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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梦,是不该有味道的,她却清晰的闻到了一股香味,没错,就是陈氏发簪里散发的那种香味……
周萋画的目光如刃,卫琳缃四处躲闪,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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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拿金簪,细细打量,十九片菊瓣呈半圆形,圆心位置是一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宝石周围撒着细细的花蕊,做工相当精细。
周萋画被故事的结局惊呆了,陈氏怎么用这种方式冒了出来,然后还带走了自己可以继续打脸爽快的反派们。
雨势渐大,屋檐下的木地板已经淋湿一片,为了不让雨淋进房子,丽娘伸手关上直棂窗,“郎君,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到咱这来!你指定是看错了!”
“是啊,郎君每次公干回来,都会在骑马上庄子旁的西山,眺望咱们庄子,奴婢看见过几次了……”
她欢呼着,欢呼着,突然哭了起来,“呜呜,奴婢可算知道郎君为什么每次过咱庄子都不入了,原来是怕娘子拿错啊!还以为郎君也认为娘子是不祥之人呢!”
年氏要撒泼,卫琳缃吓得顿时花容失色,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很确定自己设得圈套被周萋画识破了,现在周萋画有没有上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须在她把事情闹大之前离开。
“才没有呢!”春果还想继续说,却见周萋画已经陷入了沉思。
却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好了!”
可她全然不顾这些,围着周萋画大呼小叫,刚刚她躲在房后,字句不露的听到了周萋画跟年氏、卫琳缃的唇枪舌战。
陈氏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说话了!
“使不得,使不得!”没等卫琳缃屈膝,陈氏就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表姑娘是府里的贵客,老夫人的心尖,使不得,使不得!”
可当年这事可是闹到全洛城老少都清楚,年氏跟卫琳缃自然知晓,而根据大溏律,私闯民宅者可被送官,轻则仗六十,情节特别严重者是可是要流放边外的。
梦里,烟雾飘渺,她穿着那件海棠红撒玉兰花的交领长衫漫无目的地走着,忽而看见远处出现一人,奔跑过去,却是穿着龙袍的父亲,她想说,使不得,使不得,话没出口,父亲却不见了……
周萋画的沉思,自然不是因为她这位便宜得来的老爹有没有真的如春果所言的那样,她只是她猛然记起了她被卫琳缃害死前几日,一直做过的一个梦。
“离开?好心好意,冒雨来给她送米送肉,送月例,她竟然这么说!”年氏不依不饶,她直接坐在榻上,“她倒是报官啊,老娘倒要看看,这衙门里来人,是判老娘个私闯民宅,还是判你个良心被狗吃了!”
“敢问婶娘,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忽而,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那股香气,时而似桂花香一样浓烈,时而又如薄荷般清凉。
廊栏上,陈氏放下的长物,竟是一支七八寸长的嵌红宝石菊花瓣的金簪,这是刚刚插在陈氏头上的那支金簪啊。
周萋画心里是简直悲伤逆流成河啊,看过不少,书里女主那便宜得来的娘亲,要么是护儿心切款,要么没有出场直接奔月型,要么直接是泼妇闹街式。
“二舅妈,既然妹妹这么说,我们就先离开了!”
春果紧张地看着周萋画,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嘟囔着自己看得真切,却也没了下文。
周萋画疑惑不已。
雨丝被湿冷的秋风吹进房间,周萋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才缓过劲来,透过敞开的直棂窗向抄手回廊看去。
虽然雨丝轻薄,但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春果身上的半臂都已经湿透,额上的垂眉穗则一捋一捋不听话的靠在一起。
卫琳缃额前闪过三道线,彻底被年氏的智商折服了,见过演戏的,没见过演着演着自己都当真的。
听周萋画招呼丽娘卸车,这年氏才惊醒,米、面的事,本来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卸车,卸个鬼啊。
周萋画本不想追查卫琳缃设计原主的事,毕竟那是在自己穿越之前,但年氏把脖子都放在了自己的闸刀下,自己不下闸也太对不起卫琳缃的良苦用心了吧,“原来婶娘说溜了嘴啊!”
她保持着刚刚看卫琳缃时的动作,傻傻呆住,一时无法从震惊中抽离出来。
还未等她靠近,周萋画突然嘴角抽笑,“这庄子是母亲的陪嫁不假,可两年前四娘被迁出侯府时,老夫人、外祖母、还有阿耶都已经明确表示,把这庄子给了儿!”
周萋画凑鼻而上,香气却骤然消失。
年氏本就出身不高,撒泼打诨自然不在话下,见主动权就这样到了周绮画手里,哪能甘心,“哎呀呀,哎呀呀,周萋画,你的心可是被狗吃了,竟然如此说话!”
春果嘴里的郎君,自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项顶侯,周萋画的父亲周午煜。
“额……婶娘只是说溜了嘴!四娘莫怪!”这下换成年氏局促地揉着帕子,垂首,估计把自己嘴撕了地冲动都有。
周萋画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你陈氏就这么害怕这个老夫人嘛!
“画儿,还不快点给婶娘跟表姐道歉!”陈氏试图让周萋画道歉平息这场风波。
“所以,你们能不能出现在这庄子里,不是阿母说得算,而是儿!”周萋画态度坚决。
“奥,那是儿错怪婶娘了!四娘在这给婶娘道歉了!”周萋画哑然失笑,“这雨可是越下越大,米在外面淋了这么久,也潮了吧……丽娘!”周萋画招呼站在门口的丽娘,“还不快把婶娘送来的米卸车!”
“哎,只是现如今这洛城消息传的厉害,知道的是婶娘说露了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儿不但克母,还是个吊死鬼呢!”周萋画学着年氏刚刚的语气,眼睛看向卫琳缃,眼神如冰冻,将卫琳缃死死地冰住,“表姐,你说是不是?”
雨势有渐大之势,她拿着这支发簪,踱步回了闺阁,眼前忽然一黑,春果不知从哪蹦了出来,她一把抱住周萋画,“娘子,真的是娘子你吗?”
看来不放大招是对不起她的这一次重生了,周萋画快速提取脑中有用的记忆,缓慢开了口,“对不起婶娘,对不起表姐,四娘在这庄子里呆了这么久,脑袋一时混乱说错话了……”
眼前激烈进行的这番唇枪舌战,陈氏也终于明白年氏跟卫琳缃出现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有力挺女儿,而是毫不犹豫站在了阻止女儿的道路上。
“画儿,你胡言什么!”这下陈氏可彻底急了
想想年氏也是醉了,好不容易把米肉的事按了下去,自己又扯了麻烦。
待外院响起车辙声,周萋画才踱步出了闺阁,她缓步走向刚刚陈氏停顿的位置。
年氏和卫琳缃见状,也不敢做任何逗留,紧随陈氏朝舍门奔去。
这股香气好生熟悉,似的在哪闻过!是从这发簪里传来的么?
只是她心里那个不甘,一撇头,看到躲在周萋画身后的陈氏,还想继续博回点面子,“四娘刚刚出事,嫂子是随一同回府呢,还是在这继续陪……”
“怎么,阿耶经常路过咱庄子?”这事,周萋画竟然毫无印象。
只不过随着时间飞逝,周萋画的日常供销又都是从侯府出,庄子真的主人是谁的事也就慢慢消淡了。
“春果,别瞎说!”春果还想继续说话,却被送客回来的丽娘直接打断,丽娘脸色凝重,全然没有一丝轻松。
“不用了,既然四娘不领情,我们也不能强留!”年氏尬尴站起来。
也就在她目光投去的瞬间,陈氏突然定了一下,就见她伸手摸向自己发髻,等她再走动时,廊栏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物体。
周萋画所言非虚,两年前,老夫人听信高人所言,执意要把周萋画迁出侯府,消息传到国公府,娴长公主率领国公府女眷,杀到项顶侯府,双方僵持之下,最后才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全当把周萋画当成郎君,在外独自成户。
周萋画把姿态放得很低,年氏跟卫琳缃对视一笑,以为自己得了先机,年氏还故作大气地要上前扶周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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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里并没有柴房,周萋画心想这丫她指不定在哪猫着来。
最不济也是那种地位卑微、委曲求全型,可这身份高贵,血脉正统,胳膊肘往外拐成这样的娘还是头一遭见。
“弟妹、表姑娘,儿违背老夫人的命令私自到庄子上犯错再先,这就随你们一起回府领罚!”说完这话,她竟跟那就义的英雄似的提着她襦裙的裙摆,出了周萋画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