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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眸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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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应誉和甄应嘉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沉吟道:“子敬,我和兄长这几个月也有一些感觉,随着今年朝廷对咱们江南地区的赋税数额明确,又有接近半成的增加,江南民声鼎沸,朝廷却以要支应荆襄镇,组建淮阳镇作为理由,南京六部也快要被北人所控制,我等难以抗衡,……,可不是说要裁撤掉固原镇以及宁夏、甘肃镇么?三镇裁撤节省下来的军费,组建一个淮阳镇绰绰有余吧?”
贾敬抿嘴轻笑,细长的眸子里目光游动,“这未必是坏事嘛,逼一逼,挤一挤,有些人才明白许多道理。”
“话是这么说,可是淮阳镇组建起来,我们能掌握么?”甄应嘉忍不住道:“子腾现在握着登莱镇,只怕朝廷已经有些后悔了,加之登莱军在那边儿的表现,一旦朝廷要撤换,……”
贾敬摇摇头,“若是子腾打了胜仗,倒是有此可能,可子腾现在这表现,他们还不敢动,……”
一动,一旦逼急了王子腾,反戈一击,只怕西南局面陡然糜烂,湖广必定受到影响,再加上江南趁机振臂高呼,那就真的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现在的情形就是各方都在等,都在观望,都在积蓄力量,北边儿是想抓紧时间把西南叛乱平息下来,趁机组建起来的荆襄军就能控制住湖广,淮阳镇这边能拖则拖,不能拖的话也可以安排人插手控制住淮阳镇,起码要避免淮阳镇被南边儿控制住。
这样只要湖广稳住,江南这边单单是一干士绅商贾是闹不出多大风浪来的。
同样己方一样也在等,也在积蓄。
永隆帝登基快十年了,不容否认的是正统大义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有威力和影响力的,即便是在江南,依然有相当保持正统论观点的文人对朝廷正统十分尊崇。
义忠亲王在没有大义名分下,纵然获得一些士绅支持,也还有相当一部分士绅对义忠亲王抱有好感,但是并不代表在江南,义忠亲王就有压倒性的优势了。
所以这就需要像自己、汤宾尹、甄氏兄弟这样的人全力以赴却又不动声色地去拉拢、收买、争取任何能为己所用,支持己方的人和势力。
这是最难的,既要不遗余力,又要不动声色或者潜移默化,还要煞费苦心地去辨识其中哪些是真心支持,哪些是两面三刀,哪些人是墙头草,哪些甚至可能是卧底,……
即便是哪些骑墙派,还得要如何让他们坚定信心,把他们慢慢拉进来,成为己方的助力,这些每一样都需要精心斟酌,细细打探,最后拿出一人一策,一派一策。
好在从太上皇和义忠亲王这么多年来在江南积累下来的人望和人脉足够深厚,虽然义忠亲王未能接掌大位,让江南士绅很是失望,但是永隆帝上任之后的种种举措还是让江南士绅难以认可,这份优势尚存。
但贾敬很清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元熙帝和义忠亲王原来积攒下来的人气和资源终将被永隆帝慢慢蚕食和消磨掉,最终如水到渠成或水卷沙土般一扫而过。
从内心来说,贾敬也很清楚除非永隆帝或者他的儿子们出现什么重大变故或者犯下什么大错,义忠亲王也好,哪怕加上太上皇,都很难在这种情形下逆转乾坤,可自己身受义忠亲王大恩,已经牢牢的与义忠亲王绑定,只能一条道这样走下去,
“子敬,把希望寄托在朝廷身上,这合适么?”甄应誉忍不住插话道:“子腾的登莱军在湖广盘桓那么久,表面上看起来颇有战绩,但是每当取得胜绩时便以后勤补给不足为由拖延战机,让西南占据延滞,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但是三次四次呢?前一两次朝廷还能觉得是子腾想要保存实力,武将都这德行,能理解,但是三次四次呢?孙承宗和杨鹤都不是善与之辈,尤其是孙承宗,精通军务,岂能看不出子腾的心思?”
甄应誉的话也说中贾敬心中的担忧。
王子腾的登莱军目前是南边儿最具战斗力的军队,也是南边儿唯一牢牢掌握着的成建制的大军,可在没有公开扯起造反大旗之前,朝廷一纸谕令就能让王子腾是去登莱总督和登莱镇总兵的身份,届时这些军队会不会再如臂指使,会不会陷入混乱,会不会接受新任总兵的命令,现在都还很难说。
人心隔肚皮,表面上对你俯首帖耳,令行禁止,也许在下一刻就能翻脸相向,这等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谁也无法断言。
踌躇了一番,贾敬才道:“应誉,你的担心我理解,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形还只能再等一等,子腾那边固然有风险,但是现在我们却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我以为时机正在逐渐成熟,但是我以为未来半年到一年时间里可能才会是最佳的时机。”
“还要等半年到一年?”甄应誉很冷静地问道:“理由呢,依据呢?”
“京中消息传来,皇上身体欠佳,近期许久都不上朝,朝务很多时候都改在东书房处理,宫中几位贵妃和寿王、福王、礼王和禄王都开始动作起来,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越乱越好,……”
贾敬没有对二人隐瞒。
甄应嘉和甄应誉都点头,这个情况他们也掌握了。
“另外,牛继宗那边也还在想办法,皇上对京营的清洗固然让他对京营掌握得更牢固,但是也让很多人兔死狐悲,这对于牛继宗来说是好事,宣府、大同和山西镇里边亦有不少我们武勋子弟,原来这些人还有些三心二意,但是看到皇上对京营这些武勋的处置,他们应该会明白很多了,……”
甄应誉想了一想,点点头:“不过京营就牢牢的被皇上掌握住了,日后……”
“应誉,我们在京师城中本来就没有机会,陈继先那厮之前不肯冒险,现在便是陈继先愿意孤注一掷,我们的机会也不大,……”贾敬苦笑,“神枢营是仇士本掌握,神机营现在正在组建,也几乎都是皇上亲自点将,五军营虽然实力最强,规模最大,但我以为陈继先怕是早就没了这份胆魄了,……”
“在城中固然没有机会,但是城外呢?”甄应誉反问。
贾敬疑惑地问了一句:“城外?”
“对,城外。”甄应誉沉声道。
“应誉,你是说秋狩?铁网山秋狩?”贾敬恍然大悟,随即又摇摇头,“虽说秋狩是大周礼制规矩,但是皇上以身体欠佳早就缺席了几年了,……”
“不一定啊,子敬,你忘了今年是太上皇八十大寿么?”甄应誉眼角掠过一抹冷笑,“以太上皇的惯例,每逢大寿他是必定要去铁网山秋狩的,而皇上素以忠孝著称,太上皇如果去了,只要皇上不是病得起不了床,是肯定会陪同的,哪怕只有那么一两天,……”
贾敬沉吟思索,的确,以往太上皇秋狩,所有成年皇子都是要跟随前行的,上一次是太上皇,那时候还是元熙帝七十大寿,所有皇子无一例外跟随,甚至超过八岁的皇孙们也都是全数成行,这也是大周张氏的规矩。
见贾敬有些意动,甄应誉也不逼迫:“子敬,小弟只是这么提一提,至于说是否合适,条件是否成熟,还得要你来拿主意,而陈继先那里,究竟如何小弟也不清楚,但是我以为哪怕陈继先不稳,但牛继宗那边呢?宣府军就近在咫尺,他不是号称宣府军皆在其掌握之中么?一支精锐也许就可以决定一切,……”
贾敬摇头:“宣府军现在被蓟镇军看得死死的,牛继宗只要一动,尤世功便会随之而动,……”
“机会是制造出来的,他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据我所知察哈尔人人那边……”甄应誉一点,贾敬就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叹了一口气,“此事我知道了,……”
甄应誉微微点头,“子敬兄心里有数就好,如子敬兄所言,也许现在我们的条件还不成熟,但是如果再拖下去我们这边的条件在更成熟,但是人家那边一样也在巩固,就像京营一样,如果七年前太子殿下胆子大一点,又或者太上皇那边我们敢赌一把,不就一切都成了?哪用得着现在瞻前顾后,进退维谷?”
七年前神枢营仇士本尚未控制住,那个时候王子腾还是京营节度使,京中军权集于一手,可以说那个时候是最好动手的时候,却因为太上皇的反对态度而拖了下来,现在变成这般模样。
“嗯,另外我希望再等一等的原因是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今年北地的旱情会很严重,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这是钦天监前任监正邢云路告诉我的,……”贾敬容色严肃,“若是邢云路所言非虚,那么今年北地大部分省份都会依赖我们江南和湖广的粮食供给,尤其是今冬明春,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