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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正月十五,一輪圓圓的月亮早早的掛在了天空,照的地上萬家燈火,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地上一片片的煙火,璀璨的在天空中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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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三層樓高的福船在水中嘩嘩的推開波浪,迅速的奔馳著,天空中一輪明月掛著,遙望著遠處天地相接的地方升騰起一片片的煙花兒,福船上到處都是女子清脆的笑聲。
“快看哪,那里,多麼漂亮的梅花啊!”
“那里。。。那里。。。快看,快看,好美麗的一棵火樹!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
“哇,快看,那花飛得多高啊!”
。。。
船頭上,大師兄靜靜的迎風立著,海風吹動他的衣衫,烈烈作響!
望著天上明月,他只是在想一句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他反復嚼咀著這句詩,心中不知為什麼卻充滿著一絲苦澀,明明佳人就在身邊,他卻不能同她把酒言歡!
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這麼膽小!
他恨自己為什麼一見到她便說不出話來!
他忽然想起了這句詩還是從小九那兒听來的,心中不由的更是酸楚!
“大師兄,你在想什麼?”熟悉清柔的聲音如一陣海風從後吹來,冷印的身體劇震,終于慢慢轉了回去,便看到了水靜怡那張清月般的臉。
同一時間,海安大酒店內燈火通明,在最高貴華麗的單間中,坐了一桌客人,漂亮的女丫頭恭敬的伺候著,不敢出半點差錯。
因為在座的是廣州府把總兼木雕行會會長蔡狼、東莞縣知縣齊遠山、東莞縣師爺卜世仁、新安縣知縣王進、新安縣典史虎鯊、還有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
此時六人正在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虎鯊大大的灌了一杯酒,站起來用手比劃著大聲道︰“那一天,我領著上萬艘漁船浩浩蕩蕩去打紅毛鬼子,真他 媽的過癮啊,你們猜,我踫到了誰?”
“踫到了誰?”眾人齊問。
“倭寇,倭寇的木潛艇!那些倭人真他 媽的陰,在水里發滿水雷,這船要是踫上,‘轟’的一聲準玩完,我們兄弟們可不怕啦!我們海里生海里長,就像那一條條蛟龍一樣。。。打得那個倭寇和紅毛鬼子屁滾尿流。。。這個你們都沒見過,汪老爺子,我沒吹牛吧?”
那老頭正嘗了一口酒,眯著眼,吧嗒著嘴,听了他的話,眼一瞪︰“是,你沒吹牛,就是不知誰被困在浪人陣里差點死在里面,要不是後來多虧了都主薄的兄弟趕來,這一仗結果怎麼樣,還難說的很!”
提到都主薄,人人都沉默了,本來熱烈的氣氛冷了下來,剛剛從京城傳來的消息,都悅然因為失了安南貢品已經被錦衣衛處決了。
齊遠山和王進同時站了起來︰“來,我提議大家為都知府干一杯!”
“嘩啦”,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這些人都深受都知府大恩,沒有他,便沒有他們的今天,六人一齊干了酒。
虎鯊已經有了三分醉意,大聲嚷嚷著︰“以我看哪,我們的都主薄(都主薄叫慣了,雖然都悅然早升成知府,虎鯊依然改不了口)定然死不了,連南霸天那麼厲害的人,都被他斗敗了,誰還能是他對手?”
“對。。。”齊遠山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內總難肯定,這京城不比南方,錦衣衛更是令人聞風喪膽,“來,我們再喝,我祝願大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干!”六個琥珀酒杯齊刷刷的踫在一起。
六人一口喝干,還未落坐,外面忽然傳來一聲佛號︰“三生佛,佛渡眾生!過節了,各位大爺行行善吧!”
六人都是眉頭一皺,虎鯊一拍桌子︰“這些禿驢越來越猖獗了,我去教訓他一頓!”
這片地方歸虎鯊管,他身為這里的典史,連吃個飯都有人打擾,自然是大失面子。
蔡狼卻拍了拍他的肩︰“坐下吧,虎鯊兄弟!這紅蓮寺勢力之大,遠超我們想像,當年都主薄在時都吃了虧,而且。。。”
蔡狼用手指向上指了指︰“上頭也不願動他們,隨他們鬧去,就當沒听見!”
蔡狼自從娶親之後,性格穩重了許多,穿戴打扮也不同了,不再是以前那種江湖人士裝束,看上去像個闊氣的富老板了,他從衣袖里拿出一張銀票,喚過小丫頭︰“去,把這銀票給外面的和尚!”
坐在他旁邊的探頭一看︰“哇,一千兩,蔡老板有錢哪!”
王進在一旁笑道︰“那是肯定的,蔡老板的生意都做到倭國去了,能不有錢嗎?我看這廣州第二個南霸天就該輪到蔡老板了!”
蔡狼趕緊站起來,連續連作揖︰“千萬別這麼說,我是永遠都不會做南霸天的,那樣以後見了都主薄,我怎麼好意思見他啊!”
一提到都悅然,場面又有些冷,那個老頭打斷他的話︰“今天大家是怎麼了?怎麼老提那個都主薄,來來來,我們說點別的!比方說,說一說這個建立海上義勇隊的事,這事宜早不宜遲,蔡把總既然有錢,希望多多出力啊!”
“那是自然的,王知縣需要多少盡管開口,蔡某必定全力支持!當然,蔡某也有個小小要求,就是希望這海上義勇隊能多雇佣一些潮州的兄弟,我潮州人苦啊!”
卜世仁忽然嘿嘿直笑︰“蔡把總越來越像生意人了。這做買賣從來不虧本,出的銀子再讓自己兄弟掙回去!”
齊遠山也笑︰“東莞人、新安人以前還不都是東莞人?要不是都主薄分成兩縣,現在還在一起呢!這潮州人、廣州人還不都是廣東人?”
大家忽然一齊指著他︰“你。。。你又提都主薄了!”
齊遠山一怔,也笑了。
就在這時,忽然門外有人高喊︰“欽差大人駕~~~到!”
眾人一怔,心說︰“他怎麼來了?”
上司駕到,自然一齊站了起來,六人剛迎到包廂門口,白鉞已經急步走了過來,六人急忙一齊參拜下去。
白鉞卻急急的扶出了眾人,臉上呵呵笑著︰“你們可真難找啊!我挨個縣衙都走遍了,才在這里找到你們!”
六人見白鉞一臉的笑意,不象要處罰誰的模樣,便也嘿嘿陪著笑,卜世仁卻大著膽子回了句︰“這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咱們大伙兒借著這個節日聚聚不犯法吧?”
“當然不犯法,這庶民是人,當官的也是人,本官也是人哪!本官來與你們聚聚,你們不會反對吧?”
“當然,當然。。。”
平時身為下級請上級吃飯,都請不來,如今欽差大人親自跑來找著飯吃,哪個不高高興興的接待?
當即,白鉞坐了首位,舊菜撤下,重上新菜。
白鉞剛說了幾句禮貌的見面話兒,右手拿起筷子,正要吃口菜,忽然外面又有人高喊︰“監國皇子駕~~~到!”
監國皇子?
這麼大的名頭,將眾人唬的都站了起來,人人心中皆想︰“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來的官兒一個比一個大?這監國皇子是個什麼東西?”
白鉞心中震驚更甚,他剛剛得到急報,說是京城那邊如今由兩皇子監國,正要找齊遠山和王進一伙商量這件事,這還沒開始商量呢,這監國皇子就駕到了?
這可能嗎?
萬貴妃駕崩,舉國服喪,皇子肯定在京城守靈,這個時候怎麼能到萬里之外的廣東?
他是怎麼過來的?
難道是學會了筋斗雲?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
在迷糊之中,眾人都擠了出去,要看看是哪來的什麼狗屁監國皇子!
虎鯊挽了挽袖子,只要能證明這貨是冒充的,就要立即捉拿法辦!
卜世仁則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我呸,從沒听說什麼監國皇子,叫太子多干脆?一定是假冒的,看我老卜撕下他的假面具!”
他們是在三樓雅間,剛剛走到樓梯口,便看到一人背負著雙手,顧盼神飛的緩步走上樓來,身上穿著明黃色的袞龍袍,頭戴翼善冠,腰間掛著龍鳳玉佩叮當作響。
虎鯊一眼認出這人居然穿著只有皇上才能穿的明黃色的皇袍,這還了得,那是造反哪!
當即大喊一聲︰“大膽,何方凶徒,竟敢私穿皇袍,你想造反嗎?”
卜世仁在旁邊扇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抓他,叛個死罪,滿門抄斬!大伙兒一齊上啊!”
他自己卻一個勁的往後躲,這小子心眼多,心說這人敢穿著皇袍大搖大擺四處招搖,不是瘋子,就是武功高手,無論哪一種都犯不著去惹,反正有知縣和典史在,讓他們出頭吧!
齊遠山和王進心下卻是驚疑不定,這人氣質是很像以前的那個人,但模樣卻又不同,他究竟是誰?
那老頭卻在暗贊他的氣度,龍行虎步,目中無人,一看就是個久居人上者。
白鉞久居京城,父親是兵部尚書,觀察更為細致,一看那布料即知,這絕不是假冒的皇袍,而是確確實實如假包換的真龍袍,這人是從哪里弄到的龍袍呢?
莫不是他真是皇子?
蔡狼跟隨重九最久,一見到那雙賊兮兮的眼楮便不會動了,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喊︰“是他,是他,絕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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