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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和看见张至深时惊了一大跳:“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站在门口那人没理会他,恍恍惚惚进了屋,衣服褴褛,泥水枯叶沾了满身,散落的发遮了半张脸,几乎快认不出他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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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和快步冲上去,又唤了一声:“少爷?”
尉伯从算盘中抬起一双锐利老眼,抬起右手掐指一算,摇了摇头,吩咐丫鬟备好热水干净衣物给少爷沐浴。
苏和见自家少爷跟没了魂儿似的,唤了两声,都带了哭腔:“少爷,我苦命的少爷啊,您这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呀!”
张至深依然目光呆滞,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去。
苏和转而望向尉伯:“少爷他这是怎么了?”
尉伯拉他到一边,小声道:“二少爷这是受了情伤,唉,心病难医啊。”
苏和一点就通:“是南箓!他对少爷您怎么了?”
那两个字好似一道惊雷震醒了恍惚中的人,漂亮凤眼开始有了焦距,张至深缓缓扫过屋中人,大家顿时屏住呼吸,沉默一阵后,忽然森冷道:“给我找到南箓,无论用什么手段。”
苏和被那语气惊了一大跳,一阵冷意从脊椎直往上冲,弱弱道:“少爷,您这是……”
“还不快去!”
“是的,少爷!”一溜烟跑得飞快。
尉伯这才敢陪着小心:“请二少爷先沐浴更衣,您要找的人即刻便会有消息。”
张至深依然是那森冷决绝的姿态。
“二少爷?”
“少爷……”
那身子忽然软软倒了下去,却是来势汹汹,尉伯老人家一不小心便被那浑身泥水的二少爷压了个正着,一并压到了地上。
“快快!快扶二少爷起来!哎哟,我的老腰……”
作为张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苏和十年磨一剑,终于发挥了其重大的作用,用以证明他还是比小时候要聪明勤快得多。
因为他要照顾的是两个少爷。
半个月前张文宇突然出现在钱庄,那时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叫凤仙的姑娘,那姑娘不苟言笑,对他的照顾却是一丝不苟。
可随后一个叫妙手回春的男子也跟了来,只要他一来,张文宇必定发很大一通火,直骂着让那人滚,可隔三差五的那妙手回春又来了,最后张文宇竟将那凤仙也赶了出去,道一声苏和你来照顾我。
坑爹钱庄早被夫人强行改名为张家钱庄,庄里守备森严,凤仙一走,倒是没见那妙手回春再来。但这表少爷是一日比一日消瘦,怎么喂也喂不胖,庄里的厨子使尽手段,倒是见尉伯胖了不少。
苏和见那消瘦憔悴的表少爷,再瞧一眼目光森冷的二少爷,长长叹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叹完,那少爷猛地回头,目光像要将他生吃了般:“找到没有?”
“少爷,我们找遍了整个镇子,您说的那三人一个也没见着。”
那目光一暗,周身寒气都在嗖嗖往外冒:“找,继续给我找!十陵镇没有,那就玲珑镇,锁城塔,红树湾,青虚城都给我找!活的死的我都要!”
苏和倒抽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伴了十几年的二少爷。
“是的,少爷,我这就去让人找。”一阵小跑又出了门去,逃命似的。
门一关上,张至深那点森冷寒气便似瞬间被抽去般,颓然坐在椅子上,抬起右手见手心一枚金色双月纹,猛地握紧:“南箓,休想给我逃……”
张文宇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一个人,就非得要得到他?”
“是。”坚定的凤眼无比肯定,“一定要得到他。”
张文宇苦笑着摇头,无神的眼微微垂下:“我却一直不懂,永远都不懂。”
消瘦的身子松松裹了一件白袍子,那袍子下的身子似乎没有肉一般,晃晃荡荡的,他的神态依然温和,儒雅的书卷气,那眼却失了往日的光彩,含着千万的哀愁,如死了般。
张至深兀自坐着,并不看他。
“你跟他不一样。”
张文宇抬眸,略微沙哑的声音:“如何不一样?都是要躲的,也都是不**的,你何必勉强?”
那“不**”二字入了耳,只觉掩盖的伤又被人揭开,心口一阵阵的痛,张至深捂着那一处,目光依旧是寒的:“不,我就是要找到他,看着他成仙,或者死在他手中!”
“执念太重,你这是何苦?”
“不苦,一点都不苦。”
苦的是永无相见。
……
毫无所获的消息一次次传来时,那森寒的眼渐渐暗淡了去,那就好似他用尽所有力气才铸就的唯一信念,在一点点枯萎,连同他的人。
当苏和再次告诉他依然什么也没找到时,那眼中的森寒终于熄灭了最后一丝光亮,又变回了那日他出现在门口时的神态.
“果然,找不到……”
“少爷,我再派人去找。”
“罢了,他若要躲,岂非凡人所能找到,不过我的痴心妄想。”
“少爷?”
“你看,窗外又落花了,我总是在想,为何那些花总是落不尽,蔷薇宫的花永远都不会败,可人却是败得极快,败给时光,败给命运,败给这狗屁的情**。”
“少爷……”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落花纷纷扬扬下,偶有几片卷入屋中,花香满衣。
“您要去哪里?”
张至深张开双臂,大风灌满衣袖,艳丽的袍子,墨发飞扬,似要迎着那落花展翅飞翔。
“少爷我要去死。”
“少爷,您……”
“不准跟来,否则我先拉你垫背,到了地府也给少爷我端茶倒水的伺候。”
“我……”跨出去的步子顿了一下,又忠心地踏出去,“少爷您千万别做傻事。”
那歪在软榻上的张文宇却道:“苏和过来给少爷我锤锤腿。”
苏和回头,拿两只红红的眼瞪他。
张文宇依然苍白的脸毫无表情:“别瞪了,他这般样子哪是去寻死,去寻欢楼找姑娘倒是有些像。”
苏和依然瞪大眼,圆溜溜的:“表少爷,你的良心都被尉伯吃了么?”
刚从小门进来的尉伯一个没踩稳踢在门槛上,趔趄着入了屋,指着苏和道:“你的良心才被我吃了!不对……你的良心才被狗吃……”老人家一时口误,越说越离谱,最后哆嗦地指着苏和,“你你你……你的良心被什么吃了?”
张文宇捂着嘴一阵一阵地咳嗽,尉伯连忙去关窗,苏和却惊道:“咦,我亲**的少爷呢?”
张文宇从咳嗽中歇了口气,道:“被尉伯吃了。”
尉伯一怔,摸摸自己又变圆的肚子。
屋里几个小丫头早已用帕子捂着嘴偷笑个不停。
张至深恍恍惚惚行了半日,肩膀忽然被人敲了一下,仔细瞧时,却见何思。
“张狐狸,你这般模样是要去哪儿?”
张至深瞧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去寻死。”
何思瞧他这模样,也不知该哭还是该乐,问曰:“瞧你这模样,莫非被那南箓美人抛弃了?”
这话好似高手一箭正中心脏,张至深愣了愣神,无神的凤眼看着何思,一点一点溢出水汽,终于“哇”地一声抱着何思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啊呜呜呜……小思……我……我……啊呜呜呜……”
何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弄得措手不及,只得拍着他背安慰着:“你哭吧,哭死你好了。”
张至深往他肩上擦了把眼泪:“骗财又骗色,连心也被骗走了……结果他就这般不要我了,他不**我,一点都不**我!小思,我好难过好难过呜呜呜……我去死了算了……”
“真的有这般伤心?”
“很伤心呜呜……非常伤心,我这里好痛好痛……”他捂着自己心口。
何思没由来一阵心酸,不再调侃,抱着他轻声道:“哭吧,哭吧。”
张至深更趴在他肩头哭了个天昏地暗,春雨又悄悄落下,风儿卷了落花飘然而下,身后的弛山仍是一片艳丽的火红。
黑箬道:“该走了。”
南箓转过身,白玉般的面颊上双月纹越加明显,竟是淡淡的暗红,美目深邃成一片暗色,看不清任何情绪。
“走吧。”
一黑一白相继离去,蔷薇宫的花海,薄雾游荡,片片落花飞舞,光阴似也纷乱迷离。
那离去的人还是回了头,眸中映出落花飘零,山下有人伏在别人肩头哀嚎痛哭,撕心裂肺,可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了,从此,凡尘缘尽,再无相见。
“南箓。”有人唤他。
飘零的花在春雨中着了地,他回过身,目光依然清冷深黑:“走吧。”
雪白衣袂拂过花海,那身姿渐行渐远,春雨缠绵不绝,薄薄雾气模糊了远去的天,蔷薇宫被宿命萦绕的气息从未散去。
有人依旧在山下痛哭,那哭声在细密春雨中更显悲伤,起伏的肩头,用哭泣依旧无法表达的痛,竟不知是在为人送别,这一别,再无相见日,天涯永隔。
他曾道他们有仙缘,缘起更有缘落,今时,缘尽于此。
蔷薇宫的花海依然明艳璀璨,飘渺的雾,缠绵的雨,飘零的花,绝望的人,这山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月师,不知他们看破的命数又是什么。
也可曾还有人忽悠着道一声,姑娘,我们有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