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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老爷扶着苏怀山,苏怀山后背有伤,稍碰一下,都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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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你们大伙,别为我担心。这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苏怀山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一直流到衣襟上。
一股咸腥的味道在灶房里蔓延开来。
格格吓的扑在陈九年怀里叫起来:哎呀,苏老爷会不会死?瞧着自己扑错了地方,格格又挣脱了陈九年的怀抱,直接倒在喻只初怀里:只初,你说,苏老爷会不会先走一步?我不想他死…….
她本以为,喻只初会将她推开。
这些日子,她成日的粘着喻只初,喻只初却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如今扑在喻只初怀里,她甚至眯上了眼睛,心里想着,能占一会儿便宜就占吧,唉,反正平时无论如何没有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她又向喻只初怀里拱了拱,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羊。
没想到这一次,喻只初并没有将她推开,而是伸出手来,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苏老爷不会死的。
感受到从喻只初手心里散发出来的温度,格格的心跳的格外厉害,她甚至想着,就算这一次真死了,能死在喻只初怀里,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陈九年却看不下去了:格格,只初,都快死了,你们能别这样肉麻吗?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吗?
爹,我瞧着苏老爷好像伤的极重,先前,明威打了他不少鞭子。芙蓉有些担忧。
没事,前厅的药箱子里,有一点治伤的药,给他敷上怕会好一些。喻老爷想去拿药,才发觉如今被困在灶房里,满眼都是花椒。茴香,大葱,生姜,或是油盐酱醋,哪里是在前厅。哪里有治伤的药?
爹。我瞧着,苏老爷吐了血,可能是伤及内脏。治外伤的药,不见得有用。芙蓉给苏老爷擦着嘴角,只觉得苏老爷的眼神如黎明时分的月光,渐渐的就模糊起来。
那——怎么办吧?喻老爷急的直叹气:咱们无法出府,且府里也没有大夫,即便有,方知府也不会让大夫进来瞧的。
爹,你先扶好苏老爷,我去问一问看看。芙蓉说着便起了身。径直走到灶房门口,轻轻用手拉拉灶房的门,才发现果然被从外面锁上了。
听到拉门的动静,灶房门口站的兵警觉起来:做什么?是不是想逃跑?
芙蓉不得不耐心的道:并不是想逃跑,只是灶房里有一人受了伤,如今伤势很重。急需要医治,还请叫大夫进来。
门口的兵笑起来:反正你们也没几天好活了,早上路还免得拥挤。
果然是方知府带出来的兵,果真如方知府一样是冷血的。
芙蓉不得不加重了语气:虽我们被方知府关了起来,可如今皇上的旨意不是还没有下吗?再说。苏老爷可是挨了明威的鞭子才伤的这么重,若他有个万一,方知府难逃其咎,到时候若传出去,方知府的乌纱未必能保的住,如今请个大夫来才是正理,就算以后我们会被砍头,那也自当从命。
芙蓉一字一句,讲的十分清晰。
守门的兵有些害怕,小跑着去通知方知府了。
喻只初拍拍身上的灰道:芙蓉姐,你果然是一个女英雄,这帮兵,就得吓吓他们,不然,他们会以为咱们好欺负。
陈九年喃喃道:咱们可不是好欺负么?还商量了两天一夜去劫法场,结果呢,事没办成,咱们自己也落入方知府的魔爪里了。瞧瞧,这苏老爷都快被方知府整死了。
陈九年急的抓耳挠腮,他虽口口声声叫苏老爷,可这苏老爷毕竟是他的丈人,他娶了苏老爷的女儿,夫妻还算恩爱,如今眼瞧着苏老爷慢慢合上眼睛,他也伏地哭起来:爹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哪。
这一声爹喊的格外亲,苏老爷睁眼笑了:九年——
爹——你还有什么遗言哪,就说吧,苏畅也不在身边,我好歹能给你传个话。这一刻,陈九年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就连喊的那一声爹,也是发自肺腑。
这声色并茂的话,分明感动了苏老爷,他咳嗽了两声,拭拭嘴角的血道:九年哪,我的女儿嫁给你,我也是放心的,我唯一不放心的,只有畅儿,他这个孩子,虎头虎脑,不肯屈服,做事也不计后果,前一次,还挨了板子,若我死了…….你替爹好生看着他,别让他惹事。
爹,我记下了,你放心走吧。陈九年抹着泪。
芙蓉连忙用胳膊肘儿捅捅他:陈舅舅,苏老爷不会死的,你不要这样。反倒惹人伤心,苏老爷如今可不是能伤心的时候。
喻只初也忙道:舅舅,你就不要添乱了,芙蓉姐说苏老爷不会死的,苏老爷自然不会死,如今守门的兵不是去给方知府报信了吗?说不准,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如今形势,众人也只得寄希望于大夫了。
吱呀——灶房的门开了,方知府浑圆的身躯竖在门口,门口微弱的光线都被他挡去了大半。
方知府笑着走了过来,见苏怀山有一下没一下的呼吸着,像是要断气的蛤蟆,便抬起屁股坐在切菜板上道:苏大人果真是老了,这才几鞭子,他就这样了。
苏老爷的伤都是方知府派人打的。芙蓉站起身道:方知府理应让人叫大夫来。
方知府却是不骄不躁,甚至,拿起切菜板旁边的一个胡萝卜咬了一口,咔嚓咔嚓嚼了道:他不识规矩,竟敢搂着我堂堂知府的腿影响我办公,而且,他潜伏在喻府里图谋不轨,打他几鞭子,是他应挨的,叫什么大夫?
方知府如此对待百姓,就不怕百姓寒心?如果苏老爷有了性命危险,那方知府就能脱了干系吗?就算苏老爷潜伏于喻府,可他不是喻家人,用不着送命。芙蓉的眼睛如一把刀子,直直的擦入方知府的心脏。
方知府扫了一眼这朦朦胧胧的灶房,天擦黑了,灶房里更显阴暗,他甚至瞧不清楚这灶房里的摆投,只是听芙蓉这样说,他扔了那半截儿胡萝卜:如果想让本官叫大夫,也行,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可以救我爹?陈九年急了。
让她从了我,嫁给我做小老婆啊。反正她也不吃亏不是。多少女人排着队想嫁给本官呢。方知府吐出一口胡萝卜来。又用脚在上面踩踩。
陈九年只得央求格格:你就好人做到底,从了他算了,顺便能给我爹找个大夫来。
格格气的跳脚:陈舅舅,你就忍心好白菜让猪给拱了吗?况且,方知府如今看上的是芙蓉,不是我,我帮不上忙。
喻只初豁然而起:芙蓉姐不能嫁给他。
这些天以来,方知府的为人,喻只初也算见识了几分。
虽他读书不用功,也不懂得什么文绉绉的道理,可嫁人嫁君子,是理当的,方知府如此猥琐的老头子,芙蓉怎么能嫁给他?
陈九年凑到芙蓉身边:芙蓉——
方知府以为要得逞,眼神里全是炫耀的神彩。虽灶房昏暗,可这炫耀的神彩,还是深深的刺伤了芙蓉: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心吧。
方知府气的拂袖而去:什么时候想嫁给本官了,再来求本官吧。
方知府一走,守在门口的兵卒便迅速的将灶房的门关上了。
灶房里更加昏暗,甚至,已瞧不清苏老爷的脸色。
只是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时断时续,一时间他的体温又升了起来,喻老爷急的没有办法:这会儿身上烫的厉害,怕是…….怕……嘴里一直流血……
芙蓉本想拿手帕给苏老爷按住嘴巴,可按着按着,手帕便湿透了,上面浸的全是血。
料想着苏老爷的内伤不轻,芙蓉心里紧张起来。
可她又不懂医术,也只是束手无策。
陈九年满灶房的翻腾,最后翻出一小壶酒并一盘炒猪肝来放在苏老爷面前。
陈舅舅,你要做什么?芙蓉不解。
陈九年对苏怀山说道:爹啊,反正我瞧着,你怕是活不成了,于其死的这么惨,不如小婿陪你喝一壶吧,这里也没什么好菜,只有一盘炒猪肝,勉强做下酒菜吧。
九年,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胡闹起来?喻老爷阴冷着脸呵斥他。
平时,喻老爷是不会呵斥陈九年的。
这一次,却是不留情面。
陈九年仰头喝了一口酒:反正活不长了,吃饱喝好等着上路吧。
这辛辣的酒味直冲芙蓉的脑腔,见陈九年咕噜咕噜喝酒,她突然来了主意,上前去夺下酒壶,将那壶酒紧紧的搂了起来。
芙蓉,都这个时候了,舅舅喝个酒,你也要拦着?
芙蓉道:我有主意了,可以给苏老爷请大夫了。
众人皆不信。
芙蓉小声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陈九年听的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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