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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边的蜚廉用胳膊拐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眼珠一转,发现所有的仙官儿无论品阶大小都向她投来了目光,子初和钟漓涯玄冥站在一起,隔着人群,三人见她呆立在原地,不由得一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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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的大概持续了三刻钟,天边才清净下来,此时几人的脚下已经铺满了零零散散的石头块,它们都微微的在原地跳动着,有大有小,颜色深浅不一,仔细听,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她收起彷徨,转过头来:“走吧。”
“你们随意坐,我去去就回。”丢下一头雾水的四人,黎荨向着不远处的深林走去。
上完香,玄冥扳过黎荨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心疼不已的拿起她满是伤痕的手,再覆上自己温厚的手掌,不消片刻,伤口愈合。
“我不知道这一次进去还会生出怎样的事情,又会带给我什么样的后果...蜚廉,我有些怕。”
天君日昪坐在高高的玉座上,对于自己最大的敌患已经被消灭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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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等人陪着她到了当年九黎族人居住的地方,沧海桑田,这里早已没了人烟,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大片森林,要是他们仔细往下走的话,说不定还能从土下面翻出些当时居民生活过的痕迹。
“爹爹,女儿不负您的期望,将这道解除族人枷锁的钥匙带来了,您,可以安息了。”刚说完,就见沉黄色的布匹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不多时,化作了无数金光闪闪的小颗粒,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忽地就像被风吹散,向九州陆地的各个角落飞去。
话音刚落,本还算平静的石块瞬间喧嚣起来,蹦得老高,落地后接二连三的化了人形出来,万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们被尘封,万年后的今天丽日高阳他们被解救,大片葱茏的参天古木褪去本体,变成了昔日熟悉的村庄,古朴依旧,宁静依旧。
“呵,回家了!”
“好孩子,巫爷爷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和你父亲都是我们九黎的骄傲!”
“嗯,我知道。”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突然就将头趴到玄冥的肩上。
“凡女黎荨接旨!”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圣旨,黎荨似觉其有千斤重,为了这一天,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可是婆婆说,人在难过的时候,只能看见自己失去了什么,假如她现在不难过,那她到底又拥有什么呢?
好在天君并没有生气,使着左手的仙官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九黎族人黎荨上前听旨!”
“是!”微一颔首,她整理一下了自己的心绪,向前走去,本来挡在她面前的仙官儿也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嗯,巫爷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很简单的四个字,她如今能站在这里对着巫长老说出来,不仅跨越了上万年的时光,还颠覆她之前所有的世界。
选中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山坡,黎荨将手上的圣旨摊开,跪了下来,它便从她手上慢慢的漂浮到了半空里。
缓缓的向日昪拜下,拂开宽大的衣袖,慢慢的将头低了下去:“凡女黎荨听旨。”
“吱呀!”一声,玄冥推门而进,点上三炷香在她旁边的位置也跟着跪了下来。
黎家的祠堂里的牌位没有多少,除了新增的黎生,她几乎都不认识,印象当中,她好像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旁的亲戚。
“九黎族族长黎生万年前乘乱放走不周山下魔主残茕,犯下滔天大祸,致使其九黎族人被重罚,今有九黎后人黎生之女黎荨替父赎罪,铲除六界祸患,朕特念此功,即日起赦免当年九黎一族被牵连的无辜族人,钦此!”
他在黎荨的搀扶下,转过身子,对着后面醒来的族人用洪亮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今日我九黎能复族,说明天命不绝我九黎!我身边这位姑娘,是当年族长黎生的女儿黎荨,就是她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巫屠格在这里用九黎长老的名义,推举黎荨做我们的新族长!有谁反对吗?”
他老泪纵横的脸上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哭,不过,就算哭,也该是欣慰的吧!
黎荨隐在队伍的最后面,天君与几个大臣说了些什么她也完全没听进去,基本处于神游状态。
她做完这一套动作,连带着蜚廉四人都长长的在心里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什么纰漏。
巫屠格力气大的惊人,黎荨拦不住他,硬是眼睁睁的受了他三个跪拜礼。
“你们都快起来吧,我真的受不得你们如此大礼,这么久了,想必大伙儿一定都想家了,都回去吧。”
将黎荨瞧了好半晌,老头儿未语泪先流,缓过气后,一句话憋了许久,才出说出口:“你是荨儿?!”
黎荨都来不及阻止,巫屠格便将话已经放出去了,顿时,山坡上下传来九黎族人的震吼声:“族长!黎荨!族长!黎荨......”九黎选族长从来都不看性别家世,而是谁对族里的贡献大,谁能让九黎更强大,他们就选谁。
“回家啦回家喽...”发自肺腑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到她的耳朵里,也有些人喜极而泣,可能是受了他们的感染,她终于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阿荨,都会过去的,你要振作起来。”
“好!好!好...”巫屠格满意的笑了笑,后退几步,对着黎荨就要跪下来,她慌得手忙脚乱,巫爷爷是长辈,她怎么受得起如此大礼:“巫爷爷,你别这样,我不过是替爹爹赎罪罢了,受不得您这样的大礼,你快叫他们起来吧。”
“我想先回招摇山,之前没想到,婆婆和莫优还没有牌位呢,我得回去给他们做一个。”
玄冥心口又是一疼,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人儿,他发誓,他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伤痛,无论是心还是身。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黎荨怀里抱着一个东西推开了祠堂的门,那是她给黎生做的牌位。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要说之前她还怀疑这属于黄粱一梦,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其实还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小混混,每天无所事事的混日子,可如今,她仅凭着感觉就能轻车熟路的找到厨房,清清楚楚的记得小时候为了多吃几颗糖豆而偷偷藏在床底下的糖盒。
将牌位无比恭敬肃穆的放在正中央,用火折子点燃三炷香退了几步,然后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现在能到朝九殿来上朝的仙官儿,除了东南西北四帝,钟漓涯,月老,太上老君,其它都是一些近几千年来才修炼得道升天的,对万千前的事情都不大了解,不过下了朝,还是有上前来道贺的,黎荨看不分明他们的意图,便一一敷衍了事。
子初不放心,想要跟上去,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拦住她:“让她一个人静一下吧。”
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几人一商量便选择在原地等着,不是说这圣旨一出九黎的族人就会回来吗?那他们便在这等着好了。
巫长老就在黎荨的面前,她凭着记忆中巫爷爷的样子,总算没将他认错,上前一把扶住他颤颤巍巍的身子:“巫爷爷。”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不时的就有一些东西飞往他们的山坡,再落在他们面前,这些东西,就是万千前被日昪化作石头的她的族人。
“爹爹,女儿带您回家了,对不起,这么久才让您魂归故里。”说完向黎生磕了个深深的头。
见黎荨停下脚步,蜚廉只是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等着她。
“接下来,你准备做些什么?”
“我知道,婆婆说不能只看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要时时感恩自己拥有什么,我失去了婆婆,失去了莫优,可是我还有你们。”
朝九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足十米,她却犹如走了一个世纪,从她第一次到这里,命运之轮就开始夹裹着懵懂无知的她一步又一步,卷进漩涡里。
“巫爷爷,我,我不...”可是还不容她说完话,巫屠格又抢了过去,打断她,对着身后的族人道:“今天是我们九黎重生的大日子,大伙儿都给救命恩人,我们的族长行个大礼怎么样?”
推开门,一切都没有变,甚至连黎生当年给她做的秋千也完好无损,还有那棵树,她九岁爬到这棵树上看到不周山被共工撞倒,接着那天晚上九黎就出了事。
族人三三两两的散去,黎荨凭着记忆带上玄冥几人找到了自己家的院子。
黎荨不知哪块石头才是巫长老,只能手做了个喇叭,冲着满山坡的石头大喊:“巫爷爷,阿荨来接你们了。”
“黎生,我将你女儿带回来了,她和你一样,正直,善良,聪明,勇敢,如今九黎算是重生,你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