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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全无音信
仅然庞即当是无事一般.长宁也不好将那话題再引回去.这会儿的庞即又如以往一般妙语连连了.笑得长宁也似忘了身上的疼痛.与庞即在一起向來都是快乐的.就如同这些花儿迎风摇摆那一点点笑声似乎都要从枝叶间漫出來.
长宁回到丞相府时天近乎黑了.她想去找宁越可步子偏偏又折返了雪梅轩.歌埙提着灯笼向她走來.嘴上依然甜得滴出蜜.“殊小姐.你可回來了.担心死我们了.到时候丞相大人回來找不到你.怕是我们要挨责罚了.”
“他.还沒有回來么.”长宁问.
“沒有啊.我就知你被池晏跟庞即送回來的.丞相大人到现在都沒有看到他影儿呢.”
难道他还在格子村.或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歌埙说热了一些菜在桌上.长宁边吃边盘算着心思.她都回來了有几天了.他又能去哪儿.要不要去找人问问他的行踪.
“不要”.长宁重重的说着又重重的撂了筷子几乎吓得歌埙一跳.
“哦.沒什么.我想要洗个澡.”长宁打发了歌埙去准备了热水.自己边脱着衣服边生着无名的闷气.这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长宁浮在水池中想起自己这一生.其实早在六年前的新婚之夜她就练成了金钢不坏之心.以后再多的离别之苦她也坦然自若.即然她只是一个小小女子.无法理得清这人世所有恩仇怨忿、尔汝纠缠.那又何必作茧自负自寻苦恼.
长宁哼着一首歌即管她哼得并不动听但那却是属于她自己的歌.那水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身体只觉得痛苦都少了几分.睡吧.这样安逸的夜晚适合做梦.她又可以回到和墉回到那条子矜街上畅快淋淳的狂奔.
可是那一夜.居然无梦.
又一连三日过去了宁越还是全无音信.苏长宁的心中终于有点忧恐.浮生阁里并沒有他的影子.丞相府里也沒有他的声音.她终于搁下面子去问池晏去问庞即都只道他并沒有去皇山皇陵.为了证明自己并沒有为他担心她藉着在宫中日夜值守以自定心神.
这宫中现在算是安定了.虽然还有些乱.但有须臾坐镇那些乱也就慢慢理清了.他已经开始正常临朝.手段干脆.清除了一批人又进來了一批人宫中处处都是新面孔新气象.
玉城已经从安门回來.带來了好消息.说是俊文山之乱已定.阳纯王的势力也消灭的差不多了.成鹤已经进入了收官阶段.不日便可大获全胜.玉城说着拿出一封信给长宁说是成鹤写的.长宁看罢信沒有作声.她望了望远处.这仗胜利是胜利了那她的这支军队又该何去何从.当夜长宁写了封回信交与玉城.那信中一共只有四个大字.“一切如常.”
健柏虽然断了一支手臂但好在性命保住了.他依然在郎中寺忙碌着心情也开始好起來.每日操演训练必是首当其冲.也并不因少了一只手臂而处处示弱反而更是要强了.
这日苏长宁亲自出手跟郎中侍卫们过手.赢得一片满堂彩.她开始渐渐被这帮小子们接受.再也不以女子而轻歧于她.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的郎中令已经成为了一种骄傲.一种尊重.
“殊大人.最近这宫中空气异常清新.是否有所感觉.”健柏擦了擦脸上的汗.说.
“自是当然.又是一朝皇帝一朝能臣.好好加油啊.”苏长宁眯着眼.那阳光有些刺眼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这时他瞧见须臾身边的太监唐曹迈着小碎步子过來.手中分明握着一份圣旨.
众人皆是跪下.唐曹嘴巴极为伶俐.念起圣旨來速度也快得惊人.待苏长宁顶着阳光回过神來.就听到这么一句.“……郎中令殊蔺即日起接手燕子卫统领一职.由燕子卫负责原天煞所属事务与职权.看值沉香殿负责公子个人安危.由原左中郎将健柏接替郎中令一职.殊大人.健大人.还请接旨吧……”
苏长宁木然的接过旨意.那唐曹却又近了一步.附耳说道:“殊大人.公子有请……”
须臾并未经过登基大典.所以仍唤为公子.长宁却有几分惊讶.尾随唐曹而去的一路心思繁多.须臾的沉香殿她并非第一次去.但那时还有多人在场现在却只有她一个.她有些吃不准须臾的意图.再加上这么多天也沒有宁越的消息不知不觉就心头烦闷.以致路上偶尔勾了她衣饰的树枝就免不了被她辣手摧折了.
唐曹一直将长宁带入沉香殿后的一间正房.这才身子一晃沒影儿了.苏长宁一脚踏进去就听到咯咯咯的笑声.是须臾怀里的那个女子嘎然一笑那笑声还不足以让长宁吃惊.让她吃惊的是第一眼望去就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寻常.但不同寻常在哪儿她具体又说不上來.
“尚寐.你且退下.”须臾将那女子谴了.但当她走过长宁身边时.长宁才晃然悟过來这女子对她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须臾的房间里燃着香.那香气不浓不淡长宁只觉得肺腑里的浊气都被洗净了.半天赞道:“这香好闻”.长宁这么说其实是有一点掩饰.因为自她进來后须臾便一直盯着她.盯了有好半日就是不说话.他似躺非躺的倚在榻上.虽然隔得有点远但还是能感觉其风致清华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你若觉得好闻.改日里我叫唐曹给你送些过去.”须臾总算是懒懒得说了句话.
“好.”长宁也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她看了看这正房中.看得出这里装饰得颇为精细有一种富丽荣华已至极处后的尊荣之趣.那看似简单的隔墙影壁竟都是由整块整块的紫檀木拼就的.上面雕刻了神仙花草图案,只是那人物花草的勾折处都闪了些金粉.室内陈设都是古董但胎质温润似乎有一种流动的香艳.
“你可知我今日找你來所谓何事.”须臾又道.
“不知.”
“可我知道你正在找人.这人对你是否重要.”
“这……”长宁却不知如何作答.何为重要.她只知道这人出现在她梦里一派温柔然而现实中却分明可憎.她只知道这人在她身边时她恨不得要砍了他.可一旦沒了踪迹偏又四处苦恼遍处寻他.同时她也知道沒有他她照样可以生活照样可以活得很好.甚至于沒有他她的一些心结便也了了.也不至于像如今一般不知如何面对.
“怎么.沒有答案么.”须臾似是有所意料.缓缓走了过來.他赤着脚也沒穿长袍只穿了一套白色的里衣.
“公子.这找人与重不重要沒有必然的关系吧.”长宁抖胆反驳.
“当然有.这关系到你能不能找到他.”须臾笑得极是好看.站在苏长宁的面前形成一道逼迫之势.他抓了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前.道:“问问你这里.这里有答案.”
“重要.”长宁后退了一步.那答案横隔在她与须臾之间似是对他的一种有力反击.“如果公子知道丞相大人的去处还请告知.毕竟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若然找不到我就只能睡在路上桥下郊野之处了.”
不管苏长宁给的理由如何滑稽可笑.但那句重要却是不可抹杀.须臾还是顿了顿但随即大笑起來.道:“纳鸾你可还记得我那日写在你手上的字.”
“记得.还望公子赐教.”
“自你來北燕.的确你是在平乱.可你是否知你本身就是一祸乱.”须臾缓缓的走出房间.站在门口.那阳光格外刺眼他不由眯了眯眼.他就这样在阳光下站着看那天上的云湛蓝虚白明晃晃的流动.偶尔有几只鸟划过却也未着一点痕迹.院子里的花虽然开得极艳但也不须几时几日便也败了.这个世间的一切都虚幻如梦.还有什么是可以称得上是“永远”.
长宁发现自己这一阵老是发愣.那次庞即家是一次.这里也是一次.总有很多事出乎她的意料.一切都來得突然她都來不及设防.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虽然那个“祸”字已经洗清但自此便烙在了她的心里.怕是一辈子也洗不掉了.那个字的意思她算是听明白了.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脸比不了长安长平的倾国倾城.怎么就成“红颜祸水”了.
“如果他死了呢.”须臾突然道.
“他不会死的.”须臾回头看了看长宁.她这一次倒回答的挺快.
“好了.你下去吧.”须臾命苏长宁退了下去.他自己也移步去了另一处偏房之内.
那偏房之内宁越也站着.隔着门窗看到了苏长宁离去的背影.他这半个月以來一直在这儿休养.那日他自格子间顶上倒下去之后.自那次战争赢了之后.须臾便带了他到了这里.他不知道他是有何用意.但也顺从了他的意思.反正他也需要时间去思考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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