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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有死之荣,无生之辱!5300
翌日,清晨——
南宫山,东麓,奇兵队本阵——
天空刚翻鱼肚白,淡黄色的朝阳从东方群山背后缓缓升起,艰难地洒下微弱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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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很低、很厚,投下暗沉的阴影。
自昨夜起,关原的气温就直线下降,随便哈一口气就能喷吐出半透明的雾团。
即使是朝阳的曙光,也没法驱散这逼人的寒意。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多半会下雪。
令人瞩目的是,眼下这恶劣的天气跟奇兵队大营的气氛,倒是颇为契合。
营寨内外,安静得瘆人……
上至军官,下到普通队士,全都摆出僵硬的表情,神态木然。
站哨的站哨,巡逻的巡逻,擦拭武器的擦拭武器的……无人言语,大家都机械地做着自己手头的活儿。
假使定睛细瞧的话,便能发现其中的不少人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们都是昨日服用了“决战淀”的人。
事实证明,这药丸的效用有多么惊人,其副作用便有多么恐怖!
“决战淀”的药效持续时间并无一个固定数字,是长是短,全凭个人体质。
甭管持续时间有多少,在药效结束后,所有服用者无一例外,都会感到无比痛苦!
首先是肌肉酸痛,四肢百骸仿佛灌满了铅,稍微动弹一下就会感觉疼痛钻心。
其次是脑袋昏沉,精神疲乏,就跟连续几天没睡觉似的。
一言以蔽之,全身上下无一处地方是不难受的,哪怕休息了一整夜,也不见好转。
在分发“决战淀”之前,高杉晋作并未隐瞒其副作用,无一遗漏地向全军将士阐明实情,并且明确表示:是否在战斗中吞服此药,全凭个人意愿,绝不做强求。
明知这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却依然有许多人毅然决然地吞服“决战淀”!誓要跟新选组战斗到底!
八月十八日政变、池田屋之变、京都夏之阵……先后经历了这么多场争斗,新选组与长州藩的矛盾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奇兵队中有不少队士跟新选组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仇恨。
只要能够获得跟新选组战斗的力量,哪怕是毒药也甘之如饴……他们正是抱持着这样的觉悟,才毫不犹豫地将“决战淀”吞入肚中!
……
……
大村益次郎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注视远方的南宫山山顶——更准确来说,是注视那插在山顶上的诚字旗。
在“决战淀”的帮助下,他们总算是挺过了昨日。
如此固然可喜,可是……今日呢?
他们昨天用上“决战淀”这一杀手锏,也没能彻底击退新选组,仅仅只是拖缓其攻速。
在新选组的猛攻下,他们被迫舍弃山顶,退守东麓。
复盘昨日的战斗,不难发现:昨日与前日一样!都是原本大好的战局,因某人的神勇而功亏一篑!
前天丢了至关重要的“高壁”。
昨天连本阵都丢了!
攻下这两处地方的家伙,都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儿,大村益次郎不禁沉下面庞,捏紧双拳,满腔愤懑地在心中大吼:
——橘青登……你这个怪物……!
身为刚加入奇兵队没多久的新人,大村益次郎对青登的了解全部来自口耳相传。
战前,他满心以为“我已经够看得起他了”,仅仅只是把青登归类为“需要重点提防的对象”。
直至现在,在直观地感受到青登的恐怖战力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橘青登才不是什么“需要重点提防的对象”,而是“需要调动千人及以上的兵力,才能勉强挡住他的对象”!
用“一骑当千”、“勇冠三军”等词汇去形容青登,都显得程度太轻而不当。
这种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战局的剑士……恐怕只有70年前的“永世剑圣”绪方一刀斋能够与之匹敌!
一念至此,大村益次郎不自觉地感到心情沉重。
尽管心生沮丧,但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连做了数个深呼吸,勉强平复心绪,继续思索战术、计策。
事实上,当前的战况已相当明了。
直白的讲: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
没了西麓还有山顶;没了山顶还有东麓;可没了东麓……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倘若连东麓都失守了,那他们后方再无可凭仗的地势险要,偌大的关原将彻底归新选组所有。
届时,新选组东上驰援江户的道路将再无阻碍!
要么守住东麓,要么一败涂地……换言之,今天是货真价实的决战之日!
昨天服用了“决战淀”的将士们,今天都因副作用的影响而无力再战。
顶多只能勉强拿起武器,有些人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兵力严重不足……手头上仅剩的牌就只有聊胜于无的地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凭大村益次郎有再多智谋,在无兵无将的情况下,也无计可施了。
——到此为止了吗……
正当大村益次郎这般暗忖的这个时候,其身后忽地传来焦急的喊声:
“高杉大人!您怎么起来了?请您快回床上休息吧!”
“少啰嗦,让开。”
大村益次郎转过身,恰巧与高杉晋作对上视线。
看着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走来的高杉晋作,大村益次郎当场愣住。
“高杉先生,你怎么来了?”
回过神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相迎,伸手搀扶住高杉晋作的双肩。
只见其身上缠满麻布,面色苍白如纸,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跟仁王单挑,没有当场死亡……世间鲜少有人达成这样的成就。
实不相瞒,昨日在与高杉晋作告别后,大村益次郎就已经做好了“余生再也见不到高杉晋作”的心理准备。
没成想,原以为必死的战友,竟活着回来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是时,大村益次郎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只不过,他虽未死,但他所受的伤却不轻。
甚至用不着医生的诊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伤势很重。
青登最后使出的那两记“肉弹冲击”,使高杉晋作受了不小的内伤,脊椎骨更是险些开裂。
昨夜,医生反复叮咛:一定要静养!能坐着就别站着,能躺着就别坐着,绝不可以剧烈运动!
然而……显而易见,高杉晋作完全是把医嘱当作耳旁风了。
面对大村益次郎的询问,他扯了扯嘴角:
“我还活着呢。既然我还活着,自然要接着战斗。”
大村益次郎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后就默默地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并没有说出“请快回去休息吧”等诸如此类的忠告。
高杉晋作轻轻一扭身,甩开大村益次郎的搀扶,扬起视线,望向南宫山的山顶。
“大村先生,如何?有发生什么值得汇报的事情吗?新选组有动静吗?”
大村益次郎轻轻地摇了摇头:
“暂无动静。”
高杉晋作沉吟,一边作思忖状,一边掏出望远镜,拉开镜筒,遥望山顶的景貌,观察新选组的动向。
冷不丁的,一小片白色物事旋转着、轻飘飘地落入他的视界。
高杉晋作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举头看天。
一旁的大村益次郎也跟着抬起脑袋,眼望天际,口中呢喃:
“下雪了……”
先是零星的雪花,转眼间就变为鹅毛大雪。
雪花越来越多,乱糟糟卷成一团,像极了密密匝匝的白色大网,径直罩向大地。
看着这漫天风雪,高杉晋作下意识地把双手塞进怀中——这是老练武人都会有的习惯。
在寒冷的天气里,需格外注意手掌的保暖,保证手掌不会冻僵,随时可拔出武器战斗。
“在雪天作战……倒是颇有几分趣味。可惜呀,我的三味线不在手边,否则真想在这风雪中弹奏一曲啊。”
高杉晋作的这番自嘲式感慨刚一落下,陡然间,山顶处传来奇怪的喊声。
高杉晋作和大村益次郎立即如条件反射般抬起手中的望远镜,向山顶望去。
人影涌动……身披浅葱色羽织的新选组队士们合力竖起一面旗帜,就树立在诚字旗的旁边。
这面旗帜没有绘着家纹,也没有别的内容,只写了八个大字——
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
……
南宫山,山顶,新选组本阵——
青登直挺挺地站在崖边,手擎一根火把,一边用火把烘热双掌,一边遥望远方的奇兵队大营。
这时,近藤勇箭步如飞地奔至他身侧,快声道:
“各番队悉已就绪。”
青登轻轻颔首:
“嗯,辛苦你了。”
说罢,他随手将掌中的火把扔至脚边,然后取下腰间的水筒,倒在火把上,浇熄了火焰。
就在昨夜,青登召集了所有还能动弹的队长、副队长,通报了今日的作战计划。
该计划的主要内容,用一句话就能概括:进攻!进攻!再进攻!不遗余力地进攻!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论出现什么状况,都要在半日之内彻底拿下南宫山!拿下关原!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分什么左、右翼了,也不需要再搞什么战术了。
直接命全军如山洪般直冲而下,捣毁敌营!彻底击溃奇兵队!
正当青登准备转身离开的这个时候,他身侧突然传来总司的喊声:
“青登!”
青登一愣,停住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总司披着浅葱色羽织,右手提着青登借给她使用的定鬼神,急匆匆地向青登走来。
青登明确有令:在昨日的战斗中负伤的总司、永仓新八和斋藤一统统退至后方休养,不容许有异议。
未等青登说出“总司,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休息”,总司就微笑着掷出手中的定鬼神。
“接着!”
定鬼神旋转着飞向半空,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向青登的头顶,然后被青登一把抓在手中。
总司双手叉腰,笑盈盈地说:
“你现在没有好刀在手,肯定很头疼吧?”
“又拿一把无铭刀上阵的话,搞不好又会像昨日那样被敌人砍断刀身,落入险境。”
“反正我现在也没法上前线,就把它还你了!”
青登听罢,下意识地低头,直勾勾地看向手中的定鬼神。
久违地握紧此刀,感受着传至掌中的熟悉触感、重量,他不禁心生强烈的怀念之情。
噌——的一声,他猛地将刀推出刀鞘,露出用来钳住刀鞘的赤铜卡榫,然后一点点地拔出刀刃,发出“呛啷啷啷”的铿鸣。
定鬼神虽是万中无一的宝刀,但再厉害的刀剑也终究是消耗品。
历经多场苦战、恶战、血战,定鬼神的刀身早已是伤痕累累。
若非经常送修,它早就断折了。
只不过,研磨刀身就像剥洋葱,每磨一次就变薄一些。
磨了又磨,磨了再磨……现如今,其刀身薄得只剩一层铁片,没法再继续研磨。
假使它再受严重的损伤,那么纵使请遍天下名匠,也没法修好它。
也就是说,定鬼神的“大限”将至……
青登百感交集地注视着手中的刀刃,然后用力将其收回鞘中。
“小司,多谢!”
他扭过头,微笑着向总司致谢。
“你快点回去休息吧,乖乖地在后方养伤,然后静静地等我们的捷报!”
总司“嗯”地用力点头,接着转动视线,看向青登身旁的近藤勇:
“近藤兄,你可要努力作战哦!”
近藤勇咧开大嘴:
“喔喔!”
告别了总司后,二人一前一后地向崖下走去。
冷不丁的,青登倏地朝身后的近藤勇说道:
“勇,传我命令——那‘那面旗帜’树起来!”
……
……
除了七、九、十、十一番队之外的其余番队的队士们,统统集结在距离山顶不远的某处平坦空地。
有死之荣,无生之荣——看着挺立在山顶上的这面旗帜,队士们无不露出紧张的神情。
在加入新选组的第一天,他们就获知了这面旗帜的含义。
在树起此旗后,全军将士须抱定必死的决心!
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便在他们紧张地等待着出击命令的这个时候,某人大喊一声:
“快看!是主公!”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纷纷转过脑袋,向后望去——在集结地后方的崖壁上,赫然出现了青登的身影。
青登扶着腰间的定鬼神,居高临下地俯瞰各番队。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露了个脸,却使现场的氛围升高了好几度。
队士们无不一脸狂热地注视青登,原有的紧张情绪转变为跃跃欲试。
青登一边平静地环视全场,一边开口道:
“事到如今,我没有别的话可讲。”
在天赋“穿云裂石+3”的加持下,他的洪亮嗓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想说的话就只有一句:击溃敌军!就在今日,为史书添上‘新选组取得第二次关原合战的完全胜利’的注脚!”
语毕,山呼雷动!
……
……
新选组的欢呼声,经久不息。
高杉晋作自然清楚“有死之荣,无生之辱”这面旗帜意味着什么。
“……大村先生,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拔出腰间的村正。
在拔刀的同时,他从不知何处掏出红色的药丸。
大村益次郎直勾勾地注视这枚红色药丸……即“决战淀”,长叹一声:
“高杉先生,您就真的非赴死不可吗?”
“就凭您当前这样的状态,再服一粒‘决战淀’,必死无疑!”
高杉晋作淡然一笑:
“我军中有望拖住橘青登的人,就只有我一人。”
“所以,我非去不可!”
“我是罹患血咳的病人。”
“反正也是要死,不如死在更有意义、更有价值的地方。”
“在提兵驻守关原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埋骨他乡,战死关原’的准备。”
“就让我得偿所愿吧!”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然后换上认真、肃穆的口吻:
“大村君,此役过后,你就去投靠桂小五郎吧,全心全意地辅佐他!”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我不得不承认,桂君的才能远胜于我。”
“他深谙‘沟通的艺术’和‘妥协的艺术’。”
“论治国,他远比我在行。”
大村益次郎安静聆听,轻轻点头:
“……是,我明白了。”
高杉晋作侧过脑袋,眼望大村益次郎,双目对视,露齿一笑:
“大村君,虽然咱俩的相处时间不算长,但这段日子真的是辛苦你了。”
大村益次郎缓声道:
“彼此彼此。高杉先生,我很享受辅佐您的这段时光。”
留下简短的饯别后,高杉晋作不再多言,收回视线,握紧掌中的村正,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忽然间,其身后的大村益次郎喊住他:
“高杉先生!”
高杉晋作顿住脚步,转头看他。
“祝您武运昌隆。”
他一字一顿地这般说。
高杉晋作回以平静的微笑,向他握了握拳。
在大村益次郎的笔直注视下,高杉晋作收回目光与握紧的拳头,继续前行,转眼间就消失在风雪中。
……
……
“杀啊啊啊啊啊啊!”
“贼人!去死吧!”
“该死的人是死!”
“不要停下!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日分出胜负!”
……
类似于此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血战……真正意义上的血战!
对双方而言,今日的这场战斗都是不容退却、不容失败的决战!
出于此故,新选组和奇兵队的将士们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青登一如既往地身先士卒。
握着用惯的宝刀,他得以极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实力!
刀锋过处,当者无不披靡!
就在这时,青登的视线突然捕捉住一道眼熟的身影。
啪沙、啪沙、啪沙、啪沙……
高杉晋作脚踏积雪,出现在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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