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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玉院又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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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声音甜甜的，像个追着母亲要糖吃的小姑娘。忽然声音又凄厉起来，像是在撕心裂肺嚎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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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哭闹起来，手脚扑腾着，就像是落水者在拼命挣扎。
杨氏气她不争气，又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维护她。
张令晨这时候免不了站出来，宽慰了老安人几句。心里却恨极了三伯母和昕姐儿。
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刚才二小姐虽然童声稚嫩，可说话的语气却不像个小孩！难道佩环没有注意到？
昕姐儿再不吭气了。
佩环二人一同进屋，见了张令曦躺在床上不停呓语，担忧地互望一眼。
杨氏也被老安人吓得一怔，直到女儿投来恳求的目光，她才从震惊中回过味来。
“妈妈，您照看了好一会儿，去歇息吧，换我们两个守着。”佩环想着乳母辛苦，想替了乳母。
单是这份心，就足够佩环和佩玉动容了。
昕姐儿早吓得腿肚子打颤，跪着一声不吭不敢抬头。
终于有大夫摇头说道，“看脉象，实在不知小姐病从何起。吃了这么些药，按理说要好了，可小姐仍不醒，是不是撞邪了？若是不妥，就另请名医来治吧，总不能这么熬着。”
老安人直接削了三房上上下下半年的月例银子，又罚昕姐儿去了佛堂，仍是不解气。
佩环却喊她，你不要走神儿了，快来帮我的忙。
张令曦这一病，竟好几日不曾醒来。去请了许多大夫，仍是治不好。
张令晨一旁气的牙痒痒。这母女俩都是属螃蟹的，在家横着走！
尤其是张令曦伤着了，还强挣扎起来给她们两人求情，生怕两人被老安人给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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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远和齐氏守着她，谁也不肯去休息。
.乳.母听完狐疑地看了佩环一眼，却从她真诚的表情上挑不出错处。
佩玉这才一激灵站出来，将她听到看到的通通告诉齐氏，又道，“我听家里老人说，小孩子体弱，难保被什么东西冲撞到。”
杨氏见状，知道老安人是铁了心了，也再无他法。
杨氏这话似乎给了昕姐儿信心似的，昕姐儿一咬牙，附和道，“母亲说得是正理。要不是佩环无礼，我也不会替曦姐儿教训下人，若是因此吓着曦姐儿，我领罪就是了。可这欲加之罪，我万万当不起。想来那两个丫鬟心里记恨我，拿这法子来栽赃，只可惜了我曦妹妹，无端受了这些罪。”
佩环攥了攥拳头，先佩玉一步跪到齐氏下首，道，“是佩玉听错了吧，奴婢听着二小姐说的是‘假山’什么的。当时奴婢陪在二小姐身边，去找大小姐，绕道假山的时候，二小姐突然就大叫起来，往青湖边跑去了。因此脚下打滑，跌进了湖里。”
母亲就将她抱在怀里，摇啊摇啊，渐渐就不动了。她以为母亲睡了，调皮地从母亲怀里溜出来玩。等她玩够了，沉沉睡了一觉之后，发现身边坐着的齐氏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佩玉哆嗦起来。
她拼命摇头，想奔上前去阻止赵嘉善和那个女人，结果却动弹不了，眼见着赵嘉善离她越来越远。
张令曦仍说着梦话，不再喊什么嘉善，而是喊起了母亲。
青天白日的，又不是正午时分，会是中邪了？齐氏琢磨起来。若是佩环说的这样，那就是在假山那里，被什么东西给冲撞了。
她一拍桌子，斥责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母亲也是了不得，教出你这孽障来。你当家里的规矩都是虚设的不成？”
老安人却不再是往常那个一再忍她的老安人，看着冷冷一笑道，“怕吓着了她？也不看她是谁来的，我看胆子大得很，敢欺负我心尖儿上的宝贝！”
还未入夜，屋里尚不凉，令曦开始高烧说胡话了。
佩环忙是将张令曦小心地托起来，手脚麻利地重新给她包扎了一次。
杨氏要来争辩。
却说衔玉院这里，因张令晨打过了招呼，佩环和佩玉挨得板子并不重，仍回来服侍张令曦。
帮什么忙？佩玉看向二小姐那里。
她立刻说道，“娘您何苦为难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昕姐儿还小，别再吓着了她罢。”语气跟往常一样。
想想也是，老安人都放了二人一马，二人日后仍会在二小姐面前伺候，她这个时候担心实在是没有道理。想通了这层，乳母便不再客套，爽快地休息去了。
张延远一脸自责，齐氏则每看令曦一眼，就忍不住落泪。
“娘审过曦姐儿的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了没？她们照顾不周，竟推到昕姐儿身上？”杨氏硬着头皮往下说，“就算昕姐儿教训了个丫鬟，吓着了曦姐儿，可曦姐儿怎么跑到青湖去，还落了水。从亭子里到青湖好一段路，中间发生了什么，谁能说得清楚。”
这么说来，倒不干昕姐儿的事了。
昕姐儿泪盈于睫，畏畏缩缩看向杨氏。
大夫哪里会轻易说撞邪之类的话，怕是束手无策了吧。
“嘉善，嘉善···”张令曦脑袋动了一下，包扎的布条上渗出一丝血迹来。
不是中邪，怎么会无缘无故哭着往青湖那里跑去！不是中邪，怎么会在睡梦里说出这样的话！
她们侥幸逃过一劫，可说到底是她们照顾不周，才害小姐落水的。即便老安人和大小姐不追究，她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产生了这个念头以后，佩玉越发待不下去，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齐氏皱眉，“令曦真的嘴里喊‘嘉善’什么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人儿，能喊出这样的名字？
佩玉立马去拉佩环，想让她察觉到不一样。
母亲，您为什么离开令曦！张令曦喊不出声来，她只能落泪，拼命地想动动身子。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竹眉去了齐氏那里，因而张令曦屋里只留了.乳.母在。
又看见齐氏笑盈盈地喊她，眼前的景象也变了，她正坐在齐氏的床上，玩江嬷嬷给缝的小老虎。齐氏慈爱的望着她笑，她心底就像涓涓细流淌过一般，她也笑了，还甜甜地唤着母亲。
二小姐中邪了吗？
老安人强行打断她道，“她要及笄的人了，在你眼里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咱们曦姐儿又算是什么，让她这样恫吓！”
这下一来，黑的也硬是让她说成白的了。
昕姐儿本是壮着胆子说这话的，说完就身子一软伏在地上痛哭起来，不肯抬头。
老安人心里明镜似的，不会因为她俩说几句话，就转了主意。家里那么多仆妇，多少双眼睛，都看见昕姐儿耀武扬威地当着曦姐儿的面打人，昕姐儿竟然还不知悔悟。
她想抱住母亲，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佩玉觉得脊骨都生寒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张令曦先是梦见了赵嘉善，他在石榴树下对着她笑，她也笑了起来。赵嘉善却突然不理她不看她了，身边多了个穿着青碧衣裙的女子，两个人并肩而立，相视一笑。张令曦一下子心痛起来，像是万千鬼手在她心口用力挠着。
佩玉则大惊失色地看着佩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