘查!那西门的守卒尽皆拿捕起来,交贼曹审查……还有那什长,将其全家看管起来!”
张邈也是心中恼怒,此时一连四条命令传了下去,手下诸人顿时忙成一团。旁边黄裕闻言,心中有所不忍,便低声言道:“恕属下多嘴,那什长似乎并非贼人同伙。”
“吾晓得!”张邈稍许加重了语气回了一声,却又低声言道:“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吾总得借颗脑袋震慑一下宵小之辈。”
黄裕心中一凛,轻轻叹了一声,却是不再说上甚么。
张邈面上阴晴不定,半响,方才恨恨地言道:“卫姜欺吾太甚!”
卫兹是黄裕的老上司,虽然黄裕一直惦记着那个都尉的位置,此时却是因为守门什长的枉死,突然有些兔死狐悲了起来,也就装作耳背,只是躬着身子,假装在辨认死者的伤口,却是没有回应张邈的言语。
见无人搭话,张邈嘴边嘀咕了几声,便也索然无趣地回身往府中行去。
“司马大人,弟兄们守门本就辛苦,若是太守大人这么一来……”旁边一名本就是城门守卒调拨过来的亲卫亦是听见了方才张邈的言语,此时,见张邈进了府门,便壮起胆子上前向黄裕求起了情。
黄裕直起身子,定神看了他半响,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低声喝道:“汝不要命了?”
那士卒还想再说,黄裕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明天吾就将汝调回城门守卫,也免得鼓噪多了白白送了性命。”说完,转身便径自离去,留下那士卒在场中好生悲戚了一番。
黄裕走过拐角的时候,赵焉却是正在那里守他,见其过来,便悄悄地问道:“那些贼人可是西山之人?”
“西山士卒足足有数万之众,那日在阅武楼上走马观花了一回,吾也记不住甚么面孔。”黄裕喟叹一声,却是突然扔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这些贼人身上甚为清洁,相必是时常沐浴之故。”
“甚么意思?”赵焉一时之间没有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正想追问个究竟,却发现黄裕早就没了影踪,只得郁闷地自回了府中。
尤胜二十四骑在陈留城中掀起一阵轩然大乱,这一夜,郡卫频繁调动、呵斥连连,大街小巷火把密布、灯火辉煌,家家户户无不胆战心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第二天清晨,这场风波带来的负面影响方才慢慢消停了下来。
鸡鸣三遍的时候,四处城门上面已经各自高高地悬起了十余颗脑袋,有那时常进出西门的行人愕然发现,那正中悬挂的一颗正是昨日在城门外面吆声喝气的什长。
伴随着三月十八的第一缕阳光一同出现在西门外的,还有昨日那多嘴的士卒。这名突然提升为什长换了回来的士卒看上去丝毫没有半点升职的喜悦,此时,正烦躁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厉声呵斥面前的行人依次排成一列,一一接受入城检查。
这是一个出征的好日子,明溯当然是悠闲地站在楼船甲板之上,背负着双手,远远地望着初升的太阳。阳光沐浴下来,一切都像刚出生的小狮子一般,到处映射着耀眼的金黄。
“卫兹醒了,主公要不要去看看他?”孟建匆匆忙忙地从船舱中行了出来言道。
明溯却是凝神望着前方鳞动的波浪,好生一会之后,方才怅然言道:“你看看这黄河之上,到处都嵌镶着金边,当真是好大的一个派头。”
这一番风马牛不及的言语说了出来,孟建顿时纳闷不已,不知道自家主公究竟发了甚么羊癫疯。此时,无名却是恰好行了出来,闻听此言,顿时嫣然一笑道:“莫非又要作诗了?”
“非也非也!”明溯出人意料地掉了个文,转眼望向换了一身裙装的无名,咂咂有声地赞叹道:“如此美景佳境,若是做那酸掉了牙的事情岂不失去了生活的趣味。”言罢,也不管那孟建正在旁边等着自己的回答,转身一把抱起了无名便往舱中行去。
“放开我,你这个色狼!”无名恼羞地扑打着明溯的胸脯,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低。
孟建愣了片刻,方才尖声学了一声无名的话语:“你这个色狼。”说完,连忙后怕地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无人注意他,便也脚步飞快地回了自己的舱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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