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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自己臂上的擦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一个想法跃入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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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影浑身冰凉,随着他的每一次舔舐而轻微颤抖。
红衣少年悠然一笑道:“瑞师弟重伤初愈,手脚难免会有些不利索。”他又望向那年轻人,一粒粒拈起棋盘上乱了的白子,缓缓道,“这孩子,师弟认识?”
她缓慢而仔细地拭去那些血渍,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够听见:“这个人情,他日要记得还给我。”
皇城方府,转过假山回廊,绕过绵延曲水,一座精美雅致的亭子内,两道仙人般的身影在对坐下棋。
洁如良玉的肌肤,锥心蚀骨的恶疮……极端的美好与极端的丑恶,都呈现在这生死难测的单薄男子身上,让看者忍不住心惊肉跳。
尖利发簪毫不犹豫地划开左腕脉门,鲜血终于一滴一滴涌出!
她握紧发簪,在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子。一丝血渗了出来,可是还未来得及流出,那伤口就已然消失不见了。
她飞跑着,因为不知道他还能再支撑多久。山村荒僻,一时间也寻不到那么多草药。背着一包裹药草,又匆匆赶回棚子,顾不得浑身的擦伤,拨开干草,见他还躺在那里,她毫不停息,用剑柄捣出药汁,敷在伤处,撕下衣角细心地包扎。
可是,她还未来得及庆幸,便被一副冰冷坚硬的身躯扑倒在地!
中年男子一时间脸色变了几变,才怒视那青年:“瑞冬,你、你实在太不像话了!”
她伸手,小心翼翼触碰向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却见并无异状。
阴冷的北风吹刮着棚上的茅草,发白的晨光透入草棚顶上微小的缝隙中,映着其内诡异血腥的一幕幕,寒意刺骨。
一枚金针,深深地扎入他的胸骨正中,周围结着黑色的血痂,伤口处依稀可见森森白骨,溃烂的肌肤边缘泛着莹莹绿光,显然针上淬着剧毒。
平静的棋盘上黑白交错,剑拔弩张。
一滴滴血液从洁白的肌肤中迸出,在他唇角蔓延……
“原来你就是瑞师侄,”红衣少年大笑,上前拉起布衣男子,甚至替他派去身上的灰土,亲切道,“重阳花会时第一次见到你便觉面善,现下看来,果真与瑞师弟二十年前一个模样!”
“这孽子!”中年男子吹胡子瞪眼满面怒容,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快叫梦师伯!”中年人瞪着他,脸上神情很是不耐烦。
十年前晋林侯府的暗室内,那浑身染血的中年男子叮嘱满面泪痕的小女儿道,“所以君影,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触碰到你的血液。否则……你必亡……”
而另一方的首领,漫天黄沙中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那一身象征着王族身份的紫袍飞荡入空,凌厉张扬。他提着一柄漆黑大刀,万千属下尽皆衣冠似雪……
她,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中的场景像是许多许多年之后。她衣饰华丽,手握缰绳,身后跟随千军万马,在一片黄沙漫天的战场上与人对峙。
凌乱污秽的粗布衣下,第一次见到他曾漫不经心一提而过的封咒金针时,她感到浑身僵硬,在那一瞬间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瞪着双眼,想要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可怕,连抬起手臂都难。一阵阵晕眩袭来,她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越想保持清醒,双眼越是沉重,终于失去知觉。
执黑子的中年男子眉头深锁,似陷入苦战。另一方,执白子的红衣少年却泰然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寻到一间废弃的草棚,用农人丢弃于田间的破瓦罐装了些溪水。她撕开残破的衣衫,细细地清理伤口。
红衣少年拍了拍手,亭外便走来两名黑衣大汉。他们架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将他按跪在对弈二人面前。
伤口中央金光一闪而没,边缘的血痂也有收拢的趋势。凤君影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一次猜对了。
他单薄的身躯遍布伤疤,好像一只残破的布娃娃。旧伤新伤不计其数,她拉开他腰腹间的衣带,却发现被血粘住了。拔下发簪一点一点挑开,那些长时间未经处理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脓溃烂。可是他腹上的剑伤,相比于那道胸口处刻骨的创痕,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瑞冬皱了皱眉,面向红衣少年,垂着头大姑娘似的羞答答道:“凤七少爷!”
凤君影轻轻一叹,清冷的眸子中突然间多出一抹决绝。
她伸手,推开压住了自己的钟子渊,轻轻按住脖子,竟是完好如初。凤君影自嘲地笑了笑,望着他唇角残留的血痕,低叹道:“倒是一点儿也不懂得客气,我的血味道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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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这个……”中年男子在见到这年轻人时,惊得慌忙起身,拂乱了棋盘上的残局,不由面露尴尬。
没有再多想,她俯身架起他,艰难地一步步向前挪去。不知走了多久,天黑了又亮了,他们终于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村落。
泪水突然滑下眼角,她也渐渐醒转。
“拥有寒魄之人,可以封印住他人的灵魂。而体内封入了魂印,其血便能愈千毒、祓万咒。”
意识丧失的一刹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父亲嘱咐的话语来……
尖利细碎的牙齿扣在纤美洁白的颈项上,缓慢而贪婪地轻咬着。
“数年不见,师兄棋力大增啊!”那中年男子抚须赞道。
她捧着手腕,靠向钟子渊,有几滴血液从指缝间滚落在他的胸膛上。她顿时停住,紧紧地盯着那染上了她血液的创口。目光不敢移开分毫。
许多年前,钟静月曾教过她如何辨识草药、包扎伤口。凤君影见他伤势如此严重,不上药是不行的。她立即起身,清除掉草棚内的血迹,又抱起堆积的干草盖在钟子渊身上,直到将其完全遮住,才捡起他随身带来的短剑,向不远处一座小山坡跑去。
凤君影返回原地时,钟子渊已经不省人事了。他的呼吸淡得几乎察觉不到,嘴角深红的血液早已凝结成块。
那瑞冬听他如此感慨,一双狡狯的眼睛偷偷瞄了中年男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