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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告一段落时我们便启程回京了,期间我收到了汉月的三封问罪书,最后一封我看得出是他的笔迹,四个月了,我一丝消息也没有透露给他,我知道他很担心,但情况特殊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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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和,你说这次回去你会不会被我们英明神武的王关禁闭呢?这王城里没有囚禁之地,他会不会封了你的守安阁呢?”路上凌云木总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我不予理会,倒是西决疑虑我俩为何相处连男女之别都不顾。
“凌云木,我觉得你这个将军当得太轻松了,不如你回边境时给我把那些荒着的地给开垦了,少一分你就别来见我了。”我斜了一眼,看见凌云木一脸悲戚。
“下官认为此计对于我朝粮食储备甚有帮助。我朝税收多半用于军粮供给,这正是导致我国农民青黄不接的缘由。若是可以让将士们在闲置时种些地,一来可以缓解粮食压力,二来也让这些士兵的情感有所寄托。这可谓是一举多得。”西决的脸上闪现着喜色,但也有一些疑惑。
“依大人之说确实很好,但大人可否知晓军队是国家的根本,更是国家的支柱,若是我的兵交与你种田,而后他们上战场还有原先的气势吗?这将士都是背井离乡之人,两亩三分田可是大多数将士一生的期盼,如若这举圆了他们的梦,缓了他们的思乡之情,是不是连保家卫国,功成归家的念头也一同赔了进去?久而怠,这国之本还保不保?”这凌云木果真是一军主帅,解围解得是天衣无缝。
他转头向我挑眼邀功,我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他接着说道,“守和这一提议分明就是在败坏我军军威,枉你是我军监军,这样做是百害而无一利!”
好家伙,从前为何没发现他这口才,这明明是赞成我的主意,这一说我倒真是有些被说动了,但此时并不是我该说话的时间,所谓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凌云木帮我掩饰我总不会看不出,况且此时我也看得出凌云木是为汉月考验西决。
“将军说得是,但是如果我为兵,这半分田或许会让我更加想要争夺胜利,还归家乡,将军难道看见那一分半亩田不会想起家中亲人,想起要保护国家才可保护亲人,为此,这田地倒了成为激励军心的一种良方。”
西决字字珠玑,我看着凌云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道他想起了往事,这西决,哪壶不开提哪壶阿!这凌云木是我母后收养的孩童,这意味着他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不知道,但我们总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现而今西决提出我才意识到凌云木的过去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悲惨,如若不是,这才一提到亲人他脸色便难看成这样,但这是他自己心底的槛,任何人都无法帮他越过去,仅仅只有他自己。
“凌云木,把我的梨木匣子拿来,有客人。”我向着凌云木说到,这下可把他喝回神了,他屏息,“不用找了,他是我的客人,当然得让我来招呼了,我可不能怠慢我的恩人呢。”我轻笑接过匣子,“先走吧,我会赶上你们的。”凌云木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我没有多想,只觉这是他对于我离队的一种责怪。
我看着一整条队伍消失在拐角处之时跳下马,站在路旁,心里有个念头,那个红眸的男子会出来的,我需要做的,便是和他比耐力。
不消一刻钟我的马竟然跑了,我看着它消失的影子,转身看着空茫茫的驿道,心里忽然觉得委屈。这场耐力的较量,我承认我输了。“生气了吗?”我干脆在路旁寻一块石头坐下,对着虚空期待他的出现,难道我的直觉出错了?
“都和你说不要靠近尸体了,怎么还去了?”耳旁响起了温润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点愠怒。我转头对上他血红的眼。“这世界竟真的有血红的眼!”此次他出现褪下了那个银色的眼罩,我呆呆地看着他血红的眼,一时间忘记了所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这双眼,有摄人的魔力。
“这世间没有谁会是天生红眸,只是杀戮多了,也就染上了血的红。”他扶着我起身,帮着我整理身上的灰尘,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沉静。
“是所谓的走火入魔了吗?”我就着他的手站起来,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引得人想要去挖掘,他听我这话微微一笑,顺着我的发,
“也许是吧,山月会嫌弃吗?”
“不会,很好看的颜色,你长得很好看。”这话说完我心中暗骂自己多事,真是的,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说得再多他也不过是救了我一命,我干嘛要心疼他!我低头纠结着,抬头见他的眼中有些许笑意。不明显,却让我一下子迷了眼,我放开他的手,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他。“把我的剑还给我。这把刀我还你了。”
“山月知道这刀唤什么吗?这刀唤琊,传说是用千年玄铁打造,萃以忘川之水,据说筑刀之人欲用这刀困住心中情欲,即便千百次轮回也不忘心爱之人。山月,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他没有接过我手中的匣子,而是悠悠的同我聊起来,我们慢慢地往前走,我不懂他的用意何在。我无法回应他,对于情爱之事,在很早之前就决心抛却,我没有安定的心,如何给得别人承诺呢?
“如果是我,我会走过奈何桥,一切烟消云散,前世情何苦今世伤呢?对吧?”我笑着看着他的脸色并无多大的变化,依旧淡淡的,没有一线波澜“这倒符合你的性情,算了,这刀送你了,反正于我也无用了。你的剑来日我再送还于你。我看你很着急那剑,是有何重要意义吗?”
“不知道,据说那剑是我父王当年征战时无意间获得的,之后送与我母亲。我开始习武之时母亲便将这剑送我了,看见那剑的第一眼我便觉得自己是那剑的主人,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好笑。久而久之那剑的存在也成了习惯了。”
我歪着头,看着这个扬言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有着精致的侧脸。我很好奇一个有着温润声音的男子脸上的线条却不是我想象中的柔和,他脸上的线条是肃杀的刚毅。一双剑眉,凉薄的唇,略过白皙的肤色,一个天生的杀手。
“我可以把你的打量当成是在乎吗?山月。”他忽然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三分认真七分戏谑,这话让我想起我们不过是见过三面的人,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他谈这么多。
“其实你并不是走火入魔的对吧,你的意识还在,虽然我不懂,但我知道,你只是比其它杀手多了一分情,是这份情将你变成如此的吗”我低着头,回避他的问题。
良久不见他回应,正以为他不想回答时,传来他温润而隐忍的声音:
“也许吧。”他看着我,抬头只见他脸上是淡然的解脱,我难以理解,他的年龄看起来与我相差不多,却有着一颗苍老如此的心。“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无所有,就连名字也不是自己的。”
“淮南,我便唤你为淮南吧,似乎在梦中梦见过一个与你相似的人。既然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便让我来取吧。新生的婴儿之所以要取名,是为了忘记前生重头来过,你也许需要忘记一些事情了。淮南。”我笑着说道,我觉得,这样做会让他快乐起来。
“是淮南吗?”他突然轻笑着与我确认,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为何而笑,真的是因为这个名字吗?
无论如何,我喜欢他的笑容,干净而纯粹,像那梦中洒下的梨花白,悠悠的荡漾着我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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