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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宁满月时的那次祭月,慕容予桓亲自带了石蓉绣并几个宫人去了檀心祠,毕竟尔宁是大周崇庆朝的第一个皇子,又是皇上与皇贵妃之子,身份尊贵,自是要给予一些特殊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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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第二个祭月之日,慕容予桓便来不成了,因为和谈之事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顺利。
几日的商谈中,突赫雄奇坚持要大周让出清河以北至峻岭以南的土地给伏国,理由是伏国已答应将这段土地送给施车国以作结盟的信物,还说伏国人向来一言九鼎,说到便要做到。
大周君臣为此气愤难当!清河以北至峻岭以南的地界虽说都是荒漠,没有城池和人口,但毕竟也是大周的国土,怎可拱手送给伏国?再说,他突赫雄奇现在正有求于大周,却还想拿着别人的东西送人情,如此予取予求,当真恬不知耻!
可突赫雄奇还就这么恬不知耻了,甚至妄想着如果能拿到这块土地,便是病折了临谷关外的大军,也可有脸面的回国了,于是,便干脆与大周硬靠起来。反正在皇宫里住着好吃好喝好招待,每日舒舒服服的,且大周的锦绣江山、楼台烟雨、平湖秋月,都是在伏国看不到的美景。
因此,尔宁的第二次祭月,便只有石蓉绣带了喜兰和云嫣去了檀心祠拜祭,丹桂和安姑姑等人则留在宫里准备祭月之后的一些事宜。
云嫣抱了尔宁跟在石蓉绣身后,低着头看着脚下,连眼睛都不敢抬。宫中那些议论和传言,她也听到许多。然而,云嫣并不觉得自己的容貌与丽妃相似,不知宫中人为何会这样传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嫣尽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路。
在檀心祠一番拜祭,各种仪式完成之后,已是快晌午了。一行人离了檀心祠回毓庆宫去,云嫣从石蓉绣手上接过尔宁,却发觉尔宁竟有些发热。禀报了石蓉绣后,喜兰道,“娘娘,兴许是小皇子久不出‘门’,这一出来受了风,又不适应外面的秋凉,这才发起热来,奴婢让小广子去宣刘太医来瞧瞧吧。”
石蓉绣允了,喜兰便‘交’待小广子去了太医院。
云嫣抱了尔宁,喜兰扶了石蓉绣继续往回走,经过万寿湖时,石蓉绣忽然想起尔宁的平安符还镇在檀心祠的佛像下忘了取回来。眼下尔宁发着热,急着带他回宫给太医诊脉,喜兰服‘侍’着石蓉绣,石蓉绣便打发云嫣返回檀心祠去取平安符。
云嫣将尔宁‘交’给喜兰抱了,急急的按原路返回。
云嫣低着头匆匆的往回走,忽然,空中传来两声清脆的喜鹊叫声,这才令云嫣不自禁的抬起眼睛向天空望去。
毓庆宫中暗无天日,不知何时,原来已是深秋的时节了。
夏日的喧嚣隐没在秋的沉静中,落叶铺了一地的金黄,连蝉声也被秋风吹散了,两三个内‘侍’拿着大笤帚慢吞吞的扫着地上的落叶,比起夏日的生机,秋天更多的是沧桑和深沉。
云嫣放慢了脚步,向天空下的万寿湖边望去。
云嫣入宫之前便常听莫应才说当今圣上喜‘花’爱草,如今她入宫也已一年有余,却是直到今日才领略到皇宫的美景,也是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宫中遍植着这么多珍稀美丽的奇‘花’异草!
只见万寿湖边,沿路种着的菊‘花’、茶‘花’、海棠、百合、芙蓉正竞相绽放,争奇斗‘艳’,更有桂‘花’数十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深秋,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只见万寿湖两岸如雪初降,甚是清丽。万寿湖对岸,可远远见到座座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十分壮观。
难怪人常说“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
可是,这一切都不属于云嫣,她只是这皇宫中的一个奴仆、一个‘乳’母而已。
云嫣又低下头赶路,她返回檀心祠取了平安符后匆匆的往毓庆宫走。再经过万寿湖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又抬起眼睛去看那些姹紫嫣红的秋‘花’。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情作祟,她竟发现这些秋‘花’比她方才来的时候枯萎黯淡了一些。‘花’开能有几日红?这些皇宫中的‘花’朵,虽然有御用植作司的悉心呵护和照料,却仍然经不起时间的催残。那么,那些无人呵护和照料的‘花’儿,又该怎么办呢?
‘花’儿今年谢了,明年可以再开,暂时分手莫相思。可红颜呢?比‘花’儿更经不起岁月的催残,一旦老去,便永不可挽回。
云嫣忽觉有些伤感,脚步便慢了下来,她望着万寿湖边的各‘色’秋‘花’思绪万千。
忽然,云嫣只觉身边一片‘阴’影闪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中一空,手上拿的平安符竟似被什么人夺了去。她转头一看,只见在她面前两步之处正站着一个魁梧的慓形大汉,此人长得黑黑壮壮十分高大,一头黑发卷卷曲曲,看起来有三十四五岁的年纪,手中正拿着尔宁的平安符。
这黑壮大汉手上拿着平安符,可一双眼睛竟似掉在云嫣身上一般,毫不避讳的死盯着云嫣上下端详。云嫣见此人无礼,本想赶紧走开,可无奈尔宁的平安符还在他手上。
云嫣慌张万分,却又不得不侧过身子向那人道,“你是何人?快将小皇子的平安符还给我!”
那黑壮大汉并不答言,只是直着眼睛盯着云嫣,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似乎要将云嫣生吞下去才罢。
云嫣更加慌张,见此人不答,只好又道了一句,“快将小皇子的平安符还给我!”
这回,那黑壮大汉终于开口了,他晃了晃手中的平安符,又吞咽了一口口水,凑近云嫣道,“美人儿,你,是谁?拿这个,做什么?我,突赫雄奇,伏国人。”
云嫣闻言大惊,这时方才知道,眼前这个黑壮大汉便是那个进宫来与大周和谈的伏国二皇子突赫雄奇!
云嫣心下明白,皇上和满朝文武十分重视此次和谈,因此眼前这个人是大周的贵客,得罪不得。
想到这儿,云嫣后退了两步,忍着心中的厌恶和气愤,勉强向突赫雄奇侧了侧身,道,“原来是伏国二皇子。皇子万安,奴婢是毓庆宫皇贵妃宫里的‘乳’母,为小皇子取平安符的,还请皇子将平安符还给奴婢。”
大周与伏国较少通商往来,在文化‘交’流上也不多,否则伏国人也不会不认识漆树和笔头菜。伏国看不起大周的文化,认为周人的文化迂腐软弱,而周人的书会腐蚀人的雄心豪情,更是读不得。因此,伏国人并不懂得大周的文化,甚至语言。
这突赫雄奇也只是语言稍通,他并不十分明白云嫣在说什么,只听她在说什么“皇子,小皇子”,但他惊‘艳’于云嫣的美‘色’,他被这美‘色’倾倒,这时才知大周不只有婉约景致,更有倾国佳人。
突赫雄奇像是意外拾到了一件宝贝一般,他又凑上两步,挨近云嫣道,“美人儿,你,很美!我,很喜欢!”
云嫣十分恼怒,她向后退离了突赫雄奇,转过脸去正‘色’道,“皇子请自重!”
突赫雄奇更听不懂“自重”是什么意思,他见云嫣只是躲着他,不由得更‘激’发了他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他又踏上前一步,眉开眼笑的向云嫣道,“美人儿,我,喜欢!”
说着,伸开双臂便要去搂抱云嫣。
云嫣惊呼一声,夺路便要逃,连平安符也顾不上索要了。可突赫雄奇哪里会容得她逃?他展开双臂似恶鹰扑食般将云嫣扑截住,三下两下便将她搂抱个结结实实。
云嫣大惊失‘色’,一面挣扎一面放声呼救。突赫雄奇也不管她大叫大嚷,只抱了她伸嘴便要去亲‘吻’。挣措中,尔宁的平安符掉落于地上,被突赫雄奇踩在脚下。
云嫣一面奋力推拒着突赫雄奇,一面厉声道,“我是皇贵妃宫里小皇子的‘乳’母,你是大周的客人,如何敢对大周皇贵妃的宫人如此无礼?”
突赫雄奇紧紧抱着挣扎抵抗的云嫣,道,“我,伏国人,不懂你们大周的规矩。伏国人,喜欢的,便要得到!”
说着,竟伸手要于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上去撕扯云嫣的衣裳!云嫣气力用尽,咬紧牙关做最后的抵抗,呼救声中已然带了哭腔。
方才万寿湖边还有几个内‘侍’在这里拿着笤帚扫落叶,这会子听到云嫣的呼救声探头一看,见是突赫雄奇正纠缠着毓庆宫小皇子的‘乳’母,非但没有上来救人,反倒不约而同的全都掉头跑掉了。
上次,这突赫雄奇因摘下了皇上最心爱的两株‘花’而被‘侍’卫首领于胜大人斥责,可皇上却反将于胜大人打了一百军棍。可见,这突赫雄奇是块烫手的山芋,是个惹不得的主儿,他的闲事谁还敢管?
于是,见到这突赫雄奇又惹事,这群洒扫的内‘侍’们则一哄见散。
一个小内‘侍’跑离了万寿湖,正遇上‘侍’卫副首领万同,便将此事告诉了万同。正因于胜受了军棍在家养伤,才由万同带领‘侍’卫队在宫内巡视。
万同听到此事后,心下琢磨,于胜大人已经因为这突赫雄奇而挨了军棍,难不成我也要因为这人受罚不成?皇上酷爱‘花’草,那“紫龙卧雪“和“瑶台‘玉’凤”是皇上最为珍爱的瑰宝,都被这突赫雄奇说摘就摘了,皇上也没半句责怪,于胜大人反因这事受了罚。皇上为了和谈连那么珍爱的‘花’都不在乎了,难道还会在乎一个‘乳’母吗?
万同想到这儿,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带领着‘侍’卫队避开万寿湖往另一边去了。
可怜云嫣一个柔弱‘女’子,眼看便要遭突赫雄奇的恶爪蹂躏了!
就在云嫣几‘欲’绝望,气恼‘交’加,险些晕倒之际,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托着她挣脱了突赫雄奇。那白影又一闪,突赫雄奇那张丑陋的大脸便忽然远离了她。
云嫣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再也支持不住,‘腿’一软便‘欲’摔倒在地上。就在她快要倒在地上的一刹那,那白‘色’的身影又闪了过来,将她一把抱住,云嫣便一下子投入了一个冰凉却坚实的怀抱中。待云嫣终于透过一口气,抬起眼来时,便看到了南宫忆仁那张俊逸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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