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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么久安稳日子,真以为自个高高在上了?”申嬷嬷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躁,怒吼着,那吼声里充满了仇恨与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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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皇朝有个规制,凡是宫女年满二十五岁,便可自请出宫,从十几岁被送进宫,最美的年华都被封存在这高高的皇城里,做着最卑贱的奴婢,还得时刻提心吊胆伺候着身份高贵的主子,有时一个不慎恐便会招来杀身之祸,能够安然度过二十五岁出宫,那就算是上辈子积了福德了。
每年都会有很多宫女年满出宫,但也有一些,家里无亲无故的,回去了也没去处,便自个留了下来。
申嬷嬷就这么一年一年,到了出宫的年岁不出宫,时间一晃从姑姑又变成了小宫女们敬重的嬷嬷。
至于她口中提及的萧淑媛…
太后昏花的老眼,渐渐眯了起来。
她第一次见萧淑媛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从五品的良娣,萧良娣生性有些孤僻,深居简出,据说是得了什么病,见不得风,当年的王皇后体恤她便不用每日前来请安了。所以太后对于萧良娣的记忆仅局限在她身子骨不甚好上。
可申嬷嬷却说她踩着自己姐妹往上爬,太后一时不明,她虽与萧良娣是同批入的宫,但平日里她们也甚少碰面,现在要说她与萧良娣的交集,她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有段日子,萧良娣突然身子骨大好,居然参加了由王皇后主持的百花宴,宴会上萧良娣化身水仙。还舞了一支水袖舞,随后被先帝宠幸怀上了龙翼,一时风光无量,众人皆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个病秧子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可成也萧何败萧何。也是在一次宴会上,她的酒盅里居然被了下了鸩毒,当时已怀孕七月有余的她,到最后胎死腹中,最后萧良娣是七孔流血而亡。
当时好像是先帝五十大寿,为了避讳红白喜事相撞。萧良娣一事被悄悄压了下来,最后刑部奉旨暗地里调差萧良娣中毒一事,最后揪了几个小太监做替死鬼,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个良娣少一个美人对皇帝来说实在是不够挠痒痒。哪怕这个女人曾经怀过他的骨肉,时日一长,他还记得谁是谁?
“亏心事做多了,现在无话可说了?”申嬷嬷瞧着太后半晌不说话,便又直言恶狠狠的讽刺。
太后回了神,眼神迷离望向殿下之人,“你以前的主子是谁?”
“哈哈哈!”申嬷嬷一阵狂笑不已,“太后您老人家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奴可记得第一次到您跟前执事时。您可问过老奴以前在哪个宫里当值,家中还有何人!”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她初等后位不久。便增减了一批宫人,其中便有还是掌事姑姑的申嬷嬷,而且每一位宫人的来处皆都记录在案,如果没记错,当时申嬷嬷是出自珏鸢宫,可珏鸢宫与萧良娣又有何关联?
“萧良娣不是住在凌昀宫么?”太后问道。
申嬷嬷厌恶的笑道。“不管我以前服侍的主子是谁,我跟萧良娣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萧良娣的生母申敏是老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天后听后大惊,“你是萧良娣母亲的姐妹?”
这宫里有时候谁与谁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有时还会有一个家族几代人在宫里当差,当然他们平日里也甚少接触,只是私下里照了面寒暄几句求个照拂。
没想申嬷嬷与那萧良娣竟然也有这等关系。
只是有关系又与她有何关系?
申嬷嬷提及姐妹便开始泣不成声,“老奴我一辈子守在这宫里,至亲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只留申敏一人,原以为申敏命好被一个地方萧姓小官员看上了,收进了府里做了小姨奶奶,没一年便生了一个女人,女儿也顶半子,想着以后也有个孩子傍身有所依靠,日子应该不差,可谁想这小官员的长房舍不得自个亲闺女入宫受苦,便将梦筠顶替进了宫。”申嬷嬷边说边抹泪,一张老脸此刻尽显疲态,“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丫头命薄,刚怀上龙裔就被人下毒害死了,噩耗传去萧家,我那苦命的姐姐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是你!”她突然横眉怒指殿上人,“是你下毒害死了我们梦筠,是你!”
听到殿下之人指控,太后沉闷的脸顿时凌厉起来,她语重心长说道,“申嬷嬷,我敬你是宫里老人了,说话得讲真凭实据。”
“真凭实据?”申嬷嬷抱着必死的心境,扬言道,“你柳锦绵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哪里还会留下什么证据,让人抓了你的把柄?”
太后顿时气结,时过几十年的命案,她要怎么才能为自己辩白,可不为自己辩白,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往自个身上扣了一条命案。
另外还有晚辈在场,现在闹出这些事儿,让她自个如何收场?
正在万分尴尬中,娇兰挺身而出言道,“太后,既然申嬷嬷既拿不出证据,又一口咬定此事与太后有关,我们何不去刑部调出当年卷宗,一查便是。”
娇兰话音刚落,轩辕朗就在一旁暗地里拉了拉娇兰的衣角,娇兰回眸望向他,一脸不解,轩辕朗不在看她,而是厉声呵斥,“申嬷嬷你无凭无据冤枉当今太后,对太后更是不敬在先,如果是本王,早就塞了你这张嘴,拖出去杖毙了。”
娇兰听出此话意思,他是怕刑部卷宗调出来,万一真查到了什么,太后威严尽失。于是就在这申嬷嬷无凭无据诬陷之下,将之处置了反倒无事了。
可这样,真的是太后所想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虽说太后当年的后位来得不易,如果真的没有做过,太后还有什么好怕的!
娇兰望向那个面色慈善的老人,她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终于申嬷嬷耐不住性子,下了激将法道,“老奴早就知道,皇权之下安有完卵,老奴此次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如果你们以权谋私老奴仅一人之力自然是斗不过,可这一切老天可看着呢,他总有一天会开眼,将那真正的罪恶之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受轮回之苦。”申嬷嬷说完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泪早已止住,换做一副凛然。
太后年岁一大,也不想再跟这磨嘴皮子,便索性说道,“宣刑部侍郎左公顷,调出当年卷宗呈上来,哀家要重新彻查此案,以示清白!”
“太后且慢!容兰儿还有几处不明要问问申嬷嬷!”娇兰上前阻拦。
果然,娇兰心中此刻舒心万分,太后果然不是这种人,她既然敢让人彻查,就表示她言行身正,有这等气魄,不枉位居高位,这是旁人学都学不来的。
太后应声允了,于是她转念看着申嬷嬷,移步到她跟前。
申嬷嬷为了复仇急红了眼,这殿中之人她皆不放在眼里,只是这映入眼帘得一双清澈眸子,却让她心底荡起了涟漪。
她现在连太后都敢顶撞,却唯独不敢看那双眼。
不过,她还真没想过,太后真的敢让刑部来重新彻查,这是她之前所没预料到的。
“申嬷嬷刚刚在殿上所说,娇兰也有仔细在听,只是娇兰听后有几处疑问想与申嬷嬷求个解释,如何?”
申嬷嬷瞧了她一眼,忙收了眼神把脸甩了一边,“你有什么想问的问便是,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娇兰淡淡笑道,回了声,“好!”之后便绕着申嬷嬷周围漫步转了一圈,停下后问道,“申嬷嬷平日里衣服都是熏的什么香?”
“老奴用的是迦南香!”她回道,复又疑虑,“这与此事有关吗?”
娇兰听了她的话凝神默默点着头,丝毫没理会申嬷嬷的疑问,开口又问道,“申嬷嬷好生的耐心,潜伏在太后身边几十年,才想起下毒复仇,那前面几十年您都在想什么呢?”
申嬷嬷哑口,半晌才反驳回道,“老奴只是静候时机。”
娇兰“哦”了一声,好似领悟的模样,又歪着脑袋,“申嬷嬷您与太后有此等深仇大恨,如果是常人定会伺机而动,岂会蛰伏几十年才报仇?再说您在太后跟前贴身伺候着,如果真要下手岂会没有机会?”
申嬷嬷这下被问得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老奴心善,不到逼不得已不像作孽而已。”
“您心善?怕作孽?”娇兰好似听着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呵呵的合不拢嘴。
申嬷嬷被笑得心惶惶,一脸不悦道,“侧妃这是帮着太后诋毁挖苦老奴呢!老奴刚刚就说过,我仅一人之力,纵使扳不倒太后,老奴也要将太后的罪行给揭露出来!”
殿中突然想起了绵绵掌声,众人皆看着娇兰惊疑,她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申嬷嬷,您还是从实招了吧!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来的!”娇兰慢悠悠的抬起眼角斜睨着她。
那老奴惊得后背直挺,脑袋梗得直直的,“老奴可没…受人指使…老奴句句…实言…我有什么可…招的…”这老刁奴被人戳穿后,终于开始结结巴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