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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匹馬車停在雪地上，停在莫沉的眼前，馮府的大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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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箱箱貴重禮物往內搬運，沉甸甸的箱子。
“都給我小心點，弄壞了要丟了你們腦袋。”
車夫在旁叮囑警告。
在門外的一個胖子，胖的像個肉球，他大大咧咧道︰“沒事沒事，我不會要你們腦袋的。”
他手貼著那圓潤的大肚子，肉嘟嘟的笑臉十分有喜感，然而卻沒人敢拿他開玩笑。
莫沉站在遠處，嘴角掛著一抹久違的笑意。
他的腳步放得很緩慢，依舊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胖子轉過頭來，笑容頓時僵硬住，目瞪口呆，仿佛看了什麼讓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你的表情有些夸張了。”莫沉緩緩道。
胖子用力擰了一下胳膊，痛覺涌上心頭，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是真的，莫沉竟然來了。
夏侯旭道︰“見你一面，比見老師難得多。”
“你見我，總沒什麼好事。”莫沉苦笑。
夏侯旭不滿道︰“怎麼會沒好事，我哪次不是帶著好事去。”
“要我命的事，哪是什麼好事。”莫沉撇嘴道。
“我在幫你。”
“我可受不起。”
車夫不認識莫沉，他詫異地死死望著莫沉，在腦袋里猛地一頓亂翻，想要從記憶的深處，尋找這個人的信息。
在天都城，同輩之間能和少爺如此談話之人，恐怕不過五指之數，然而他想破腦袋，仍然未能從西蜀的年輕才俊中尋到一個能跟莫沉對號入座。
夏侯旭瞅了一眼兩手空空的莫沉，“你兩手空空來？”
莫沉一臉尷尬道︰“我正想問你，送的是什麼禮？”
夏侯旭瞪著眼楮望著他，“今日是老師的壽辰，你難道不知。”
莫沉摸了摸頭，“我還真不知道。”
“那你來作甚？”夏侯旭滿頭黑線。
莫沉理所當然地吐出兩個字，讓胖子近乎崩潰的兩個字，“求學。”
“你，你……你這是故意氣我？”夏侯旭倒退兩步，咬著牙指著他。
他多次主動上門，便是要幫莫沉修行，卻屢次遭到拒絕，最後莫沉甚至故意躲著他。
如今莫沉竟然說是來求學，豈不氣死人。
莫沉有些好笑地反問，“我氣你作甚？”接著他又笑道“話說你這肥肉越來越多，日子過得倒是不錯。”
被對方如此打趣，夏侯旭卻是沒有生氣，笑呵呵道︰“勉勉強強。”
莫沉抿著嘴道︰“若被其余兩宗的弟子得知，西陵院引以為傲的天才竟然是你這一般模樣，恐怕會笑死。”
“除了你，誰敢笑？”
“對，我看誰敢笑。”凌厲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眼底一亮，莫沉抬頭望去，只見一名老者緩緩走出，摸著一把長長的白須。
“老師。”夏侯旭頷首道。
馮老雖然年逾半百，卻也老生華發，又迎來大壽，心情甚好。
“莫沉？”他詫異一聲。
還未等莫沉開口，夏侯旭搶著說道︰“老師，他說來求學的。”
“哦？”馮老皺了皺眉，“真的？”
莫沉道︰“是真的。”
“你想通了？強行破開修行命脈，稍有閃失就會丟掉性命。”馮老鄭重其事地說道。
“唉，那可是會死掉的。”夏侯旭打趣地接了一句。
要知道，他曾經多次上門，揚言可以尋人幫他強行破開修行命脈，而莫沉卻是用這樣的一句話，將他打發回去。
如今，終于輪到自己說這句話了，夏侯旭得意的望著莫沉。
“我雖不怕死，但我也不願賭。”莫沉與他對視。
夏侯旭顯然對他態度十分不滿，“那你來干嘛？”
馮老也是沒好氣的白了莫沉一眼，他也勸說過無數次，要幫他打通修行命脈，即便是自己冒些危險，他也願了！
難能料到，莫沉一口回絕，不願冒這險，氣得馮老臉都綠了。
就在這時……
突然傳來一陣馬車聲，車輪滾滾在薄薄的雪地上，艱難前行。
“學生來晚了，請老師恕罪。”
隨著聲音望去，一匹赤紅的駿馬上騎著意氣風發的少年。
唐全銳熟練地轉身下馬，從懷中掏出一小盒，笑著遞到馮老面前，“老師，這是父親從南蠻冰雪山上尋得的仙草，請笑納。”
說罷，他輕輕揭開盒子，一股淡然輕香飄入鼻孔，竟然有著提神醒腦的作用，僅僅是聞一聞便有如此神效。
“前一陣子，老師為了學院之事操勞過度，精神不佳，學生听聞此事後，特意從上貢途中將其截下，這不快馬加鞭趕來送禮，稍稍來遲了一些。”
馮老自然認得這是冰雪山上的雪蓮花，乃是名貴的煉丹藥材，又是南蠻特產，市面上不可能流通有賣，所以唐全銳所言並無夸大，或許真是從貢品中攔截下來的。
三品巔峰之境的修行者，突破之際必須提煉更加精純的真氣，便需要消耗大量的精氣血，往往導致突破後修為不穩，甚至有跌落的現象，若是有雪蓮花幫助，便能夠安全度過難關，只需花費少量時間，就能穩固境界。
然而如此稀有貴重的藥材，對方卻說只是用作提神之效，簡直奢華至極。
“這份禮，有些重了。”
對方並非自己門下弟子，自己不過掛名老師罷了，馮老倒是有些過意不去。
“不重不重，應該的。”唐全銳客氣回道。
夏侯旭雙眉拉成一條直線，他譏諷道︰“將本應上貢的貢品贈予老師，你倒是好打算啊！”
“這你不用管，即便是聖上得知，想必也會諒解我尊師之情，無妨。”
唐全銳氣勢不減，挺胸直視夏侯旭。
胖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唐全銳回頭望了一眼，夏侯旭的馬車，嘲笑道︰“夏侯兄出手倒是闊錯，這一箱箱的，多是多，沉是沉，就不知價值幾何。”
馮老搖了搖頭，勸說道︰“好了，都進屋來坐吧！禮到便情到，不必太過講究誰重誰輕。”
正當幾人準備走入馮府，唐全銳一聲叫停了眾人腳步……
“等等，誰允許你進去了？”
他打量著莫沉，這鞋粗糙難看，這加厚的大衣甚至連線頭都暴露在外，鄙夷之色十分濃厚。
“不讓進，那我就不進了。”莫沉撤了撤身子，來到門外。
馮老正想開口，卻見莫沉蹲下身子，抓起一把雪在手心。
“屋可以不進，禮還是要送的。”莫沉淡定自若道。
唐全銳道︰“就你？還想送什麼禮？難道還想送你剛撿起來的雪球？簡直可笑！”
莫沉掃視了他一眼，如若無睹，緩緩走前兩步，來到馮老面前。
他將一股微弱至極的真氣傳到手心的雪球內，隨後將那團雪球放到馮老手中。
唐全銳眼睜睜看著莫沉將剛撿起的雪球送出，先是一愣，隨後是猛地大笑。
“哈哈哈！！！送雪？這算什麼禮？”
連一旁的夏侯旭也是看傻了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莫沉望著馮老眼楮，“這份禮怎麼樣？”
感覺到雪球里的微弱真氣，馮老猛地瞪大雙眼，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涌上心頭。
即便真氣如何微弱細小，但那切切實實，只有修行者才能擁有的真氣，而這團雪球是莫沉剛剛撿起來的，沒有經過他人之手。
唯一的解釋便是，眼前這名讓他又愛又恨的少年，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踏入了修行之道。
馮老好不容易穩住情緒，別有深意地望著莫沉說道︰“收了這份禮，今日便不再收禮了。”
莫沉彎腰鞠躬九十度，“老師，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罷他轉身便走，那是一個瀟灑。
風席卷而過，雪花在飄……
馮老眼底的震驚自然瞞不住兩人，唐全銳望著莫沉漸漸離去的背影，眼角閃過一絲狠辣，這家伙必然是將賀禮先藏在雪球中再送出，並且以此來譏諷自己的無知。
然而夏侯旭卻是知道，莫沉根本不知道今日是老師壽辰，自然不可能帶有賀禮來。
所以他可以確定，莫沉送的只是一團雪球，一團隨手撿起的雪球？
“老師為何說今日不再收禮了？”他詫異問道。
馮老將那團雪灑落在地，笑道︰“禮夠了，便不收，莫要太貪心。”
唐全銳心里一驚，難道那份禮比自己送的還重？
夏侯旭低頭望了一眼被灑落的雪，終究未能想到問題出在哪……
回家路上，集市外，阡陌小巷里頭，莫沉擰起一條魚，在眼前晃了晃，“姓唐？能夠接觸貢品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