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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宽仁坐下来,目光避过郑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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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只有两个木墩子,不知从哪里搬过来的。周围的百姓都逃入坪子里去了,屋里被搬的家徒四壁。红巾军来的太快了,但百姓还是及时带走家里的所有财物。他明锐的觉察到,这也许是郑晟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红巾军尚未得到南人的信任。
“你的消息比我灵通,知道朝廷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郑晟板着脸,目光咄咄逼人。
以张宽仁对郑晟的了解,这个人为了红巾军什么事请都做的出来。他们是朋友,可比起红巾军的生死存亡,朋友算什么,即便是生死之交为了大义也会反目成仇。他冷静的说:“明月山的明教与圣教合二为一,我们做不到。那之后我们算是什么,你要我爹成为红巾军的堂主吗?他不会,他宁死也不会这么做。”说完之后,他轻轻的摇头。
郑晟讽刺:“真是赤胆忠心啊。”他言辞犀利的时候让人又敬畏有害怕。
“不是赤胆忠心,”张宽仁反驳,“是你们还不够强大。”张嗣博是绝不会把所有的家当都扔进目前看上去毫无成功希望的圣教红巾军里。老头子不在乎谁掌管天下,他只要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三个月前,我比现在要弱小的多,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万多青壮,山里还有好几万随时可以为我所用的山民,……”
张宽仁沉默不语,任由郑晟陈述。就算整个袁州都是红巾军的又能怎样,朝廷拥有江南和江北,塞北和西域。南人被欺压了七八十年,根本没有人有撼动如此强大帝国的信心,有的只是如坐山虎那样躲在深山老林里作威作福的盗贼。
郑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更何况,他与张宽仁之前就算是脸红脖子粗的相互破口大骂,也不会因此结仇。“我可以不要明月山的明教信徒与我圣教合流,但翠竹坪必须要向我低头,向红巾军进贡粮食,准许我圣教弟子自由进入翠竹坪,敞开东西贯通的道路。”
张宽仁想了想,“我可以回去试试。”他觉得老爷子不会答应,但他可以回去好好劝劝。
到底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郑晟很欣慰,“无论什么时候,你愿意加入红巾军,我都会张开双手迎接你。我知道你有家族,顾虑很多,但不要耽误的太久。一个人肩负几万人的生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我也会觉得很累,希望能有个帮手。”
如果毛三思等人听见这句话,一定会目瞪口呆,内心强大到让所有圣教弟子仰视的香主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张宽仁的心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差点就开口答应了,但终究还是差点。他不在乎父亲在乎的东西,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会加入红巾军的。”
“是的,所有的南人都应该加入红巾军。”
郑晟已经在向张宽仁透露了自己的计划。
红巾军的首要敌人是欺压南人几十年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大江南北的汉人都是红巾军的盟友,这是他现阶段为圣教红巾军制定的战略。他率部返回罗霄山后,不是要依次一座座的攻破环绕在山林周围的土围子,而是要用刀逼着他们与红巾军做朋友。
哪怕是虚伪的朋友的,也比彼此杀个你死我活好千百倍。仇恨一旦结下,就很难再去化解。下坪和茨坪的乡民曾经是弥勒教的对手,现在已经成为圣教红巾军的人。真正的地主豪强家族只是寥寥数人,只要各家土围子的族规被圣教的规矩替代,罗霄山早晚会变成红巾军的天下。
他计划杀死劣迹斑斑和最顽固的豪强为百姓出口气,争取模棱两可的地主成为红巾军的盟友。
但首先他要有第一个朋友,翠竹坪当仁不让。
张宽仁瞬间明白了,但他也很清楚老头子的固执。
郑晟摊开了底牌:“因为你我是朋友,所以我选择了翠竹坪,要么成为我红巾军的朋友;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要不我攻破翠竹坪,把老太爷曾经做过的事情昭示于众。”
张宽仁苦笑,这个朋友交的还真是窝心,好事想不到他,难题全扔到他头上,“我爹做过的什么事,值得你去昭示于众。”
郑晟狡猾的笑,“老太爷勾结官府,陷害明教弟子,其中月儿的父母,张家湾的教众都是老太爷出卖的。”
张宽仁骤然色变,“你血口喷人。”
“是啊,生死都顾不上时,血口喷人几句又能怎么样。我说过,为红巾军强大,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莫说编造几句假话。”
郑晟就是这样,他虚伪,他也坦荡,分在什么人面前。张宽仁看着眼前这个人活脱脱像个无赖,哪里是外界盛传的铮铮铁骨的好汉。
“我回去会尽力说服老爷子,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
“嗯,”郑晟点头,“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我要娶于凤聪。”
“什么?”张宽仁万万没有想到,他今日真是被这个人惊到了。
“于家在袁州也是一方豪强,说起盘根错节的关系比你家的翠竹坪更多,温汤镇里有许多会打制铁骑的工匠,这些都是我需要的。”郑晟几乎没对张宽仁隐瞒什么东西。
张宽仁急道:“但是,你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于家不是为恶之人。各家族长会想你抢了一个女人,你的部将会不会抢他们的女儿,这不是取和之道。”
郑晟没好气的呸了一声,“谁说我要抢女人,我郑晟还不至于堕落到这种地步,听清楚一点,我要娶于凤聪,明媒正娶,不是像土匪一样把她抢到寨子里当压寨夫人。”虽然在世人眼里,红巾军就是一伙土匪,但郑晟从未把自己当做盗匪过。在罗霄山里,每个人都会面临当盗匪的诱惑。莫说笔架山的人这么想,红巾军中许多人也在这么想,都在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丢掉性命了,为何自己给自己弄出一堆枷锁套在脑袋上。因为郑晟的坚持和严酷,红巾军放可以成军。
张宽仁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于凤聪只怕宁死也不会嫁给红巾军的头目,而且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张世策的夫人,婚姻的不幸正是拜郑晟所赐,除非她是……疯了。
“你不相信?”郑晟笑的很诡秘,“你们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包括张世策。她会嫁给我,大喜那日,我会向罗霄山周边所有的寨子散请帖。”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张宽仁不知道郑晟为什么这么有底气。这个人已经创造了奇迹,也许这是另外一个。郑晟如果真的能娶到于凤聪,对于改变红巾军现在的名声确实大有裨益。温汤镇的铁器曾经卖进去过罗霄山里的每一座寨子,温汤于家正在没落,但结下的关系尚未完全断。这是一个真正的豪强之家,就像当初加入弥勒教的周子旺,有改变一方局面的潜质。
今日郑晟的言语再次刷新了张宽仁对他的看法,“你真是为了红巾军的强大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你真以为我是为了红巾军牺牲色相么?我喜欢那个女人,”话说到这里,郑晟忽然想到了刺槐,心中微微揪,半天没说话。他在刺槐的坟前许过诺言,明年的这个时候会回到那里为她立碑。死的人是过去,活的人是现在。正如张宽仁所说,朝廷的大军就要来了,他没有时间,在这个年代,缅怀一个人也显得很奢侈。
“我喜欢那个女人,”郑晟把话题延续下去,“所以我娶她。”第一次前往温汤镇,他站在门缝中听见于凤聪与于老太爷的一番话,那时他就选定这个女人。
张宽仁在这件事情无法理解郑晟:“可他是张世策的娘子。”
“我不在乎,”郑晟再次露了他流氓的嘴脸,“可能张世策会在乎,他以前帮过我,但不是我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绿林中要讲规矩,所以他坚决不能承认张世策是他的朋友。
一个时辰后,张宽仁离开那座屋子回到城墙下,坐进竹筐里被才墙头的人吊回去。他们谈了很多,他也给了郑晟不少建议,现阶段他留在翠竹坪其实比加入红巾军给郑晟的帮助更大。
次日,七百红巾军撤退十几里路驻扎,暂时停止了对翠竹坪的骚扰。但更不好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进翠竹坪,红巾军大军正分批赶来这里。彭文彬率笔架山部众从西边进入明月山山区驻扎,等候下一步命令。
四周都是土寨,郑晟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毛大每天如头上悬着一柄利剑,与张金宝小心谨慎做防备。
他们打出来红巾军的旗号,每天都有附近的百姓投奔过来,得益于弥勒教信徒的传播,红巾军的口号已经广为流传。
两天后,两个汉子带着一个少年来到红巾军的营地。
接到毛三思的禀告后,郑晟亲自走出帐篷前来迎接,侍卫们对这个少年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