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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往常这时候,它已合上了眼,和某只靠着树边的小白狗一样,呼呼大睡了,今晚却因为响了一下午还未停止的呯呯声,只能翻来覆去,掀起层层浪花,发泄自己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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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疆的大山里,一片湖泊正昏昏欲睡。
少女眨眨眼,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才想明白千亦的意思,顿时,小嘴翘得快把月亮都拉下来了,气呼呼的说道:“千千,你什么意思嘛!明明人家盖得这么结实,又大又漂亮,都不夸人家一下!哼!看你盖了一下午,连个屋顶都没弄好,还这么小,肯定是嫉妒我盖得比你好!”
湖边,穿上月色的少女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搅扰了湖的安宁,她正抱着一块木板,以手为锤,认真的敲打着。看似柔若无骨的小手,却比铁锤还坚硬,三两下就把一块木板收拾得服服帖帖。
小树下,再一次睡了一整天的小白狗,懒洋洋的起身,伸伸四肢,抖抖小屁股、小尾巴,在月光下,慢吞吞向不远处那片粼粼微浪踱去。睡了几天几夜了,它现在微微有点口渴,身体也有些痒,所以打算喝点水,顺便再洗个小澡。
窸窸,窣窣。
千亦摇了摇头,从月水依一开始把屋子盖在沙滩上,千亦就知道多半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千亦好心告诉她,少女却不信,说什么以后在家里也可以光着脚走沙滩,多浪漫啊!于是千亦只好作罢。事实证明,在百锻山有盖屋经验的千亦,是对的。
少年用力给了木板最后一下,感觉木板已和木屋牢牢的贴在了一起,站起身,把锤子放到一边,说道:“今天先这样,休息吧。”
庭下微雨笑了笑,月光勾勒出他脸上、眼角的几笔皱纹。他望着少年盖的木屋,点点头:“房子盖得不错!”
月水依已经没有叫嚷了,但她赌气的没有回应,站在自己辛苦了一下午的废墟面前,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这怎么能行呢?!不说千千这种行为是对自己超强盖房能力的不信任,而且千千刚刚好一点,怎么能干这些活?
千亦看也不看,一巴掌把满身水渍,想扑进食物里的懒懒抓住,按在了一边,惹得小家伙嚎叫不止,四只小短腿死命的刨来刨去,尾巴更是快挥断了。
月水依惊叫一声,抱着脑袋跑到自己的木堆跟前,急得又蹦又跳:“我的小木屋,我的小木屋……”
湖边终于迎来了安静。
一阵嘈杂和惊寂,只见月色下,少女所谓的“这么结实”,已塌成了一个废木堆。
千亦没接话,又道:“请问雨叔的师父叫什么?”
千亦没理会少女的不满,忽然一场微风从湖面刮来,随后——
可惜,虽然确实有人大吃一惊,只是吃惊的人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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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下微雨见两人这样,心中也是大乐,不过还是帮千亦解了围,笑道:“小依,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
庭下微雨笑着扬扬手,准备说声别客气,只是还没出声,湖里忽然惊起一片巨大的水花,一阵犹如翻江倒海的嘈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扑来,然后——
“师父留下的,”庭下微雨回答道,看了千亦一眼,又继续说,“师父以前是教大哥,后来也教我。百年前,他老人家忽然离去,只留下一个葫芦。这葫芦看着挺小,其实内有乾坤,装下几座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吱呀!
“……”千亦果然不敢再说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饭菜像是刚做好不久的,还徐徐冒着热气,香味袅袅的,缠绕心间,菜色被月光洒了一层,颜色虽不是那么诱人,但有着股别样的宁静。
在少女想来,事情应该是自己三下两下盖好了木屋,让千千刮目相看,然后以身相许……结果事实却是,千千知道自己打算怎么盖房子之后,他居然去找雨叔借了些工具,也盖起木屋来了。
月水依对盖房子一事依旧没释怀,搂着千亦的胳膊,却时不时瞪少年一眼。
茶足饭饱。
千亦也向湖边走去,准备洗去身上的灰尘,不过刚走出几步,他忽然回过头,望着身后的林子。
千亦有些尴尬的接过来,看了小白狗一眼,懒懒顿时眉开眼笑,四只小爪子挥来荡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庭下微雨道:“那就好,我准备的也算没有浪费。”
最后在懒懒收拾完残局后,庭下微雨端起身前的清茶,呷了一口,笑道:“小千有事想问?”
庭下微雨眼中映出湖面的波光,他缓缓放下茶杯,弯月在清茶中荡漾,然后他说出三个字:
“嗷呜——”
黄昏近晚,霞落西天。
“以前盖过。”千亦回答道,转过身蹲在湖边洗手。
庭下微雨干笑一下,没说话,一边的月水依却小耳朵一动,琼鼻一下子就耸了起来,气呼呼的冲过来,直接一个饿虎扑食扑在千亦身上,差点没把千亦扑进水里。勒着千亦的脖子,一脸的小凶恶:“千千,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信不信我把你的衣服给你脱光!”
千亦没做声,从吃饭开始到结束,都没有说话。
庭下微雨笑了笑,相处几日,对于懒懒的能睡和贪吃,也颇为了解,手指又引了几下,两盘烤鸡,两盘烤鱼便从葫芦里飞了出来。庭下微雨端起一碗烤鸡递给千亦:“先给它填填肚子。”
“千千!”这时月水依忽然打断,“我记得你的天鸿刀好像也是这样的!”
雨叔都这样说了,月水依只好咬咬小嘴同意了。
说着从月水依盖的木堆里抽了两块木板,放在地上,打开手上葫芦的塞子,手指在葫芦嘴前微微一引,便有几样小菜,一桶米饭从里面飞出,轻巧的落在木板上。
“庭下雀。”
当然,她心中肯定是有些小气愤的,一下午咕咕哝哝,准备让千千大吃一惊。
然而雨叔却笑道,小千恢复能力惊人,躺了四天,这时候活动一下筋骨也好,只要不像战斗时那样使用身体就没问题。
月水依回过头,脸上仍带着股杀气:“没有。”
林子里传出些微响,过了一小会儿,一名中年男子从林中走出,手里拿着一个葫芦。
……
千亦回头看了一眼,半晌没说话,最后默默地收回目光,一面继续敲着,一面说道:“明天我来弄吧。”
少女拍拍手,退后几步,左看一眼,右瞧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于是兴冲冲的跑到一个正拿着锤子慢慢敲打木板的少年身边,像小孩子背会了一首诗一样洋洋得意:“千千,快看!我盖好一间屋子喽!”
月光下,三人围坐在一团篝火前。
其实千亦对“小千”这个称呼不怎么满意,不满甚至有过于“千千”,因为“小千”听起来很像一个小孩,但千亦此刻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他看着庭下微雨的葫芦:“雨叔的葫芦是怎么来的?”
“雨叔。”千亦喊道。
千亦闻言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她搭的木堆倒了。”
砰砰!
庭下微雨若有所思,没有继续问下去,又看了旁边气鼓鼓的少女一眼:“小依怎么了?”
渐起的幽暗里,星辰悄悄从河底浮出,来看望别了一日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