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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每個女子，在年華正好的時光，都會對愛情充滿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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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她夢里所見的，想她忙忙碌碌把半生心血都換成丈夫讀書的路費後，那個所謂的丈夫卻拋棄了糟糠之妻，轉身侍主，而她，不能二嫁，無依無靠，只能在青燈古佛旁了度余生。
人生有三喜︰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
世上真情郎難求，陳世美易遇。
等她從母親那里出來，再看到吳嬤嬤時，吳嬤嬤在跟夕如說話，夕如將一塊水果塞進吳嬤嬤的嘴里，吳嬤嬤笑著順著她的手吃了，那笑，是真心的。
她不知自己被打了多久，只覺得那時間很漫長，後來，她挺不住了，只好順著母親的意思說，自己真的說了謊，母親這才停下來。
因此，她伸出手指指著吳嬤嬤，重復吳嬤嬤說過的那句話。
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吳嬤嬤在她面前說了一句母親的壞話，夕研那時對母親的看法還沒有什麼偏見，回頭就把這話告訴母親。
吳嬤嬤又在說母親了，母親對她很嚴厲，但並非不會亂說話，更別說當上門攪家精了，在夕研看來，吳嬤嬤說的是她自己吧。
現在想想，吳嬤嬤那時是根本沒把她被母親打的事放在心上吧。
她又講到夕如了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吳嬤嬤就一直在她耳邊說要跟夕如一起好好相處的話，還讓她多讓讓夕如，她會這麼說，大抵是因為夕如是她的外孫女吧，所以想讓她對夕如好一點。
想鐘家也不算沒有錢，在一般的平民百姓看來，他們還是高不可攀的，可是，這麼偌大的一個家族，竟然舍不得把一些燈油花在她這個當家主母身上，現在想想，夢里的她，還真是懦弱得可憐。
“……念郎含淚上京趕考，小巧等啊等，終于等來了念郎歸來……”
“……等念郎金榜題名了，把小巧接了去，從此，他們兩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那句話是什麼來著？她已經忘了，她只知道，那時吳嬤嬤眼神淡淡的，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她，李氏見她不承認，便親自打了她，一邊打還一邊說著話，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她小小年紀就學壞了，連說謊都會說了。
“我這故事是小姐告訴我的……我以前不得踫書……你要好好看書……和如姐兒一塊，做一個才女，你們兩是姐妹，要好好扶持……”老媽媽絮絮嘮嘮地說著閑話，那聲音在夜里的確很催眠，但夕研卻沒有一點睡意。
時間久了，她就從內心開始疏遠了母親，親近了李嫣落和吳嬤嬤。
這世道，對女人總是如此不公，女子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為丈夫攢上京趕考的路費，男子只需看看書便可，而他只要看書便能得到比女子更多的稱贊，好似，女子的付出是欠了這個世界的。
李嫣落就不必說了，肯定不是個好的，可吳嬤嬤……她對她也許是有真心的吧，但那真心如同水中魚鏡中花，一踫就碎了。
“……你母親不是個好的，說話做事只知道顧著自己，別看她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一個攪家精……你別學她，平時也離她遠點……”
雖是這麼想著，不過夕探還是點了點頭，吳嬤嬤果然更開心了。
那些風花雪月，給人無限美好的故事，所將的，不外乎就是這三件事。
後來，她被母親從吳嬤嬤面前拉走了，她走之前，回頭看了一下吳嬤嬤，她那時坐在榻上，手里拿了杯茶，很閑適地坐著，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她那時還小，甚至連謊言是何物都不知曉，更別說什麼會說謊了。
“怎麼樣，嬤嬤講得好不好听。”吳嬤嬤的聲音里帶著一點驕傲，似乎覺得自己知道這麼一個故事很厲害似的，她的年紀大概有點大了，已經忘記，自己早把這個故事重復再重復。
慈母多敗兒，而李氏並不想做一個慈母。
見到她過來，吳嬤嬤眼先是一冷，然後若無其事地笑著招呼她吃東西。
故事總是在最美的時刻戛然而止，圖留一室感嘆，卻不知那望不清的幕後是被現實擊碎的廢墟。
好听？即便是太好听的故事，听了幾年也變得不好听了，何況，這個故事讓她惡心。
沒料到李氏就直接拉著她到吳嬤嬤面前對峙，結果，吳嬤嬤自然不會承認，她冷著臉把李氏的話全部妥回，之後，還說是夕研說了謊。
她哭著，說自己說是真的，吳嬤嬤真的有說母親的壞話，
吳嬤嬤其實也是個循規蹈矩的人，這麼個故事實在有點背離她的道理，不過……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小巧毅然離開了家，同念郎成了親，一只紅燭，一見破屋，他們拜了天地……小巧每天天未良便起來織布，洗衣桌飯，念郎也起來苦讀詩書……夜里，小巧繼續就著月光刺繡，之後又把繡品拿出去賣了……久而久之小巧的手也粗了……”
就著月光啊，為什麼要就著月光刺繡呢，因為沒錢買燈油，還是舍不得把燈油用在她身上。
糟糠夫妻麼？夕研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夢里的她同小巧多相似呀，不過，她比小巧苦多了，小巧只需養活念郎一個人罷了，而她，得累死累活去養活一家人。
以前，夕研年紀不大，不懂這個道理，只知道母親對她很凶，她一沒做完什麼事，李氏就會板著臉懲罰她，踫巧，旁邊還有個對她一直寬容的李嫣落，和一個唱紅臉的吳嬤嬤。
金榜題名一到，故事也就說完了，所謂的故事，總是把好的一面說出來，把壞的一面掩飾掉，為何沒有說金榜題名後的事呢？因為後邊的故事並不如我們想象中的美好。
夕研甚至能想象出，吳嬤嬤小時候或是跟友人紅著臉一塊念這個故事，或是躲到無人經過的山石下，偷偷地從這書上的只言片語中幻想自己能同書中的才子佳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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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爭吵了好一會兒，後來，母親似乎也覺得是她說了謊，轉而質問夕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