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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说纸上的骷髅头是怎么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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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给赤红脸膛算完命后,看到挖煤的从矿坑里走出来,我对着那张纸喷了一口水,纸上面立即出现了一个骷髅头。然后,我趁机说挖煤的里面有鬼附身,我装着捉鬼,到近旁查看那一张张蒙满了沫煤的脸,看看有没有三师叔。
我事先给那张纸上画了一个骷髅头,画骷髅头的时候,我不是用纯水,而是用浸泡了五味子的水。用五味子水画好了骷髅后,放在阳光下晾干,这样,你丝毫也看不出那张白纸上隐藏着一个骷髅头。
五味子是一种中药材,红色的,是一种植物的果实,人们喜欢用它泡水喝,或者煮粥。在药铺里可以随便就能买到。
我口里噙着皂矾水,对着那张白纸一喷,纸上面就有了骷髅头。皂矾又叫绿矾,和白矾是一个种类的,没有毒性。绿矾也很常见,药铺还有售。
五味子不神奇,皂矾也不神奇,但是五味子和皂矾加在一起,就神奇了,会变换颜色。
说完了骷髅头,再说说为什么绣花针会漂在水面上。
我在捉鬼的过程中,围着水盆走八卦步。我当然不会走八卦步,但是他们也不会走八卦步,我说我走的是八卦步,他们就会当成是八卦步。盲人摸象,谁摸到的是什么,就认为是什么。
煤矿肯定环境很差,我在行走的时候,不断提起地面的尘土,尘土飞扬,落在了水盆上,水面上就飘着一层尘土和沫煤。不过,因为是晚上,谁也不会注意这些。我拿出绣花针,在虚空中向鬼怪扎去,扎完后就在头发上抹一抹,好像是在头发上磨快绣花针。有过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时候的妇女纳鞋底,针戳不过去,就在头发上抹一抹,就能够扎透鞋底了。为什么?因为针上面有了一层头油,就变得滑润。同样的道理,针上面有了一层头油,再加上水面上浮着一层尘土,绣花针放在水面上,当然就沉不下去了。
纸张上出现骷髅头,绣花针沉不下水底,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我就把话题引到会算命的三师叔身上,说是会算命的人在使用妖术,这样,就能够打听到三师叔的下落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三师叔会逃走了,能够从戒备森严的煤矿中逃走了,他到底是怎么逃走的?
三师叔逃走后,知道我们在那座地窨子的荒山上,肯定会去那里寻找。然而,我们已经离开了那里,三师叔在那里找不到,会去哪里呢?
他只会去大同城里。
三师叔不知道武周山,他只会去城里找我们。然而,城里险象环生,四害他们肯定在得知三师叔逃走后,到处寻找。城里杀机四伏,三师叔会不会遇到危险?
我决定去城里,一来寻找三师叔,二来查找保长的下落。
我们在大同城里有四拨仇人,第一是挑汉儿的,第二是保长,第三是四害,第四是那个老鬼子。挑汉儿的已经死了,我手中的绳索要套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保长。
梨花听说我要拾掇保长,她一定要去。
我说:“你不能去,我下山进城,带着一个女人,多不方便。”
梨花说:“你就说我是你媳妇。”
我说:“日本人可不管是谁的媳妇,他们见到女人就会抓起来。”
梨花想了想说:“那我假扮成男人不就行了。”
我说:“假扮成男人也不行。”
梨花说:“凭什么我就不能去?”
我说:“不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去。”
梨花眼泪流了下来,她说:“我就是要去,我要亲手杀了保长,他把我害惨了,把我爹害惨了。”
我知道一个女人走进城里,会增添很多危险,我坚决不同意。
白头翁说:“梨花可以去,女扮男装就行了,我们也应该去。关键时刻,彼此能够有个照应。”
赛哥也说:“我们可以去,梨花也能去。”
白头翁和赛哥都说梨花可以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我们走下了武周山。
我们是一个杂耍班子,白头翁装扮成师傅模样,背着双手,口中叼着烟袋,独自走在前面;我装扮成伙计模样,推着独轮车,肩膀上搭着绳子;梨花是小徒弟打扮,穿着崭新铮亮的衣帽;赛哥是大徒弟打扮,走在后面压阵。
我们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遇到警察检查,警察把我们车子上的杂耍道具翻了个遍,又把我和白头翁的身上摸了个遍,当他要搜查梨花的时候,梨花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抱在胸前。
白头翁走过去,给警察的手掌心塞了几块银元,他说:“我这个小徒弟,是乡下刚来的,没见过世面,他一见阵势,就吓坏了。老总高抬贵手,我们都是良民。”
警察疑惑地看着梨花,然后挥手说:“走吧,走吧,进城快点办良民证,下次再见到你们,就不让进去了。”
白头翁点头哈腰地说::“是的,是的。”
我们沿着街道向前走,寻找着维持会。保长现在是维持会会长,要找到维持会会长,只要找到维持会就行了。维持会是日本人在中国沦陷区设置的傀儡政权,替日本人服务,筹集粮食,探听情报,干的都是坏事。
外地人保长能够在大同做维持会长,肯定没少干坏事。
维持会相当于政府,它的办公场所是在一座大院里,大院对面是民房,民房的屁股对着维持会的大门。
我们租住了一间民房,民房后墙上有一扇窗户,站在窗户后,可以看清楚维持会门前的所有情景。
我们四个人中,认识保长的,只有我和梨花。每天,我们两个都趴在窗户上,辨认着进进出出的每一张脸,想在那里面找到保长。
要干掉保长,难度肯定大于挑汉儿的。我们先要摸清楚保长的活动规律,找到他家在哪儿,然后伺机下手。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我们都没有见到保长的面。
身为维持会会长的这个人,居然不来维持会,确实让人很奇怪。
突然有一天,街道上响起了锣声,一个歪瓜裂枣的人边敲着铜锣,边嘶声呐喊:“所有人都去广场集合,看公捕公判大会。”他喊得非常卖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老高,我相隔这么远都能够看清楚。
当初敲锣吆喝的保长,现在成了维持会长。现在这个敲锣的,故意以保长为榜样,也想当维持会长。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大街上开始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向西边走去。有的人低头走着,有人东张西望,有人瞻前顾后,有的人左顾右盼,他们看起来都心神不宁,诚惶诚恐。自从日本人来了后,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提心吊胆,担心突然有一天,灾难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我们商量,一起出去看看,看保长会不会在那里出现。
广场在大同的中心,那里有一个高台,是新建的,比我以前见到过的马巷街口的戏台子要大多了。高台是新建的,周围是一圈石头柱子,上面刻着“中日亲善”、“世代友好”之类的字。
高台的四周围满了人,人群外是端着枪的日本人,周围的房顶上还趴着日本人,他们架着机枪。一个穿着长袍戴着礼帽的人走上了高台,手持大喇叭。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但是,他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
他是保长。
保长先进行新闻联播,说皇军在南方旗开得胜,节节胜利,南方广大地区的人民,都得到解放,他们欢欣鼓舞,迎接皇军。接着,他说了大同的形势,说大同治安状况良好,百姓安居乐业,齐夸皇军领导,但是,有一小撮坏人,与皇军为敌,不得人心,已被皇军抓获。
保长招招手,日本人带上来了十几个五花大绑的人,保长喊道:“这些人,不自量力,死不改悔,死有余辜,应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判处他们死刑,立即执行。”
这十几个人被装上了卡车,卡车隆隆开走,开向城外。北门外有一座山峰,山峰下是一片乱坟岗。日本人要在那里处决这批人。
人群闹嚷嚷地跟着涌向城外,想看日本人怎么枪毙人。
赛哥和白头翁出城去看,他们想要弄清楚,这些人是什么人,本以为大同城里,只有我们和鬼子对着干,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我和梨花留在城里,跟踪保长,想要弄清楚,他究竟住在哪里。
我们看到保长走进了粉巷。粉巷,是妓院之巷。
我们跟进了粉巷。
保长突然回过头来,他喊道:“呆狗,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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