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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在朝上,慕容予桓明确下旨暂留南宫仁忆以备和谈之用,石鸿昆因有了石蓉绣的嘱托倒也没再力谏,其他武将见石鸿昆不说话,便也都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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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忆仁终于暂时逃过了一劫。
从那晚起,慕容予桓似乎又想起了云嫣,虽不像以前那般热络,但一月之内也会来看望她一两次。无奈云嫣心中已经有了心结,虽然慕容予桓在她身边,感受上却再也不似曾经那般亲切和贴近了。
“惊梦冤魂索命而动了胎气”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慈安宫太后的耳朵里,太后自是也想不到云嫣此举曲折的真正用意,因此听后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女’子被皇帝冷落到今日,倒也学了几分聪明,会用龙胎邀宠了。也罢,看在她毕竟为皇家延绵了子嗣的份儿上,在她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就让皇帝偶尔去看看她吧。”
然而,宫中虽有两位嫔妃怀着龙胎,可宠冠群芳、一枝独秀的仍是文嫔梁文燕。也许这正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入夏之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宫中各处开始准备过夏用的绡帐、冰碗、夹纱被和酸梅汤等物。一转眼,端午节将至,内务府和各宫各院又开始准备粽子、五彩线、艾蒿草香包等物,同时,内务府也筹练了龙舟戏呈现给太后、皇上和宫中各位主子们观赏娱情,宫中各处红红火火的准备过节。
然而,就在端午节这日,宫中却出了一件大事__林柔儿小产了。
端午节那日晨起,林柔儿还好端端的,且心情极好的看着宫人们包各‘色’粽子,缝制艾叶香包,准备送给太后、慕容予桓及宫中各人。谁知,中午吃过内务府送来的粽子后,到了下午就腹痛不止,且越来越严重。
羽裳宫的人立时吓得没了魂,忙去回了皇上急传太医。等慕容予桓和太医赶至羽裳宫时,林柔儿已见了红。两个太医忙前忙后折腾了半日,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回禀慕容予桓道,“皇上,微臣无能,庆嫔娘娘的胎已经落了,请皇上节哀。”
慕容予桓惊怒‘交’加,亲自严审羽裳宫的所有宫人。得知林柔儿堕胎前曾食用过内务府送来的粽子,便传了内务府的人来问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内务府的人也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在羽裳宫跪了一地,听到慕容予桓的质问,内务府的掌事内‘侍’回公公委屈的带着哭腔道,“皇上容禀,这各宫各院的粽子确是内务府分送的无疑,可粽子却不是内务府包制的,是御膳房做好了送来内务府,再由内务府分送的。奴才们笨拙无知,但却绝不敢犯这掉脑袋的大罪啊!奴才们冤枉啊!请皇上明察!”
慕容予桓无奈,只好又传了御膳房的人来问话,御膳房的人来了后却也是一样的言辞,“皇上容禀,奴才们冤枉啊!请皇上明察!”
原来,送给各宫各院的粽子确实是由御膳房统一包制的,这些粽子除了位份不同而数量不同之外并无分别。更重要的是,御膳房将所有粽子一并包制出来全部‘交’由内务府分送,御膳房并不能预料哪些粽子会送去羽裳宫给庆嫔,自然也无法做什么手脚。
这一下,林柔儿意外落胎便成了一笔糊涂账。
林柔儿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几乎痛不‘欲’生。一向胆小怯弱、处处收敛的她,这一次再也隐忍不住,在慕容予桓的面前便放声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昏厥。
慕容予桓又怒又恨,只好下旨将内务府和御膳房的掌事内‘侍’及相关人等全部送去苦刑司严审。
然而,就在慕容予桓气冲冲的下令审不出结果就不许放人的时候,太医检验了林柔儿午间食用的粽子。粽子一共有五粒,林柔儿食了两粒,可余下的三粒粽子里却没有检验出任何问题。
太医用银针一一刺进三粒粽子,又将三粒粽子先是浸入清水里,然后又浸入米醋中,接着又泡入黄酒,三粒粽子依然正正常常,没有任何可至孕‘妇’落胎的成分出现。
一位姓肖的太医将此情况禀报给慕容予桓道,“皇上,依此看来,庆嫔娘娘因食用下了‘药’的粽子而落胎的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一般人若要在食物中下‘药’,为避免出现疏漏,通常会在全部食物中下‘药’。否则,被毒害之人若是没有吃到下‘药’的食物,那这个计策便功亏一篑了。可眼下送到庆嫔娘娘宫中的粽子一共五粒,却有三粒都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微臣以为此事应在其他方面查找原因。”
慕容予桓听了甚为头大,他一向最烦处理这些麻烦事儿。前朝的军政之事好在有石鸿昆,边境的战事在梁文成的计谋下也稍稍有了回缓,他正打算好好放松放松喜喜庆庆的过个节,却没想到后宫中又出了这些烂事儿。
慕容予桓头痛心烦,回身看了看里间几乎快要哭干了眼泪的林柔儿,心中更加烦‘乱’。反正孩子也没了,再怎么查也是于事无补,他索‘性’也懒得深想了,便不悦的瞟了肖太医一眼,道,“粽子原本一共有五粒,如今只余下三粒,你又没有亲眼得见那两粒,怎知那两粒就一定也是没事的?朕看见的却是庆嫔吃了那两粒粽子后就小产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那两粒粽子有问题吗?”
没想到,这肖太医竟是个中正耿直之人,虽然听出了慕容予桓话中的不悦,但仍是回辩道,“皇上明鉴,若果真如此,那下‘药’之人只在五粒粽子中的两粒上动手脚,若万一庆嫔娘娘没有吃到下了‘药’的粽子,那下‘药’之人的计策岂非落了空?下‘药’害人却又不指望一击成事,那这下‘药’之人的用意何在呢?”
慕容予桓沉下脸,向着肖太医没好气的道,“朕又不是那下‘药’之人,你问朕,那朕要去问谁?说不定就是庆嫔的运气不好,偏偏就吃到了那两粒下了‘药’的粽子。”
肖太医皱了皱眉,还‘欲’说什么,却被慕容予桓打断道,“说起这个,朕倒要问问你们这些御医是如何照顾庆嫔的胎的?朕看这件事情,太医院也不能免于刑责!”
肖太医受了皇上的刁难,一脸严肃,眉头紧锁,却仍然执拗的低声回道,“皇上责备的是!臣等有罪,只是,微臣身为太医,医者父母心,微臣实不忍看着皇上的龙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肖太医这一句话才算是说进慕容予桓的心里,慕容予桓仍有些心烦意‘乱’,他悻悻的看了肖太医一眼,又想了半晌,这才向秦万道,“传令苦刑司,将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一干人等暂且收监,先不必严刑拷问。你亲自挑些人手给朕彻查此事,务必要查出真相。”
秦公公忙俯首领旨。
慕容予桓不再理会肖太医,进里间去看望林柔儿了。
不出一日,林柔儿小产之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慈安宫中,太后得知此事后着实惋惜了一阵,向着陶安人道,“哎,已经四个月的身子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这岂不让庆嫔心疼死?哀家这些日子只顾盯着毓庆宫了,竟放松了她。更可惜的是,庆嫔的这一胎可是皇帝第一个有正经名分的孩子啊!”
太后遗憾的叹了口气,又道,“庆嫔没了孩子必定痛不‘欲’生,哀家也不忍心见她那个样子。良芝啊,明日你就替哀家去看看她吧,顺道捎些补品去。告诉她,就说是哀家的话,她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陶安人应了一声“是”,随即又压低声音问道,“太后,庆嫔的这个孩子没得实在意外。依太后明鉴,这会是谁下的手呢?”
太后听了嗤笑一声道,“谁下的手都是一样,其实宫里每个‘女’人都这么想,现在目的达到了,每个人也都满意了。自古皇帝子嗣多,那是因为后宫‘女’人多,而自古以来后宫便难生养,这也是因为后宫‘女’人多。在宫里生存,不但要会博得恩宠,还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行,庆嫔终究是失于太过柔弱了。”
陶安人听了,默默点了点头。
因为出了庆嫔小产之事,太后和慕容予桓皆有些意兴阑珊,连龙舟戏也没有什么兴致观赏,只草草看了几眼便回去了。
崇庆四年的端午节就这样扫兴的过去了。
第二日,陶安人还没有到羽裳宫,宫里来看视林柔儿的嫔妃们就早已纷纷踏进了羽裳宫的‘门’槛。各位娘娘的心情似乎没有被这个扫兴的端午节影响,‘精’神气‘色’看起来倒比从前更加好了,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林柔儿面前招摇着,纷纷劝说着,“妹妹,你可要想开啊!孩子没了,后宫的姐妹们都很替你伤心。你还年轻,孩子早晚会有的。”
今日兴致最好的便是瑾贵人梅怡‘春’,一进来便翻动着桌上缝制了一半的香包,又看了看那些五彩线,口中啧啧的也不知是嘲笑还是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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