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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这日,从早上就开始不停下雨,细密的雨帘铺天盖地,哗啦啦的不知要下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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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抱怨天公不作美之际,安若澜却松了一口气。
前世她被世人所疏远,今生却要为如何拒绝旁人的邀约而苦恼伤神,说来也是可笑。
这一场雨,倒是解了她的忧愁。
到午时,雨声依旧不歇,因着不便出门,文信侯府的姐妹们又舍不得这本该热闹的日子,便一起聚到了安若澜房里,说说笑笑,以解苦闷寂寥。
如今府里年纪稍大的姐妹都已出嫁,稍小的也都陆续到了适婚年纪,一众姐妹之中,属安若澜年纪最大,少不得就有春心萌动的妹妹寻她说些心思,请她指点开解一二。
安若澜自个还在待嫁,又哪里有经验指导这些,只尽量安抚她们,叮嘱她们要自**自重。
安若芸这些日子也在相看人家了,自她被抬了嫡女,就一直被四夫人带在身边教导,如今也是亭亭玉立的温婉闺秀,有不少世家公子慕名来提亲,只是四夫人慎重,一直没有轻易点头。
望着窗外的雨丝,安若妍幽幽叹道:“若是蒙蒙细雨还好,还能撑了伞出门去观那烟雨朦胧之景,只可惜是这连天大雨,把花都打败了,把水也搅浑了,端的是煞风景。”
要说安若芸哪里不好,那便是捡了四夫人那一点,**悲春伤秋,过于消极悲观。
闻言,安若澜笑道:“水乃万物之源,在北方更显可贵。北方的夏日气候干燥。许多地方甚至会遭受旱灾,致使秋季颗粒无收。这时若能下雨,地里的菜苗便能长大,干旱地区的人民才有水喝。”
安若芸顿觉羞愧,敛首道:“澜姐姐说的有理,比起赏景,吃饭喝水才更重要。”
安若澜拍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大雨有大雨的好处。烟雨朦胧固然诗情画意,却不如夏日暴雨后的生机活力。那些会在大雨中凋零的,都是开了许久的花。等雨停了,花苞会开放,被雨水打浑的溪水会更清澈,染了尘埃的树叶也会更绿。那时才是赏景的好时候呢。”
“那定是洗尽铅华的美。”安若芸不由心生向往。
见她领会,安若澜欣慰地颔首。
安文彦跟周宓儿站在门外听了好一阵。不由得相视而笑。
夫妻两人携手进来,周宓儿笑道:“莫怪妹妹们都**粘着你,我倒是终于晓得原因了。”
一众姐妹忙起身行礼让座,招呼道:“四哥。四嫂。”
安文彦笑笑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笑道:“知道你们闷得慌,四哥带你们去登画舫游胡可好?”
众人立时欢呼起来。
安若澜问道:“四哥租了画舫?”
周宓儿过来挽住她胳膊。道:“你四哥哪有这本事,不过借花献佛。是宜表哥让人拉来的船,为了给邈弟提供机会呢。”使了个你懂的眼神。
安若澜了然。
安文彦丝毫不在意妻子的挪揄,笑道:“都是一样的,就是图个大家高兴欢喜。”
“可还下着雨呢,这么大的雨要怎么出门?”安若澜不解道。
“无妨,宜表哥已经询问过钦天监,这雨午后就会停了,到时我们再乘马车出门,到香湾码头登船。”安文彦不在意地摆手道。
安若澜瞧他兴致颇高,不觉有些好奇,便作不经意笑问道:“四哥莫非遇到了好事儿,瞧着神采飞扬的。”
“也算是好事,遇到了志趣相投的一位朋友。”周宓儿代为答道。
“那我倒要见见。”安若澜抿唇低笑。
莫怪安文彦如此高兴,孟氏“疯”了后,许多人家的青年公子不愿与他来往,莫说是谈得来的朋友,就是一般的朋友,都少了。
心里不由对哥哥的新朋友好奇起来。
众人说定,便笑闹着散开,各自回去准备。
用过午膳不久,雨当真停了,不仅拨云见日,天边还挂起了彩虹,愈发的呼应这日子。
众人又都聚在一起,在安文彦与周宓儿的带领下,一齐出府。
原本也叫了安文晟跟安文齐夫妻,但两边都没有空闲,便只好安文彦跟周宓儿做了家长,领着一群妹妹,并府里两个适婚年纪的哥儿出去玩儿。
共叫了四辆马车,才将人都送到了香湾码头,那里画舫已经停着,气派精致得很,引得一群小姑娘欢呼雀跃。
听到动静,赵邈出来招呼道:“彦表哥,表嫂嫂,弟弟妹妹们快上来吧!”
安若澜瞧他满面红光,就知他心里欢喜得很。
虽然兴奋,众人还都谨守着礼仪,先向赵邈问了礼,等家长带路,才依着年纪大小依次上船。
到船上,看到中间雕梁画栋的阁楼,气派的大鼓,飘飞的红绫,姑娘们更是兴奋不已,本还故作镇定的两个哥儿也难掩激动欢喜。
本就是带大家来玩的,安文彦也就不拘着他们,让周宓儿跟安若澜带着姑娘们先去跟其他姑娘打招呼,而后再四处参观,他自己则带着两个弟弟去寻赵宜等人打招呼。
孟国府跟周府也来了些兄弟姐妹,双方见了礼,很快便玩在了一处。
过一会,周咏轩跟安若瑾来了,还带了双胞胎来,两个孩子一上船就吵着要见澜姨,安若瑾跟奶娘抱都抱不住,只好带着他们去找安若澜。
比起小时候,龙凤胎更显机灵可**,小脸银盘般粉嫩白皙,小嘴巴比花瓣还娇嫩,衬着一口珍珠小牙,大眼睛似两颗水灵的葡萄,望着人时湿润润的,甚是惹人怜**。
只是性子也更调皮,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如今能拿捏住他们的,除了他们的祖父。就只有安若澜了。
说来也是奇怪,安若澜并不比周府的其他长辈更疼**他们,加上又不能时常见到,按理说不该如此亲热,可糯米跟雪团就是特别黏安若澜,就算好几个月不见,他们也不改心意。一有机会就吵闹着要见澜姨。
周宓儿对两个侄儿也想念得紧。可还来不及抱一抱,人就跑了,她不禁笑嗔道:“小没良心的。就记得姨姨,不记得姑姑!姑姑白疼你们了!”
众人被这话逗得大笑不止。
周咏逸道:“这俩小鬼精着呢,别说你,我都很难抱上一下。你该把丰哥带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等他都不记得我这个舅舅了。”
“丰哥还小。不方便带着出门。”安文彦笑道,他知道两个舅兄很是疼**自己的长子。
周宓儿越想越是不舒坦,道:“不行,我得跟出去瞧瞧。我就真不信我抱不到!”
气势汹汹地就出去了。
见状,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常月星也来了,安若澜带着安若芸陪她说话。雨后的天空碧蓝悠远,风也更清新。三人站在甲班上,吹着风赏着湖景,很是惬意自在。
“姨姨!”
清脆悠扬的童音如玉珠落盘,安若澜回头一瞧,便见两个小宝贝正迈着小腿往这边跑呢,圆润白胖的身子就像两个大雪球。
安若澜忍俊不禁,忙迎了上去,将两个宝贝疙瘩拥进怀里。
“姨姨!”两个小家伙叫得更欢了,一个扒着她的胳膊,一个搂住她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
安若瑾后面一步赶到,追得汗都出来了,叱道:“快别闹,你们姨姨可一下抱不动你们两个小胖球。”
不等安若澜开口,两个小家伙一齐抗议道:“胖乎乎的才可**呢,姨姨说了的!”
“没救了!”安若瑾哭笑不得,取了帕子擦汗。
安若澜揉了揉两个小家伙圆滚滚的脑袋,柔声道:“姨姨还说了要听娘亲的话,孝顺娘亲,糯米跟雪团难道不记得了么?”
闻言,两个小家伙顿时变得焉头耷拉脑,扁着嘴道:“记得。”
扭头就钻进了安若瑾怀里,乖巧道:“娘亲,我们错啦。”
安若瑾哪里舍得责怪两个宝贝蛋,忙说没事儿,小家伙们当即就又眉开眼笑了。
让孩子们跟安若澜腻了一阵,安若瑾才吩咐随行的奶娘道:“将铮哥跟絮姐带屋里玩吧。”外面风大,虽是盛夏,吹多了也不好。
奶娘恭声应了,就来拉两个孩子。
小家伙们好不容易见到姨姨,哪里肯离开,一人一边抱着安若澜的腿,扭着身子闹道:“不嘛不嘛,要跟姨姨玩!”
那嫌弃的小眼神,把奶娘伤得遍体鳞伤。
奈何安若瑾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就是镇不住两个孩子,只得无奈地望向安若澜求救。
安若澜也是啼笑皆非,护着两个孩子以防他们不小心摔倒,道:“瑾姐姐进去歇会吧,我来带她们,不是多大的事儿。”
“这……”安若瑾迟疑地望向常月星。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急着带孩子离开。
常月星知晓她在顾虑自己,忙道:“周少夫人不必顾忌小女。”
安若澜也道:“是啊,月星最是喜欢小孩子,也懂得照顾,她是我的至交好友,瑾姐姐对她不必见外。”
“你倒是会越俎代庖。”安若瑾不禁笑道,却是放心了,将两个孩子交给她们照顾。
多的也没有嘱咐,她知道安若澜会照顾好两个孩子,只让奶娘把糯米跟雪团的玩具拿过来。
于是三人便带着两个孩子在船头游戏。
常月星当真喜欢孩子,比安若澜跟安若芸这两个姨母还上心,小孩的游戏她都会,陪着糯米跟雪团玩得起劲。
一边陪孩子们玩,常月星一边笑道:“我本来还有些紧张,现在倒是好了,有了糯米跟雪团,我轻松许多。”
安若澜抿唇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都是你的表兄弟姐妹,你自然不紧张。”常月星嗔了她一眼。
“哪有,也有其他公子小姐的,只是还未来罢了。”安若澜眨眨眼。
安若芸帮腔道:“是啊,四哥说了,他的好友也会来。”
话音刚落,船下便传来吆喝声:“敢问可是晋王府的画舫?我家少爷受安四少爷所邀前来。”
听声音,是个随从在帮着问话。
“瞧,刚说着,人就来了。”安若澜弯唇一笑,“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说着起身到了护栏边,好奇地探头往外看。
这一看,倒是好,那高冠华贵,气势内敛的俊俏公子,可不就是她正忙着躲避的人么!
来的竟是严灏。
严灏也看到了船上的安若澜,谦和地拱手作礼。
安若澜忙将身子缩了回去,暗恼兄长把这麻烦人物招了来,她真是躲也躲不及了。
正在阁楼里与表兄弟们说话的安文彦也听到了外面的问话声,知晓是好友到了,忙眉开眼笑地出去迎接。
孟三少搓着下巴道:“我本以为严灏是个老实的,现在看来也是披了羊皮了,竟然知道从文彦这边下手。”
“话别说这么满,严灏许是真心与文彦相交。”赵宜道,只是他心里也没有底。
孟三少又道:“我记得二皇子也要来。”这下可是热闹了。
赵宜的脸色变得不太妙了。
正说着话,安文彦将严灏引了进来,众人互相问过礼后,便坐下谈话。
好在严灏表现正常,没有急着出去见安若澜,赵宜几人才放下心。
又过一会,赵琰跟卫韶先后来了,赵宜便起身去招呼开船。
他先绕去见了安若澜,道:“我不知道文彦认识严灏,之前他只是跟我说要邀一个朋友一起,我没有多想,是我疏忽了,不过你放心,我瞧着严灏不像是抱着目的接近文彦。”
安若澜虽有气,还不至于怀疑严灏的人品,颔首表示了解,道:“宜表哥不必在意,我能处理好。”
见她神色如常,赵宜松了口气,去后面吩咐开船了。
风变大了些,常月星建议道:“进舱里去吧,一会船开了风更大,孩子吹不得。”
安若澜忙甩开杂念,三人一起带着孩子进了船舱。
船帆哗哗作响,画舫渐渐驶离码头,原本在阁楼里闲聊的一群人来到了甲板上,体会乘风破浪之感。
忽然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砸在了船板上,不等众人回神,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势爆起,一拳将赵琰掀翻在地。
待那黑影稳住身形,众人才看清来者何人,当即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卫刑?”赵琰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气势凛冽的好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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