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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翠柳,红瓦宫墙,殿堂琅琅,兮云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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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内有雕梁画栋,金玉为墙,桌椅用的是上好金丝楠木,杯碗是莹白的玉器,半透的色泽隐像低调的高雅。
殿堂厅中端坐了两人,一白一黑,白的是纤尘不染的白,穿它的人却生了一双勾人的眼,眼角微微的上挑,眼珠漆黑,容颜俊俏,神情沉着,不动声色地饮茶。
那黑本是最不显眼的色,可不该配了一张绝世的貌,细长一双眼中含了两颗艳红的眸,微微低垂着,不经意间已惊艳了红尘万千。高贵优雅地正坐,手中茶碗慢悠悠地饮,好似一切外物皆不在眼。
这样的僵持已持续了一个上午,奉茶的魔族宫女走了一趟又一趟,托盘中的茶也换了好几味。
宫女踩着细碎的步子,贴身露骨长裙来回在正厅与耳房中,半露的**随着步子轻轻晃荡。
魔族女子生来貌美妖艳,身段凹凸有致,即便这魔宫的宫女恭敬卑谦,那贴身的长裙自新的魔王来后似乎更往下拉了些,半露的**,窈窕体态,如花容颜,每次踩着细碎步子侍奉在王前,不知想引起谁人注意。
是那那容色倾城惑人的王,还是俊俏好相与的后?
可惜这般绝色男子,竟是一对断袖。
貌美的宫女轻叹一声,只恨自己不能生得男儿身,细碎莲步慢了几下,眼前出现一双男子的鞋,抬头撞上一张冷硬面容,心里打了个寒颤。
“欧……欧阳大人。”
冰渣一样的目光扫过她:“王还在里面?”
“是……是的。”
“你下去吧。”
“是……”
细碎莲步骤快,迅速离去,心中那点惧怕犹在,这欧阳大人长得并不可怕,冷硬面容,棱角分明,甚至是魔界女子普遍喜欢的男子类型;他也不暴虐,不随意处罚人,甚至没见过他对谁凶过;但就是那冷硬的面容,冰渣一样的目光,仿佛这男人的骨子里隐着最刻骨的仇恨,隐着一种巨大的力量,让人不敢靠近,即便他只是一个人类。
新王上位才不过两天,魔宫所有见过他的宫女都惧怕他,只有月姬在见他的第一眼就疯狂地**上了这个人类。月姬说,这样的男人有秘密,有秘密的男人必定有伤痛,这样的男人才最有男人味。
黛烟却是不懂,月姬越是疯狂地**这个男人,她就越惧怕他,仿佛他能毁灭世间的一切。
欧阳复走进偏殿,撩开黑色帘子望向正厅端坐的两人,一黑一白都兀自饮着茶,就等着对方定力不够了先开口。
张至深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茶,凤眼低低转溜几下,最终啪地一声将茶碗放下,跳了起来:“老子不跟你玩了!你是魔王你厉害,你能憋,老子再憋不了了!老子尿完后再跟你算账!”说完匆匆出了厅外。
如此多茶水下肚,一个凡人哪能跟魔王比?
张至深回来后直接站到了南箓面前,想让这厮自己开口是不可能了,如今人家已是高高再上的魔界之王。
“炎弈是吃错了药还是走火入魔,竟会主动将魔王之位拱手让你,小爷我不信!”
南箓放下茶碗,深黑的袍子衬得容颜越发夺目,艳丽眸子妖冶惑人:“要我如何说你才肯信?”
“实话实说。”
“实话就是他自己将王位送我了。”
张至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是不相信:“他怎的单单只送了你,为何不送与我?”
“许是本座容色无双,整个魔界除了本座外,再无人能配得上这般尊贵身份。”
“噗——”张至深喝在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凤眼瞪得滚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自恋的毛病怎还不改改?”
南箓弯了眼微笑,深红的眸幽幽含了水般,是满足的神彩:“这样说,你可满意?”
张至深擦了擦嘴巴:“很不满意!”凑近捏住魔王的下巴,语气威胁,“这般容色无双,也只准勾引小爷我一人。”
南箓顺势吻了他的手指,低沉着声音,声声魅惑:“我也只勾引过你一人。”
幽红眸子深深望来,瞬间点燃空气中的火,看得隐在帘子后偷窥的宫女双目放光,暗叫着继续啊继续。
欧阳复闭上了眼,片刻后转身离去,冷硬面容上永远都是冰冷的神情,隐在骨子里的秘密是他最深的痛。
张至深呼吸一紧,忍不住吻上那诱人的唇,却忽然将南箓一把推开:“等等,老子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问!”
南箓抱着他,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妖媚劲儿:“完事后再问也无妨。”已经吻上了他的唇。
张至深躲避着,推开他,神情严肃:“这件事我一定要问,很早以前就要问了,你却拿各样的事来搪塞我!”
南箓也正了容色,周围升起若有似无的水壁:“你想问什么?”
偷窥的宫女眼前一闪,正要亲热的二人便没了影,不由失望:“不就亲热一下,还要设结界……”
结界内的张至深蓦然紧张起来,即便在心中早有了答案,他依然能听见自己快速的心跳,喉咙干渴,连声音都沙哑了。
南箓道:“深儿究竟要问什么?”
张至深往前几步,捂住心口:“我这颗心,是不是……是不是,你的?”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所有力气与勇气,即便知道答案,他仍要他亲口告诉他。
魔王的神情未变,静静看了他一眼,从容回答:“是。”
“只有半颗心?”
“是,半颗心,一半在你身上,一半在我身上。”
那唯有的半颗心蓦的揪紧,手掌下跳动的,让他得以存活的心脏,可以这般疼痛,却又是快乐的,满足得不能再满足。
张至深道:“那时你还是要修仙的妖,我若死了便不会拦你成仙之路,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他走近南箓,将手放在他心口,感受到同样的心跳和体温,“这里也只有半颗心,箓儿,你那时便**着我的,是不是?”
南箓并不回答他的话,幽幽一双赤眸如同含了血的珠子,面颊下的双月纹艳丽若花,容色倾城,淡了红尘。
张至深除了心痛,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他那么满足,满足他刻骨的**得到更加刻骨的回报,这半颗心,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你是因为我才成的魔是不是?那时你对南华说的话我都记得,这颗心,因此才成了半仙半魔,箓儿,小爷我觉得特高兴,被胡露娃捏碎心脏的罪真他娘的值了!”
南箓却躲开他的目光,淡淡道:“或许你并不觉得值,过不了多久,你会厌恶自己会有半颗这样的心。”
张至深喜滋滋的:“你能将心分我一半,必然受了极大痛楚,我怎会厌恶,欢喜还来不及,况且还是一颗半魔半仙的心。”
南箓不语,依旧静静看他,目中含了几分深沉,那是他永远无法诉说的秘密,神情从来带了一分哀伤。
张至深又道:“都说魔界最瞧不起凡人,如今我这半魔半仙的心,可也算是半个神仙了?箓儿你告诉我如何修炼才能更加厉害,将来在这魔宫中飞檐走壁……”
“没有。”
“什么没有?”张志望着突然打断他的南箓,神情竟是冷漠的,如同他在所有魔官面前的冷肃漠然。
南箓道:“没有你要的半魔半仙的心。”
张至深一个寒颤:“那我这心……”
“心是我的,你却只能是个凡人。”
悬着的半颗心悠然落了地,他笑道:“凡人便凡人,小爷最乐意做个凡人了,即便在外人面前到处说小爷我是那什么没节操的红毛狐狸精,可老子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凡人,有爹有娘的,这样最好。”
南箓目光沉了沉:“你真觉得做凡人好?”
“真的,很好,只要有你就够了。”
他确实觉得很好,不论是魔是仙还是妖,他只愿意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有欢乐悲喜,**恨情仇,生老病死,即便他**着这个魔,依然不求长生。
为何不渴求长生?他自己也不知。
南箓也从未问过他是否希望长生,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或许,再浓烈深厚的**也经不起时间的磨练。
做一个凡人就很好。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不是凡人了会怎样?”
张至深顿了一下,忽而笑道:“你适才不是说我只是一个凡人么?”
“我是说如果,那样你会如何?”
“既然是不可能的,那我也不知会如何。”
“回答我,深儿。”那深红的眸蓦然望来,幽幽含水,深邃的眼甚至有波涛涌起,定睛看时又是魔王的冷肃,那点无人知晓的秘密他从来不曾泄露半分。
张至深的笑有些挂不住:“你怎么了,箓儿?”
“回答我,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你会如何?”他这么固执地问着,目光是冷的。
张至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右掌心上的妖印依然会在月圆之日浮现,他望向南箓,柔着声音:“只要有你在,我变成什么都还是原来的自己。”
幽红的眸微微笑了起来,他道:“无论你变成什么,都不能离开我,因为你的半颗心,始终是我的。”
张至深迷茫地看着他,那样的笑容温柔而残酷,幽红眸子微微**,倾了整个红尘,周遭水壁纷纷褪去,空旷的殿堂,魔宫的最深处,那个笑再是深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