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的唱腔如今在戏迷中已属于耳熟能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专业的戏子稍微点拨一下就能上台表演,且能演出其中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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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朱浩便与金掌柜一起离开,布置来日前往朱四下榻之所唱戏事宜。
金掌柜明白事理,不该问的他绝对不会多嘴。
朱浩回去后,马上让人通知骆安,让骆安来日派人迎戏班进府,到时朱浩会混在队伍中一起进去。
这天唐寅访客归来,待在大宅中百无聊赖,跑来找朱浩。
听完朱浩的计划,唐寅连忙道:“明日我与你同去。”
“还是别了。”
朱浩拒绝了唐寅的提议,“最近先生少与我见面为好,既然定下计划咱一明一暗,就各司其职,有什么事让陆典仗和于三来回传递消息,让他们多留心先生是否有人跟踪,比你我相见要安稳许多。”
唐寅闻言没有争辩,摇摇头便回去了。
……
……
来日。
朱浩顺利见到朱四。
戏班一行在进王府时,的确有锦衣卫协助守门,且有人暗中盯梢,但见是戏班中人便不会多问。
朱浩入内后,安排人手在前院搭台,而他自己则在骆安引领下,见到正在后院斗蛐蛐的朱四。
“朱浩,你可算来了!”
朱四见到朱浩,把小竹棍往旁边一丢,上来拉住朱浩的手就是一阵摇晃,眼神中满是殷切,“昨日听骆典仗说你假借戏班来见我,我兴奋得一夜没睡好……我就知你会采用这种瞒天过海的计策,没人发现你吧?”
朱浩笑了笑:“没有。”
朱四侧头打量骆安,手一挥,吩咐道:“骆典仗,你可否先到外边去,我有话单独跟朱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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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骆安其实不想朱四跟朱浩单独相处,他很想知道朱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会给小兴王提什么建议。
但在仔细思虑过后,还是恭敬退下。
不看朱浩的面子,也要看唐寅的面子,毕竟唐寅和朱浩来京城是得到兴王妃授意的,现在京师大小事项除了听从朱四号令,还应该听唐寅的,既然唐寅觉得朱浩可以承担重任,那他就不能过多干涉。
等骆安走了。
两个一起长大的少年郎,这才坐下来,一叙别情。
“朱浩,你考中举人了?”朱四听到这个消息,也为朱浩感到高兴,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早就知道,连唐寅都是年近三十才考中举人,而考举人很多时候不是以才学决定胜败,许多时候都要靠临场发挥,再就是文章要切合考官的胃口等等,总之运气成分居多。
朱浩道:“不仅是举人,还是解元,也就是湖广乡试第一名……有了这个名头,我就能名正言顺来京师考会试,短期内不用离开,遇到事情我们可以互相商议。”
“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你离我而去了。”
朱四一激动,把心中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仅仅从这句话,朱浩就能感觉到朱四的彷徨与无助。
朱浩笑着鼓励:“你可是兴王,我怎会离你而去?”
朱四一脸沮丧,摇头道:“我知道如今是怎么个情况……我很不受人待见,朝廷拿我当人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设计害死我,跟我有关系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你看不连袁长史和张奉正都没来京城……所以我也怕你和唐先生不理我,让我在京城自生自灭。”
就算只是少年郎,胡思乱想起来,脑子里的东西也很可怕。
其实朱四说得也没错,在他没有当上皇帝之前,的确大明朝廷上下谁都不待见他,可架不住他后来真的当了皇帝。
可惜这时代的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谁又知那胡闹的正德皇帝坚持南征,会在一年多之后把自己给折腾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大多数人都觉得,皇帝年轻,行事无所顾忌,按照祸害遗千年的说法,应该属于长寿的类型,自然也就没把朱四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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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没有出言纠正,其实是朝廷严令袁宗皋和张佐等王府属官不得到京城随侍左右,只是笑了笑,道:“你我是什么交情?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除非你赶我走!”
朱四大为感动,紧紧地握住朱浩的手,随即想到什么,两眼冒光地问道:“之前你去江西,找寻那个……宁王妃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这也算是朱四当家后,决定的第一件大事,关系到兴王府的切身利益,因为救宁王妃可能会给兴王府带来一场灾难,再便是救人涉及到智囊唐寅的去留,朱四相当重视。
朱浩微笑着点头:“人救出来了,还跟我们一起到了京师。”
“真的吗?”
朱四惊喜地道,“我早就知道你有本事,这么困难,你都能把人救出来?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麻烦吧?”
朱浩道:“不会的,王中丞对外宣称,娄妃已跳湖自尽,还找了个女人的尸首,假冒是娄妃本人,现已殓葬,就算她被找到,也只能被认为跟娄妃长得有些像,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正式的户籍。”
“那就好,那就好。”
朱四兴奋得抓耳挠腮,觉得自己办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估计现在唐先生很高兴吧?是不是那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朱浩笑道:“唐先生为人正直,不会乘人之危,商议好了会帮助娄妃拯救娄家人,但其实他能在京师可以活动的地方不多。你该知道,宁王谋反,娄妃一直都劝其放弃,娄妃和娄家并无意背叛朝廷。”
朱四点了点头:“嗯,可问题是现在别人不相信啊……估计娄家要倒大霉了,我这边什么忙也帮不上。唉!”
想到自己跟个笼中鸟一样,困在一处,连一点自由都没有,朱四顾不上为别人获取自由而高兴,一阵沮丧。
恰在此时,骆安又进来:“殿下、朱少爷,外面戏台已搭好,有锦衣卫的人暗中窥伺,若久在里边不出去,只怕惹人怀疑。”
朱四道:“既如此,我们这就出去看看吧……这苦逼的日子真没法过,要是能出去玩就好了。”
朱浩鼓励道:“朝廷的意思,并非要你禁足吧?”
“嗯!?”
朱四疑惑地挠了挠头,随即又看了骆安一眼。
进入京城后,他只记得自己哪儿都不能去,忘了到底是朝廷严令他不得出去,还是说自己被吓得不敢出去。
骆安道:“的确并未下禁足令,但……”
朱浩抢先道:“不用担心,朝廷最怕惹世人非议,就算世子出门,只要护卫得当,也不会有人对世子行凶,反而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会怕世子在京师出事,这样他们难以向上面交差。”
朱四眼神瞬间亮了:“真的是这样吗?”
骆安有点着急。
你这个朱少爷,说什么不好?非要告诉世子现在外面很安全?如今咱们可是在陌生的地方,就算你分析是对的,也不该跟世子明说啊?
留在居所斗蛐蛐玩乐,至少不会危及生命,一旦走出去……谁敢保证安全?
朱浩道:“的确如此,就算前几年,世子在安陆时生命受到威胁,先王也曾让你走出高墙到外面见识一番,不是吗?”
骆安赶紧提醒:“朱少爷,那是在安陆,始终是兴王府的地盘,凡事都容易控制。这里是京师,兴王府能调动上的人手,不过才四五十人,安全完全无法得到保障。”
朱浩笑道:“骆典仗一定认为在下怂恿世子身处险地,其实不然。为人处世要懂得变通,世子到京师后,得立威才行,只有走出这宅院,才能让世人见识世子胆略和智谋,才能在朝野赢得尊重。”
骆安很着急,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很想说,既然你想让世子立威,之前干嘛出计让其纵情逸乐?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朱四却先将这问题问出口:“朱浩,我这边享乐的东西买了一大堆,还坚持外出的话,世人会不会觉得我跟当今天子一般胡闹?”
“世子,世人双目看到的,与他想看到的有关……世子到京师后闭门玩耍,自会有人认为世子沉迷逸乐,也有人猜想世子这是在韬光养晦,但他们见不到世子,没法确定。”
朱浩分析道,“但若是世子主动走出这宅院,到外面走街串巷,见识京城风土人情,以玩乐的方式收揽士子之心,如此那些猜想世子是在韬光养晦,想要归心之人,便会坚定心思。”
朱四瞪大眼:“是这样吗?”
骆安连忙道:“朱少爷,有些事还是应当从长计议为好,是否先跟唐先生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骆安觉得朱浩步子迈太大了,你上来就挑唆世子走出这深宅大院,这可不是我一个王府典仗能承担的责任,还是先跟唐寅说清楚,或者请示安陆的兴王府再说。
朱浩点头:“也是,我们先出去听戏要紧。”
……
……
朱四听了朱浩的话后,心情明显好很多,显然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天天躲在宅院内,觉得又可以放飞自我,这可能比他在安陆兴王府时都要自由自在。
毕竟在安陆时,他能走出兴王府的机会寥寥无几。
出内院时,朱浩小声提醒骆安:“骆典仗不要怪我自作主张,如此做的目的,是让世子心安,否则你想让他在每日在担惊受怕中渡过吗?”
骆安瞬间愣住了。
刚才跟朱浩僵持半天,坚持不让世子出门。
但现在朱浩的话分明是在说,连他都无意让世子身处险地,如此说的目的更多是让朱四解开心结,可以享受在京师的圈禁生活。
他想到先前朱四成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再看到现在朱四开心的笑颜,突然不觉得朱浩有多冒失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