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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枫最后提出来想见她的家人,聂芷倏地睁开眼,身后季叶的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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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思忖,然后摇了头。
聂枫看得出来聂芷是真心不愿他与家人见面。
是不是以为自己年少时被冷落现在积怨太深想报复?
怎么可能?他只是想和家人团聚,然后好好弥补那失去已久的亲情。至于聂芷,他的确在她身上耍了些手段。
如果聂芷按着他的计划来,她就会陷入困境,而他也就能顺理成章地伸出援手。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他眼里有不被察觉的笑意,继续以柔克刚。
“小芷,我是你的大伯,血缘事实你不能否认。可是,我知道,要得到家人的认可首先要通过你,因为你才是他们都疼爱的至宝。请你帮我,这样我们才能一家人团聚。”
聂芷心里有说不明白的惴惴不安,兴许是自己的猜想太惊世骇俗,大伯一上场就要使心机来博取她的认同。可是他说的很对,他们是自然血亲,这种关系在法律上是撤销不了的。
肩膀被人轻轻一触,季叶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两句。
聂芷点点头,那边的封程却第一个脸色变臭了。
“你这个同性恋又不是小芷的男朋友,快放开她!”
诚然资料里都写了季叶的身份,甚至于他和聂斐的恋情都被挖了出来,但封程对于他和聂芷的亲昵是怎么看怎么不爽。妈的,他好歹也是聂芷血缘上的表哥,这家伙还只是个认的哥哥,怎么差别待遇这么大呢?
聂芷几乎是立刻就拉下了脸。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封程,冷声道:“你之前的人畜无害都是装出来的么?”
她就是被这样一个人给骗了?说话鲁莽,偏偏在外面要维持翩翩风度。极度自傲,却要佯装谦虚。脾气暴躁,还只能伪装成阳光向上的少年。
她最近的视力真的是直线下降,她得去医院看看了。不过估计问题还是不出在眼睛上,出在心上。
她以良善之心度人。却不想常被蒙蔽。她若因此心怀恶毒。则又是对自己多年修养的不公平。
左右思考之时,季叶已经开了口。
“我是同性恋又怎么样?又没喜欢你,就你这档次。我也是呵呵了。”
封程气怒道:“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男人呢。”
聂芷凉声一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言辞嘲讽,声调不屑。这是她家的人,谁要是动季叶,她跟那人世代为仇!
封程很生气。他没想到聂芷竟然会帮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说他,自己可是她的表哥啊。于是气冲上头。他让两个黑衣人把他们分开。
聂芷冷眼看过去,“你说你是我大伯是吧?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小侄女的么?而且我告诉你,季叶不是我家的外人,在我爷爷奶奶心里。他就是我的哥哥。你要是再敢动他,我拼了一切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聂枫看着她笑,一派君子气度。
“小芷。只有你答应我,我才能答应你。”
黑衣人已经走到跟前。伸手过来时被聂芷用力拍开,她几乎是吼了出来:“见个面就见面,你如此心狠手辣总有一人会戳穿你!”
聂枫本就没有伤害她和季叶的意思,甚至从最开始他就着手布下棋局,子子都是为保护聂芷而下。
他曾从查出来的资料中找到跟聂芷有密切关系的聂兰李想一家,知道他们在c市遇到了麻烦也出手相助。所有曾对他们家友好过的人他施以恩泽,而伤害过他们的人他也一并收拾了。
虽然他来迟了许多年,但他仍旧感恩家人还活得很好,而这都多亏了聂芷。
他没想到会有个这么能干的侄女,才华横溢,精打细算,看似懒散,做事却绝不拖泥带水。而正是因为她太机智,所以他不能以突然降临的姿态来到她身边,只能让他的儿子,这个最初告诉他自己发现了亲人的孩子,去靠近她。
只是,封程身上的面具太重,他在平时掩藏得好,但骨子里总改不了高高在上自私狭隘的本质。说来这也是他的儿子,但却不如玄烨为他生的儿子。那个孩子才是真纯善,而且在玄烨的教导下,早慧而且懂事,是真正有望承担这家族事业的人。
而封程,他在心里叹息,他虽有小缺点,但也有智慧,不过以他的品性做不了最高领导人。如果可以,他倒也愿意给他一所小公司,让他自己去经营,但是看封程今天的表现,还有待商榷。
封程是不知道他这样的想法,但他倒还觉得自己委屈。父亲掌握大权是没错,可他打理的毕竟是王家的企业,而且自己还有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弟弟,那孩子得到王氏家族里所有长辈的夸奖,而他却寥寥无几。他想争,可母亲告诉他不要争,因为那是王家的。她当年离开就是为了不拖累他父亲,如今又怎么能去讨要家财?穷也要有志气,更何况他们家已经算是小康。
可封程不听。当年要是母亲和父亲结了婚,他就是长子,就算不能够继承王家的财产,自己父亲的家财越做越大也能让他过得风风光光。也不至于让他现在过得这么窘迫,夹在世家圈子和凡人的界限之内,平白被人嗤笑。
他尽心尽力想着要帮父亲回到自己的家庭,以为这样父亲就能器重他,却没想到聂芷反应这么猛。
几个呼吸间,封程已经把错都怪到了聂芷身上。要不是她这么磨磨唧唧,自己也不会失了风度在这里大吼小叫。
父亲扫过来的眼神有着警告,他只能噤声。
聂芷捂住眼睛,依靠在季叶肩膀上,胸腔起伏,似乎在控制情绪。
聂枫也没有逼得太紧。笑着道:“小芷,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去拜访你家。”
聂芷吸吸鼻子,拿开挡住眼睛的手,一双清亮冷静的眸子看着他。
她轻声道:“不用,就今天。”
横竖都是死。早死晚死没区别。她挪开季叶环抱着她肩膀的手。站起身,一马当先,季叶紧跟而上。
出了门。季叶整个人都炸毛了。
“邓常睿你上班时候都在干啥?!”
邓秘书从电脑里抬起头,轻轻“啊?”了声,然后恍然道:“季总抱歉,两个小时前上边下来了一份文件。我正在整理呢。”
季叶揉脸,又看了眼跟出来的那些人。压低声音怒吼:“你刚刚都没注意到他们怎么进去的么?!难道你收了人家的钱么?”
邓秘书哀嚎:“天地良心,是聂总亲自把他们送过来的,我也不敢多说。”
聂总?季叶一愣,还能有第二个聂总?
“特么的是聂斐干的好事!”
他怒气冲冲地要上楼。聂芷随他去,只是没想他们进了电梯后季叶又默不作声地跟进来。
她扯扯他的衣服,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电梯上的数字逐渐减少。他郁郁地回答:“担心你们受到伤害。”
封程听到这话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们会受到伤害?呵呵,明明受伤害的是他父亲好么?他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说不定会用什么苦肉计,到时候受伤的除了自己父亲还能是谁?
从大厦出来后谁都没有说话,聂枫倒还是问了聂芷一些话,她明确表示不想回答后他也就没多问。
等到了小区,聂芷制止那两个黑衣人跟着,得到聂枫的命令后他们立马就退回到车里。聂芷领着他们上楼,脚步沉重,却只能一直向前。
她拿出钥匙开门,左手翻上来时她看到手表,已经五点了。
正好爷爷奶奶是四点回来,父亲今天下午没课,母亲肯定也在家。都齐了。
她扭动门锁,吧嗒一声,厚重的门缓缓打开。
“小芷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师提前下课么?”
聂云走过来,笑意吟吟地迎接她。然后随着门的大开,他脸上的笑容凝住。
聂枫站在她的身后,西装笔挺,微微笑着。
季叶一脸苦瓜模样站在旁边。
他有不好的预感,“你是?”
聂枫伸出干净温热的掌心,“你好,我是聂枫。”
聂云怔住,眼睛不受控制地慢慢红了。
他缓慢张唇,带了不自觉的哽咽,他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聂枫气定神闲地摇头,握了握聂云伸过来的手,低声道:“我们不认识,但我今天来,是为了获得和你们一起生活的许可。”
话说的礼貌,面上还有掩藏得看不出的狡诈,季叶咬咬牙,刚想说话,却被聂芷捂住了唇。
她冷静道:“进去说话吧。”
众人鱼贯而入,浩浩荡荡到了客厅。
爷爷在拉二胡,自得自乐。母亲抱着聂蒙在看电视,奶奶带着老花眼镜在看一本书。
屋里有亮堂的明光,大型的落地扇呼呼吹着,聂蒙的笑声清脆惹人恋爱。
聂云声音颤抖地开了口:“爸爸,你看谁来了?”
聂芷做好了随时扑过去拦住暴走的爷爷的准备,只等他看过来。
然而他清清淡淡地瞥了一眼,淡定道:“早就猜到你会来了,聂云,聂枫,跟我进书房。”
两个大人跟着他走,留下了尴尬的封程。他摸摸鼻尖,小声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坐下来休息吧,柠檬蜂蜜水还是红枣枸杞水?”
封程睁大眼,高高的身体挡在走廊前,他微垂下眼睫,道:“柠檬蜂蜜水。”
聂芷点点头,让季叶跟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母亲好奇的目光正望过来。
“你这孩子是?”
封程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道:“我是聂枫的儿子。”
顿了顿还补了句:“大儿子。”
奶奶没拿下老花眼镜,一双随着岁月的沉淀越发有韵味的杏眸沉沉。
“你们现在住在哪?”
封程思索了下,认真道:“我住在附中的附近,爸爸住在南区。”
她笑了笑,“那还真够巧的,居然就遇到小芷了。”
封程说:“我和小芷是同班同学。之前曾见过小芷的父亲,发现他和我爸很像,正好我父亲有个哥哥,这么一查才知道我和小芷原来是表妹。奶奶,请原谅我们来得晚了。”
奶奶抿唇而笑,封程接着跟她解释自己听父亲说到的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听到最后她的眉眼也软化了些,还有些怔忡。
母亲一头雾水,怀里的聂蒙也不安分,踩着她的腿兴奋得上下跳动。他身量小,也不重,这么一番动作也不会很痛。
季叶在她旁边冷冷“哼”了声,有傲娇的意味。
“奶奶,他们今天还欺负我和小芷。”
奶奶呵呵一笑,探过身子揉揉他柔软的脑袋,柔声道:“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季叶沉默了。卧槽总不能说被按在地上捶打吧?他多没面子。诚然人家也确实没动手,但言语上多少伤了心。
聂芷拿托盘端着五杯水出来,递了两杯给季叶,然后送了三杯进屋。做完这些之后,她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她今天太累,以至于情绪也脱了控制,她得好好休整。只是没想到自己实在睡不着,而后季叶还进来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歪着脑袋瞅他。
“你怎么进来了?”
季叶嗤笑一声:“外面装逼装得不忍直视,到你房间来躲躲。不过你真的就这么放心你家人不会陷入甜蜜的陷阱?聂枫可是名门王家的乘龙快婿,现在国内的金融事业都掌握在他手里,混得出奇得很不错。”
聂芷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低低地说:“你羡慕嫉妒恨呢吧?不过他再好,我们之间还是有隔阂。”
季叶拖过她的椅子坐下来,闻言笑道:“聂枫心机太深,对自己家人都是一样,就算是为了你们好,但他的行为还是太过于意味深长了些。你也就看开些吧,看你家人那副态度,你这个大伯是认定了。”
聂芷表示同感。她之前恨不得竖起全身的刺来对付他,到了现在安静下来才觉得不过是害怕失去。如果聂枫实在是为了和他们相认而来,他那副真心实意谁看了都会动心。而她,只担心聂枫另有目的。
季叶看她陷入沉思,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能逐步开导她,谁料被她警觉地反咬一口。
“你刚刚不也是愤世嫉俗得要命么怎么这么快就给他们说好话?”
季叶抓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我刚刚在卫生间给聂枫打了个电话,他说业界里对于聂枫都是广泛好评,而且他还没有吞并王家的野心,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这不,他侄子都要从英国回来了,一个月后他就会把王老爷子给他的股份转移给他侄子。聂斐都说我们可以放心,那么我们也就能相信他们了。”
聂芷捂额,季叶得了一种叫聂斐的病。
聂斐的确可以相信,业界的口碑也能信一部分,而且聂枫目前来看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她想,再观察会吧,如果聂枫真的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她就认了他这个大伯。但封程的品性真的还有不足,她没见过一个人能粗鲁鲁莽到那种程度,总觉得季叶都比他好。
等等,她这是什么比喻?呸呸,季叶是她最喜欢的家人之一,他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和关怀,虽然还毒舌,但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未完待续)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