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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恒率领大军离开洛阳,直奔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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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头上,曹铄和一众将军、幕僚看着正在出城的大军。
领军走在最前面的曹恒已经走远。
他从始至终没有回过一次头,好似在他的眼里,只有往前才是他唯一的目标。
“长公子已经出发,主公是不也该考虑一下赶往长安?”旁边的郭嘉说道:“长安重建多半快要结束,主公称帝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先去那里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办妥,要是有什么疏漏,也好让工匠们尽快补上。”
“是该去长安了。”曹铄点头,他对郭嘉说道:“奉孝叫上叔至和子龙,陪我走一趟。”
“什么时候出发?”郭嘉问道。
“就这两天。”曹铄回道:“还有子文,把他也给叫上,到了长安,有些事情我还得询问他的意见。”
“我这就去为主公安排。”郭嘉当即应了。
曹恒离去以后,曹铄与众人返回城里。
郭嘉已经令人通知被他点到名的几人。
陪着曹铄前往后宅,郭嘉对他说道:“要不是羯人在边关捣乱,长公子也不用这么急着离开,至少还能看到主公登基称帝。”
“登基称帝以后,他就是大魏太子,让人把消息给他送去也就是了。”曹铄回道:“天下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去处置,把他留在身边观看登基大典又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让他早些出征,灭了羯人才是给我等级最好的献礼。”
“主公说的是。长公子必定不会让主公失望。”郭嘉应了。
“陈叔至问主公,去长安的时候,要不要把龙纹骑也给带上。”郭嘉说道:“天下虽然已经平定,可世上之人却不一定全都归心,主公前往长安,难保不会有一些心怀歹念的人有所图谋。我觉得带上龙纹骑应该更稳妥一些。”
“龙纹骑人数不多,给他们带上也不会耗费多少。”曹铄说道:“既然叔至有心带着他们,那就把他们带上好了。”
“我这就吩咐人告诉陈将军。”郭嘉先答应了,随后吩咐身旁的卫士:“告诉陈将军,要他通知龙纹骑将士早做准备,就这两天追随主公前往长安。”
卫士答应了,告了个退转身离去。
“恒儿这一走,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来。”快到书房门口,曹铄对郭嘉说道:“北方异族和不是只有羯人需要讨伐,会对中原有所威胁的还有许多。灭了羯人,只怕用不多久,他又要踏上征程,再去讨伐其他异族。”
“自从长公子上回在雁门关大胜利羯人,他在军中也是有了不小的威望。”郭嘉说道:“主公说的也是没错,异族太多,随时都可能给中原带来祸患。要是不讨伐,他们早晚会给中原惹出麻烦。然而要是讨伐他们,只怕长公子这辈子都不要想着能够安稳过上几天好日子。毕竟异族与中原不同。中原只有这么大,异族盘踞的地方却是要比中原大的多。而且那里地势复杂,与我们中原的地形想差千里万里。每到一个地方,长公子都要依照地形重新做出部署,确实是没那么容易就能把异族都给灭了。”
曹铄点头。
自从他决定派出曹恒讨伐羯人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想到,曹恒踏上的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可他同时也很清楚,普通人家的孩子对将来还可以有所把控,他的儿子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选择。
曹恒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是大魏长公子,也就注定了他这一生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做出对人生的选择。
他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不断的提升自身的能力,直到有一天他的能耐足以继承曹铄打来的天下。
说起来曹恒的身份十分尊贵,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会被世人景仰。
然而曹铄却很清楚,像他这种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高高在上的人,反倒有着很深的压力。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这么大的压力根本不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所能承受的。
“主公,到书房了。”来到书房门口,郭嘉问道:“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去办的?”
“也没别的什么事了。”曹铄回道:“奉孝也会去早做准备,长安虽然不远,可我们要去那里,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返回洛阳。做好在那住上一些日子的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我这就回去准备。”郭嘉答应了,对曹铄说道:“我先告退。”
曹铄点了下头,并没有挽留他。
郭嘉离去后,曹铄走进了书房。
邓展和祝奥跟着进来。
“邓将军,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划分过的五胡,如今都分布在什么区域?”曹铄向邓展问了一句。
“回禀主公,羯人与匈奴相距不远,鲜卑与羌人的势力范围也有重合。至于氐人,则是在羌人的地盘之内。”邓展回道:“除此之外,位于东胡人早被主公压制在乌桓一带,这么多年并没有任何向中原推进的迹象。”
“派出火舞,密切留意除了羯人以外的另几支胡人。”曹铄吩咐了一句。
“我这就去告知火舞。”邓展答应了一声。追随曹铄的日子越多,他对这位主公的了解也就越深。
早些年,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曹铄一直致力于讨伐异族。
直到最近几年,他才想明白了一些。
中原混战,无非是各路豪雄争夺天下,都想在乱世之中一统天下成就大业。
可打来打去,还是中原人自己打自己,所有的损耗都不过只是内耗而已。
异族趁着中原人内斗而强势崛起,曾经在人口上不占任何优势的他们,如今却在数量上拥有了绝对的优势。
内耗深重的中原,要是不趁着异族更加强大以前给他们致命打击,早晚会沦为他们的乐园。
一旦异族大军长驱直入进入中原,再想把他们给赶出去,只怕不是一代或者两代人能够轻易做到。
离开曹铄的书房,邓展直奔火舞营地,传达他的命令去了。
而曹铄,则吩咐祝奥取来地图,在书房里认真的查阅着。
他查阅的无非是胡人分布的地区。
这些地区也是曹恒将来要领兵讨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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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恒率领的大军离开洛阳,一路朝着雁门关方向挺进。
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每天不到深夜,曹恒都不会下令要将士们歇下。
接连走了十多天,将士们已经十分疲惫。
眼看太阳又要西下,姜维凑到曹恒身旁:“长公子,是不是该让将士们今晚好好歇一歇了?”
“这里距离雁门关还有很远。”曹恒说道:“我们多耽搁一天,雁门关就多一分凶险。”
“可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姜维压低了声音说道:“长公子难道想要将士们到了雁门关的时候连拿兵器的力气也没了?”
曹恒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将士们一个个露出疲惫的神态。
原本精锐的大军,此时看起来居然让人感觉到有些斗志将消的模样。
“传令,就地扎营。”曹恒吩咐:“今晚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一下。”
“多谢长公子。”姜维先是向曹恒谢了一声,随后又小声对他说道:“长公子,要是急于赶路,我们可以每三天给将士们一次早些歇下的机会。尤其是快到雁门关的时候,更得让他们吃饱睡足。毕竟一到开战,将士们就不会再有饱饭吃,睡觉的机会可都不一定很多。”
“开战以后不能让将士们吃饱?”曹恒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人要是吃的太饱容易犯困,沙场上也不可能集中精神与敌厮杀。”姜维问道:“长公子不会不知道这些?”
曹恒错愕的看着姜维,要不是姜维提起,他还真不知道有这种说法。
“上回我领军镇守雁门关,每顿都是让将士们吃饱肚子。”曹恒说道:“还真没发觉他们容易犯困。”
“长公子所以没有感觉到,那是因为镇守关口,羯人在关口下攻打,而将士们则守卫关隘。等到情势凶险的时候,将士们的肚子已经是空了多半。”姜维回道:“所以才没有发觉。要是两军在野外交战,长公子能够察觉到的,可能就会明显许多。”
曹恒的命令已经下达,将士们已经开始搭建营帐。
由于连日赶路,几乎每个人都是十分疲惫。
“天色还早,几位将军不妨到我帐中谈谈。”营帐搭建完毕,曹恒招呼姜维等人来到他的帅帐。
将军们跟着曹恒进了帅帐,落座以后,曹恒对他们说道:“我也不用瞒着将军们,你们也都知道,我是从没带过兵。刚才伯约和我说了一些带兵要留意的事情,我听了觉着很有道理。请将军们过来,也是想向你们讨教如何用兵,又如何带兵?”
“长公子太谦了。”姜维回道:“我刚才说的不过是些皮毛,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东西。”
“仅仅只是皮毛,已经让我吃惊不小。”曹恒说道:“要是你再说出一些带兵需要特别留意的事情,我岂不是会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带兵的道理?”
姜维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虽然嘴上没说,对曹恒的做法却很是认同。
陆逊问道:“敢问长公子,想要了解一些怎样带兵之道?”
“凡是有利于带兵的,我全都想要了解。”曹恒回道:“还请诸位将军不吝赐教!”
说着,他起身向将军们躬身一礼。
身为大魏长公子,曹恒居然会向他们行此大礼,将军们赶紧也都站起来回礼。
“诸位将军,请坐。”与将军们彼此行了个大礼之后,曹恒请他们坐下。
众人落座,曹恒接着说道:“伯约和我说的是,站前不能让将士们吃的太饱,我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我先在想要了解的是,行军之中如何选择驻扎的地方,如何选择行军的路途。追击敌军,需要留意什么?”
曹恒提的问题,多半都是姜维和陆逊在做答,其他几位将军也都是在一旁听着。
论起用兵,姜维和陆逊都是智将,而凌统等人则是勇将。
勇将冲锋陷阵,智将决胜千里,直到此时曹恒才有深刻的领会。
将士们连日赶路已经疲惫不堪,将军们的精神状态其实也不是很好。
与他们并没有谈论到太晚,在问了一些有关行军作战的问题以后,曹恒吩咐将军们各自回去歇着。
等到将军们离去,他走出了帅帐。
夜晚的天空特别清亮,天边的月儿只残存着一弯月牙。
满天的星斗与军营里将士们点燃的篝火相映成辉。
五万多人的军营,看起来要比当初他在雁门关时间过常备军军营气势雄浑了许多。
连日赶路,曹恒时刻都在牵挂着雁门关的军民。
杨阜送到洛阳的战报说的很清楚,石邪弈于领着羯人对雁门关发起过数次攻击。
有两次羯人甚至差点攻破关口,要不是曹恒早先把常备军调到那里及时作出了应对,很可能关口已经被攻破。
杨阜屡次挫败羯人的进攻,曹恒却很清楚,他能够坚持的日子并不会很长。
雁门关的守军毕竟有限。
往往攻城或者夺取关口,进攻的一方数量只要达到防守一方的五倍,多半都能顺利拿下城池或者关隘。
他要是不能率领大军及时赶到,雁门关很可能真的会落到羯人的手中。
可将士们连日赶路已经疲惫不堪,正像姜维说的那样,把将士们耗到完全没了精力和体力,即便带着他们赶到了雁门关,也不过是送去五六万颗人头给羯人斩杀罢了。
望着夜空中满天的星斗,曹恒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的呼出。
他已经感觉到,带兵打仗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先前成功镇守雁门关,一是他身为大魏长公子亲自镇守关口,极大的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二则是他当时拥有许多火器,用地雷和火箭给羯人造成了大片的杀伤,才能成功的防守住关隘。
他离开了雁门关,杨阜负责镇守。
将士们的士气与他在的时候不可能想差不多。
再则是这么些日子过去,很可能他留下的火器已经用完,或者是数量已经不足。
而且羯人有了一次失败的经验,必定会琢磨怎样对付火器。
杨阜能够守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正仰脸望着星空,满脑子都在想着雁门关的战事,曹恒听见姜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长公子怎么还没睡?’
扭头看向走过来的姜维,曹恒说道:“我还想问伯约,刚才已经回去,怎么还不歇下?”
“夜晚扎营,总得四处巡查一下才能放心。”姜维回道:“我刚才四处走了走,看看岗哨部署的可否齐全。要是哪里有了疏漏,还得及时给补上。”
“这里还是中原,羯人应该不会突破雁门关冲到这边突袭我们。”曹恒微微一笑:“我觉得伯约不必如此警觉。”
“刚才长公子问起行军打仗要留意的一些事情,我倒是有件事还真的给忘记了。”姜维回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也无论在什么地方,千万不要疏忽了防务。我们不可能知道敌军会在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他们一旦现身,要是我们没有充分的准备,所能做的也只有等死而已。”
曹恒错愕的看着姜维:“伯约这么说,难道是认为羯人可能突破关口来到这里?”
“可能不是很大。”姜维微微一笑,对曹恒说道:“我要说的只是不要忽略了可能出现的危险,因为带兵打仗,一个小小的疏漏,都可能造成无数将士埋骨沙场再也回不了家乡。”
看着曹恒,姜维接着说道:“长公子心系关口实在是令人钦佩,可也不要忘记一件事。将士们都是有家有父母的,其中不少人甚至还有儿女。他们追随我们上了战场,他们的家人却在家中等待着将士们获胜回去。我曾见过战死将士的家人,在得到噩耗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说实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那一幕幕场景。”
曹恒没有吭声,他一直在默默的听着姜维说的这些。
“为将者,善待将士才能被将士尊崇。”姜维对曹恒说道:“主公从来就是把将士们的性命看的很重。所以将士们才肯用命追随。长公子才带兵不久,急于援救雁门关,而令将士们行军途中疲惫不堪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同样的事情,还希望长公子不要做的太多。长久下去,将士们一旦觉着追随长公子过于疲惫,他们也就不会再与领军主将同心同德。”
“姜将军说的,我都明白了。”曹恒问道:“我急着赶往雁门关,怎样才能既要将士们不觉得疲惫,又能加快速度赶赴沙场?”
“催促将士快走也就好了。”姜维微微一笑,对曹恒说道:“天明则行,日落则息。要将士们保持着体力,行军速度当然不会再慢下去。”
“我明白了。”曹恒点头:“我越是急于让将士们走的快些,越是让他们行军耗费的时辰过多,他们的精神和身体越是觉得疲惫。行军的速度慢了,算起来走的时辰虽然不少,速度却并没有赶上去。”
“长公子能够明白这些道理就好。”姜维躬身一礼,对曹恒说道:“如同长公子一样聪慧,用不多久就能完全掌握带兵之道,也就不用我们在旁边多说什么。”
“其实我很清楚,父亲为什么要你和陆伯言跟过来。”曹恒对姜维说道:“你俩都是运筹帷幄的智将,论起领兵打仗,我确实是不如你俩。父亲也是要我从你们那里学到更多东西,以后无论我在什么情况下带兵,都可以做到得心应手。”
姜维没有吭声,他向曹恒躬身一礼。
曹恒接着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着自己很像父亲,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和父亲想差何止一星半点。父亲十四岁领军,他的身边可没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在一旁提点。要是把我放在当年父亲的立场上,说不定我早就被纷乱的乱世给湮没了。”
“长公子也不必这么说。”姜维说道:“魏王当年领军作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其实我听说过当初主公曾有一场小败。”
姜维说到这里,曹恒诧异的问道:“父亲曾有小败?”
“不知长公子认为贾文和怎样?”姜维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曹恒说道:“他是我贾家母亲的生身父亲,我对她也是有些了解。在我以往的印象中,他为人沉稳,很少说话。可每次只要开口,总能把事情剖析到极致。”
“主公曾经就是在宛城之战中吃过他的亏。”姜维回道:“后来主公战无不胜,应该也是和那一战有着割舍不开的关系。”
从没听说曹铄曾吃过贾诩的亏,曹恒错愕的看着姜维:“伯约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主公的事情早已成了传奇,他成或者他败已经不再重要。”姜维说道:“对于主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他能从失败中总结出经验,从那以后再没犯过同样的错误。不仅没有被贾文和彻底击破,反倒反败为胜,最终破了张秀。”
“我出生的时候,张秀已经故去多年。”曹恒说道:“其实我还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位曾让祖父吃过大亏的人物。”
“长公子可以和我提起张秀,当着典满将军千万不要再提。”姜维提醒:“典满将军的父亲就是死在那一战,他对张秀的恨意是到如今也没消退半分。”
“多谢伯约提醒,我记下了。”曹恒点头应了。
“说起张秀,其实和赵子龙将军倒是有些渊源。”姜维接着说道:“我听说他与赵将军早年都曾拜过童渊为师,张秀的枪法并不比子龙将军逊色多少,所以还得了个‘北地枪王’的称号。”
从来没听说过这些,曹恒一脸的错愕。
曾与赵云一同镇守过雁门关,也和他并肩厮杀过。
曹恒对赵云的武艺是十分认同。
张秀能与赵云枪法相当,在他的想象中,此人应该也是强到了极致……
“天色不早,陪着长公子说了这些没要紧的,耽误了长公子歇息。”姜维向曹恒拱了拱手:“我再去巡查一遍军营,长公子早些歇着。”
他正要告退离去,曹恒又把他给叫住:“伯约,有件事能不但能答应我?”
“长公子请说。”姜维回道:“只要长公子吩咐,我无不遵从。”
“以后不是在外人面前,你我可以直呼表字。”曹恒说道:“与你们一同出征,我们本来就是把性命拴在了一起,既然是生死兄弟,也就没有必要再‘长公子长公子’的称呼。”
“我明白了。”姜维回道:“我先告退,元昶早些歇着。”
“伯约也是。”曹恒拱手回礼,目送姜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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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姜维提醒以后,曹恒就再也没有连天加夜的赶路。
每天清晨,他会给将士们下个任务,一天走多少路程,只要走完了路程,到了日落西山就可以就地驻扎。
倘若走不完规定的路程,则要继续往前不分时辰的把路给赶完。
为了早些歇着,将士们一路上都在小跑前进。
从那天开始,每天将士们赶的路,都远远超出曹恒的预期。
到了日落西山,将士们驻扎下来的时候,总会比预期要走的路程多出至少三五十里。
这样算起来,原先连天加夜还得好些日子才能走完的路程,至少可以提前五六天赶完。
随着一个个日出日落,大军总算是进入了雁门关地界。
曹恒领着大军才到雁门关,他就发现这里的情况不是很对。
田地里生了不少杂草,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只有一些女人,而男人根本见不到踪影。
沿途的路上,他发现雁门关一带的男人好像全都突然消失了,居然连一个青壮年男丁也见不到。
即使是见到一两个男性,不是年纪过于老迈,就是年幼的幼童。
发觉情况不太对,曹恒向将士们喊道:“将士们,雁门关战事很可能已经进入要紧的阶段,我们得要加快一些,别让羯人从中讨去了好处。”
将士们听到他的喊声,纷纷发了声喊,跟在他的身后加快了步伐。
快到雁门关关口,曹铄终于看见的这里的精壮男子。
男丁们搬运着木料和石块,正在帮助守关将士巩固城防。
见到曹恒,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一双双眼睛全都向他这边望了过来。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长公子回来了!”
随着一声喊,整个雁门关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都把正忙活着的事情给丢下,朝着曹恒和他率领的大军这边涌来。
本来是在关口查看防务的杨阜,听见人们的喊声,赶紧跑向朝着关内的那一侧。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黑压压一片魏军。
仅仅从装备和将士们齐整的队列,他就能看出这些绝对都是常备军。
数万魏军气势雄浑,跟在几员将军身后正往关口开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将军,不是曹恒又能是谁?
望见曹恒,杨阜喊道:“守住关口,我去迎接长公子!”
带着一群守在关口的官员,杨阜飞快的跑下城墙,迎着曹铄奔了过来。
向曹铄这边围上来的军民,起初只是喊着“长公子回来了”,到了后来,每个人的喊声里都带着哭腔,很多人忍不住已是涕泪横流。
他们等待的太久,这么些日子里,羯人向关口发起了无数次进攻。
起初还是守关将士独力支撑。
随着羯人进攻次数的增多,守关将士已经无力应付,所有的常备军也都投入了进去。
常备军投入到战场,雁门关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为他们输送滚木和石块以及搬运军需物资送上关口。
军民协力,阻挡了羯人一次次的进攻。
每一个人在阻击羯人的时候都怀着一个信念,那就是长公子一定会回来。
只要长公子回来,羯人就会被击退,甚至大军可以出关讨伐羯人,把那些曾给百姓们带来梦魇的异族从此在世上抹掉。
带着官员们来到曹恒面前,还有十多步的时候,杨阜停了下来。
他眼圈一红,向曹恒躬身行了个大礼:“长公子可算会来了。”
“杨刺史,我回来了。”曹恒面带笑容,先与杨阜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向涌过来的军民喊道:“将士们,乡亲们,我说过一定会回来!今天,我回来了!还带来了数万大军,过了今天,羯人的进攻将会被我们彻底击溃。以后就该是我们进攻他们,而他们则再也不会有机会来到雁门关!再也不会有机会给百姓们带来苦难!因为我没打算要让他们存在下去。”
高高举起手臂,曹恒喊道:“凡是羯人,无分老幼,杀无赦!”
“凡是羯人,杀无赦!”跟在曹恒身后的将士们纷纷举起兵器,发出了阵阵呐喊。
在将士们的感召下,围上来的雁门关军民也发出了“凡是羯人杀无赦”的喊声。
雁门关内,将士们发出呼喊的同时,关外的羯人阵营中,石邪弈于也听见了从关内传来的呼喊。
他眉头紧紧的皱着,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中原人这是怎么了?”跟在他身旁的一个羯人头领听见呼声,撇了下嘴:“我们打了这么多天,眼看就将破关,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还乱喊一通,是不是也觉着将要死了,所以才最后吼一阵子,证明目前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雁门关内发生了什么,石邪弈于却感觉到事情绝对不会像这个羯人头领说的那样简单。
他眉头紧皱,好半天没又说一句话。
说话的羯人头领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也就没再吭声。
“传令。”过了许久,石邪弈于向羯人头领吩咐:“让勇士们再发起一次进攻,我倒是想要看看,雁门关上的中原人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石邪弈干的命令下达,羯人阵营中传出了阵阵号角声。
雁门关内的曹恒听见号角,向杨阜问道:“杨刺史,羯人是不是又要进攻了?”
“听着号角应该是的。”杨阜回道:“长公子与将士们才到,还请先歇着。我们再应对一次,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们应对的次数已经够多了。”曹恒说道:“接下来该换我们了。”
他向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替换杨刺史与他手下的将士,我们接管关口防御,让羯人知道,这一回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进攻。!”
将士们发了声喊,典满和文鸯、赵统、赵广率领各自所部涌向关口。
关口上的守军很快被替换下来,到了关口的将士们只有数千人登上城墙,其他人则在城墙后等待最终的战机来临。
“元昶。”姜维招呼了曹恒一声:“我觉着应该让飞熊营找机会冲出去杀一场。听说飞熊营将士个个能征善战,是大魏军旅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冲杀出去,羯人应当抵御不住。只要我们把他们给杀的乱了阵脚,从此往后攻守双方应该就会换过来了。”
曹恒点头,向还在一旁的凌统问道:“凌将军,你觉着怎样?”
“我虽然还没与飞熊营将士并肩作战过,可我相信他们是最好的。”凌统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向飞熊营将士们喊了一声:“将士们,关外是十多万羯人,稍后我要带着你们出关厮杀。与如此众多的羯人作战,你们怂还是不怂?”
他才统领飞熊营没有多久,将士们也不是很了解他的本事,对他并不是很服气。
当即就有人喊道:“只要将军不怂,我们就不会怂!”
得到这个回答,凌统不仅没有恼怒,反倒哈哈大笑:“好!今天我们就彼此看一看,面对众多敌军,究竟会不会怂!”
“好!”凌统的提议得到了飞熊营将士的齐声回应。
就在这一瞬间,飞熊营将士对他多少产生了丁点的敬佩。
关外的号角还在响着,曹恒和杨阜登上关口。
羯人纷纷从大营里冲了出来。
曹恒向杨阜问道:“杨刺史,关口上还剩下多少火箭和地雷?”
“地雷已经用完了,炮弹也用的七七八八。”杨阜回道:“火箭也是用了不少……”
“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火器可用了?”曹恒问道。
“可以这么说。”杨阜有些愧疚的回道:“我知道要是长公子用这么多火器,死伤的羯人绝对不在少数。”
“能守住雁门关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曹铄轻轻拍了拍杨阜的手臂:“杨刺史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诸位将军就好。”
“长公子千万小心。”杨阜并没有要求留下,他向曹恒躬身一礼,退下了关口。
等到杨阜退下,曹恒向替换了守军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羯人来了,今天就看我们的了!”
“吼!”将士们发出了一声整齐的呐喊。
“弓箭上弦!”曹恒喊道:“瞄准羯人,准备发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关口上的将士们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冲锋中的羯人。
冲锋中的羯人也张开弓箭,瞄准着城头上的魏军。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羯人已经到了弓箭射程之内,曹恒喊道:“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飞向羯人。
冲锋中的羯人被箭矢笼罩,盾牌能够遮挡住人,却挡不住战马。
中箭的战马前蹄一软,翻滚着摔飞出去。
马背上的羯人也连同战马摔在尘埃中。
冲锋中的羯人也朝着城头发射箭矢。
守城的将士都是魏军精锐的常备军,等在一旁手持盾牌的将士随即上前,为同伴遮挡着从关外飞来的箭矢。
没有了足够的火器,曹恒干脆选择不用。
他等待着的是羯人冲到关口下面,在他们卸去了冲锋的势头以后,飞熊营再趁机杀出去。
做出这样的部署,对于曹恒来说无疑是十分冒险的。
飞熊营确实精锐,可验证过他们战斗力的只有曹铄和他手下一众将军。
对于曹恒和姜维等人来说,飞熊营的战斗力如何,还得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以飞熊营作为突破主力,也是从没印证过他们战斗力的曹恒,给了他们最多的信任。
关口上,双方在相互发射着箭矢。
曹铄也张开长弓,瞄准一个个羯人发射的羽箭。
他每射出一支箭矢,都会有一个羯人中箭倒地。
曹铄的弓术给了将士们极大的鼓舞,发射箭矢的速度也比刚才快了不少。
羯人冲到了关口下面,一条条绳索从关口下飞了上来,挂在城垛上。
关口上的魏军则挥舞长剑,把绳索给砍断。
沿着绳索正在攀援的羯人,成串的掉落下去,而魏军发射的箭矢并没有中断,依然在攫取着羯人的生命。
就在双方战斗陷入胶着的时候,羯人没有料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紧闭的关口大门居然在他们的眼前打开。
大门突然打开,让羯人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魏军打开大门,他们就能趁势冲杀进去,把关口夺下。
可羯人还没做出反应,关口里面就冲出了一员将军。
将军的年纪不大,他头戴玄色发冠,手提长戟,冲出关口怒吼一声,朝着离他最近的羯人杀了上去。
长戟举起落下,被劈中的羯人应声倒地。
紧跟在那将军身后,潮水一样的魏军从关口涌了出来。
涌出来的魏军与羯人以往见过的十分不同。
他们骑着高大的骏马,身上穿着的铠甲款式也是比较特殊,每个人的胸口护心镜都是一只铜制的虎头。
在虎头的两侧,两只像是翅膀一样的长翼一直延伸到他们的肩膀。
冲出来的魏军手提马槊,不等羯人反应过来,已是挥舞着槊挑刺出了一条宽阔的血路。
杀出关口的正是凌统和他率领的飞熊营。
飞熊营将士如同出柙猛虎,挡在他们面前的羯人丝毫没有抵挡的能耐,即便有少数几个羯人试图上前阻拦,也会被他们一槊刺穿心口,挑落到烟尘涌动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