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一片沉寂,微风拂过,暖洋洋的风吹在纳兰惜诺的脸上,像是温柔的抚慰一般,发丝轻扬,纳兰惜诺伸手将发丝别在耳后,对面,上官弘夜不由自主的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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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像她了,不像那个冰冷残酷的纳兰惜诺,不像那个不苟言笑只有冷漠的纳兰惜诺,第一次在洞穴里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昏迷不醒。
那个时候,她脸色惨白,眉头紧皱,尽管是昏迷,却还是一副警戒的模样,像是淋了雨的小猫,瑟瑟发抖,她的脸上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相信。
过去的日子里她曾承受过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人从对这个世界满怀憧憬渐渐转变成为不敢相信一切,是痛苦,只有痛苦才会磨灭人心底最原始纯真的美好。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她的杀气,不是她的冰冷。在他的眼里,她就像是一个受虐儿,被命运折磨的奄奄一息,却还是倔强执拗的皱着眉,冷着面孔,想要向上天证明自己还没有输。
这一刻,她的冰冷不再,她可以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那样,认真的恬静的去思考一个问题,微风拂过,她冰冷的手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像是一汪尚未被玷染的清泉。
而她所思考的问题却让他心痛。
她在思考,自己究竟是谁。而且,迟迟得不到答案。
他拿起手中的短笛,神情恬淡,他将短笛凑近唇边,轻轻吹奏。悠扬的曲子随风飘曳,纳兰惜诺微微讶异的抬头看向他,却不由得一愣。
山崖间微风拂动,吹动着他随意披散在肩上的柔软长发,长而浓密的睫毛在曲子下微微颤动,一双纯澈的眸子像是无暇的琥珀般氤氲着夕阳一样的柔和光芒。
这一刻,随风而动的音律不似是从笛中发出,更像是从他身体中散发出的柔软,像一杯香醇的美酒,尚未品尝已然自醉。
天空中,音律像波纹一样的荡漾开来,像是可以看到那音律的波纹一样,纳兰惜诺抬头望去,微微睁大了眼睛,夕阳下,一行白鹭从殷红的天边闪动着翅膀翩翩而来,像是遨游在天际的仙子,翅膀每一次的浮动都优雅的令人称叹。
不过片刻,白鹭跟随着音律而来,它们聚集在山崖间,一个看似是领头的白鹭朝山崖间飞去,其他的白鹭盘旋在半空中,围成一个圈,纵然是纳兰惜诺都忍不住的为之所动。
忽然,那领头白鹭缓缓从山崖间挥动着翅膀升起,它的嘴中叼着一株盛开的花朵,正是方才上官弘夜不惜性命所去采摘的奇花。
纳兰惜诺愕然的看着白鹭将花朵呈上,仿若是人一般恭敬的低着头,像是那画壁上所画的一般,万兽朝拜,眼中都是温顺的姿态。
上官弘夜一曲奏完,白鹭已经翩翩而去,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鲜红妖冶的奇花别再胸前,竹色青衫搭配上火焰般的红艳,突兀中带着十足的妖冶。
他转身朝纳兰西诺一笑,径直朝回走去,没有多说半个字。
纳兰惜诺眉头微皱。“你还没有回答我。”
上官弘夜的身体微滞,他没有回头,纳兰惜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是与不是,都不再重要。”言罢,他迈开脚步,再没有停留。
纳兰惜诺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沉默许久,也许,不再重要。
回到宅子,花雀正在巨狮身旁一脸不悦的嘀咕,巨狮完全不理她,自顾自的睡着大觉。白蛇的头耷拉在梅树下,梅花落在它的头上,它也懒得动一下。
上官弘夜回去,花雀立刻凑了上来,她先是瞪了身后的纳兰惜诺一眼,然后就跟在上官弘夜的身边告纳兰惜诺的状,上官弘夜微笑着点头,偶尔附和几句。
他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淡淡道:“去把我的针具拿来。”
花雀‘喔’了一声,随即走进了房间。上官弘夜回头,看向纳兰惜诺。“我要为他诊治了,这次麻醉之后他可能要睡几天才能醒,有什么话,就现在去和他说吧。”
言罢,他转身走进了屋子,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那两只正睡的不醒人世的巨兽。
胸前,她伸出手,抚上胸口温热的暖玉,她掏出玉佩放在手心,成色上好的玉佩上,两条玉龙正在云雾间腾飞,他们相互交织,仿若一体。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玉佩,朝中间的屋子走去。
屋内,独孤寒正坐在窗前,琴叶毒已经褪尽,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他的手中握着一卷书,眼睛落在书页上,思绪却早已飘远。
偶尔几瓣梅花飘来落在他的肩上,他也不伸手去拂,任由它随意停留。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双眸微颤,却没有抬头,只是更加专注的盯着书页。
熟悉的脚步声缓缓而来,一向淡漠一切的他竟不禁乱了心绪,心跳骤然变快,他努力压抑着微微翻涌的气血,他隐约感到要发生些什么。
纳兰惜诺停在他的旁边,手中紧紧攥着温度越来越高的暖玉,脸色却是苍白。
二人迟迟无话,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因为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该问些什么?
该说的,该问的,都说过,彼此心中都已明了,该走的还是要走,留不得,留不住。
许久的沉默,独孤寒手中的书卷依然是那一页,不曾翻过,纳兰惜诺的双手冰冷,玉佩渐渐散失温度,她重新迈开脚步,走到他的面前。
她拉起他的手,他的手掌是冰凉的,以至于就算她的手已经十分冰冷却还是没感受到他的温度,像是他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淡漠,清冷,像是一个从未有过温度的人。
指腹的琴伤有些突兀,他的掌心不再从前那样柔软,满是疤痕,不曾握过兵器,却遍体鳞伤。
这双手沾过的鲜血让她心下更冷,她将玉佩递入他的掌心,随即转身。
玉佩就那样停在他的掌心,像是不经意落在肩头的梅花,也许一不小心微风拂过它便不再。独孤寒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向清澈的眸子忽然氤氲出了泪光,眼眶通红。
手中的书卷发出轻响,纸屑从他的手中慢慢滑落,他原本苍白的脸更白,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副精致雕琢过的画面,栩栩如生,却始终是一场虚幻。
纳兰惜诺快步的离开了房间,快的有些仓促。
房间突然寂静的什么都不剩,暖风吹过,肩头的梅花随风而落,独孤寒一颤,停放在掌心的玉佩随着颤动滑落,落在地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独孤寒忽而浅笑,笑的无力,笑的讥讽,笑的苦涩。
走出院子,正撞上要进门的上官弘夜,上官弘夜看着纳兰惜诺,有些惊愕的伸手,纳兰惜诺下意识的躲开。她背过身,冷然道:“钱我会派人送来。”
上官弘夜的手僵在半空,纳兰惜诺转身离去。
漫长的台阶就像一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崎岖之路,纳兰惜诺飞身翩翩跃下,走了许久,却仍旧没有到山底,这条路是她走过的最讨厌的路,不论走多久都是一片荒芜。
只有一模一样的台阶,走的远了,看不清来路也看不到终点,只能不停的往下走。
忽然,天空中一声雕鸣划破长空,纳兰惜诺止步,抬头看去,只见白雕爪中抓着一个包裹朝她飞来,这一次她没有躲避,白雕飞到半空,翅膀每扇动一次都是一阵狂风。
包裹落在纳兰惜诺的怀里,白雕挥动翅膀飞走,纳兰惜诺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又有三个小包裹,每个包裹上都贴着一张纸条,分别写着:早餐、午餐、晚餐。
纳兰惜诺嘴角微微抽动,打开早餐的包裹,只见里面放着几块奶酪,她微微挑眉,来到这里还一直没见过奶酪这种东西,还有一些高蛋白高营养的粮食,午餐和晚餐也分别是有高科技水准的营养餐。
对于餐点的营养她是略知一二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作为精英部队,他们的饮食都是经过营养专家的搭配而做的,上次他给的东西她没仔细看,应该大同小异,怪不得吃了以后感觉很不一样。
纳兰惜诺收起包裹,而三个小包裹下的一抹青色吸引了她的注意,是一块手绢。她有些狐疑的皱起眉,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青色手绢举起一看,眉皱的更深。
那青色的手绢上,歪歪扭扭的用银丝绣着四个字:别口口犬(哭)了哦。
“……”纳兰惜诺眉头紧皱,这个娘娘腔,绣的这么丑也敢拿出来现眼。
她把手绢揉成一团正准备丢掉,只听天空中又一声雕鸣,她的眉头皱的都快拧在一起了,他养的东西怎么都跟他一个德行?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的。
她抬头,只见大雕好像有点不耐烦,它粗鲁的飞过来,在半空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高空旋转……
羽毛哗啦啦的落下来,随即,一个黑影噗通一声摔在了纳兰惜诺的面前,正是那小朱。
他疼龇牙咧嘴,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大雕耀武扬威的飞走了。
小朱看到纳兰惜诺正在看着他,立刻收起痛苦的表情,站起身认真的拍着身上的灰尘。
“刚刚睡过头了,你好,我叫朱孝廉,公子让我跟你一起去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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