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专门给朱四排的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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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戏表演下来,朱四明显心安许多,紧张和焦躁的情绪得到缓解,一方面是朱四见到朱浩后心神彻底安定了,再就是听说能出去玩,还能堂而皇之打着收拢人心为幌子,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笼中鸟。
连唐寅在骆安那儿听说此事后,也在来见时表明朱浩做得很好,让朱四在京师能心安比什么都重要。
时间往十月推进。
此时朱厚照南征大军,还没出山东地面。
显然此时的正德皇帝也知道宁王叛乱被彻底平定,着急南下也取得不了什么战绩,不如专心致志玩耍,至于什么让他回朝的奏疏……老子好不容易从京城那个牢笼出来,队伍仪仗都安排好了,又不用你们这群大臣办事,想让老子回去,谁给你们的勇气?
有本事你们继续跑到宫门口跪谏,死不死跟我无关。
虽然朱厚照没有继续南下,但他派出的使者,已先一步抵达南京,正是在两年前相助朱厚照取得应州大捷的关键人物,太监张永。
张永在领兵文臣、将领心目中地位很高,除了他曾立下诸多战功,诸如平安化王谋反、抵御小王子入侵等战事中大放异彩,也跟他与边疆统兵大员过从甚密有关。
张永到南方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受王守仁献俘。
至于历史上流传的,朱厚照想把人放了再抓等荒唐举动,因为皇帝统领的中军没到,并未发生。
倒是王守仁,受外间风传他跟宁王暗地里勾连的影响,已生出激流勇退的心思。
……
……
宁王叛乱平息,皇帝只顾着玩乐,天下太平中潜伏着激流。
南方平静,京师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朱四一直催着朱浩为他规划出行之事,二人见过几面后就没有再接触,要是每次会面都以戏班为掩护的话,难免引起东厂和锦衣卫的怀疑。
安陆兴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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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王妃多番问询有关儿子归期的问题,都被袁宗皋搪塞回去,因为袁宗皋也猜不出朱四几时能继位,平安回归安陆。
“袁长史,咱可不能每次都这么糊弄王妃啊,明知现在陛下守在临清州没有南下的意向,若是这么拖下去,怕是年底前……陛下都未必能回京师,让世子继位吧?”
张佐看不惯袁宗皋一再搪塞,见完蒋王妃后,找到袁宗皋发出质疑。
袁宗皋面色平静若水:“若张公公有意见的话,可以亲自跟王妃提及,不必以长史司名义进言。”
“这……”
张佐就是嘴炮强者,觉得别人是在搪塞,他却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谁都不想打击蒋王妃,据实以告说朝廷这是想扣押朱四在京师为人质,回安陆遥遥无期……众人都是能遮掩就遮掩,给蒋王妃营造出一种儿子马上就能回来的虚假希望。
张佐此时感觉自己非常被动。
见袁宗皋志得意满离开,他就算气得直跺脚也无济于事:“早知如此的话,应当让唐伯虎跟朱浩中间留下一个才是,如今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手下中谁能任事?同样做幕宾,差距咋这么大嘞?”
……
……
京师这边,安陆之地问询情况的信函不断传来,不能直接联系到朱四,就问唐寅,让唐寅回信告知京师的真实情况。
唐寅对此不胜其扰。
唐寅最近在京师拜访名儒开始变得不顺,他名气是大,但主要成就是诗画,别人求墨宝他嫌麻烦一概推脱,点评文章又因为跟朱浩久了眼界变高,往往把别人的文章评点得一文不值,结果引来恶评如潮。
再加上鬻题案的影响依然存在,使得唐寅慢慢成为不受欢迎之人,投拜帖屡屡受阻,心情变得糟糕起来,加上朱浩不让他时刻来见,他闲着没事就在京师找地方喝酒,最初或许真有锦衣卫或是东厂的人盯梢,久了便认定这烂酒鬼无足轻重。
朱浩派人暗中查探一番,发现唐寅身边盯梢者全都消失后,感觉让唐寅在京师变透明人的计划成功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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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朱浩一早便来见唐寅,唐寅在苏熙贵安排的大宅内酣睡到日上三竿,起来见到朱浩后还吓了一大跳。
“你……”
唐寅有点无语。
等他起来简单洗漱,坐在那儿,浑身酒气。
朱浩问道:“这两天没去见夫人?”
唐寅没好气地道:“别称呼什么夫人,听着别扭,如之前商定的那般,彼此少见面为好,再说如今江南正在交接宸濠之乱的俘虏,宁王和其子都在其中,此时心情想来恶劣之至,去见不是徒增烦恼?”
朱浩心想,你这是避讳?还是装正人君子?
人家丈夫和孩子确实没死,也没和离,你能清楚界定二人关系是朋友而不是情人,也算进步。
但你这时不去安慰,趁机增进关系,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逃避?
朱浩大概能体会唐寅的心情。
事业不顺,原本以为应酬交际没有任何问题,谁知出门就被人嫌弃,拜访谁都被拒之门外,本以为跟娄素珍能发展出点什么,却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在的唐寅愈发感觉自己做人很失败,所以天天喝闷酒。
“先生,到了你去拜访世子的时候了……记住要拿出点天下名儒的气势,至少让背地里不看好你的人发现,你也是有担当的。”朱浩笑道。
唐寅皱眉:“此时你让我去见世子?你确定不是在给我挖坑?”
朱浩脸色一黑,喝道:“换衣服走人,到了世子居所再说!”
……
……
朱浩有一段时间没见朱四,而唐寅到京师后则是压根儿就没见过世子。
这次来,朱浩明显感觉到宅院的变化。
盯梢的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没了,宅院正常许多,府上守门的全部换成了骆安的人。
“朱浩,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危言耸听。这哪里有什么人盯着?”唐寅环视一周后发出质疑。
因为宅院地处偏僻,周围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亏朱浩之前天天在人前塑造一种危机感,感情都是在吓唬人。
“进去吧。”
唐寅和朱浩堂而皇之前去敲门,周围没人探头查看,随后兴王府的侍卫开门,把二人迎进内。
见到朱四。
朱四正在跟几名侍卫玩弹珠,他毕竟有几年玩弹珠的经验,技术上比这些糙汉强太多,几场下来都是他赢。
朱四见唐寅和朱浩来,也没马上过来迎接。
玩过一局后,才笑盈盈走过来行礼:“见过先生。”
唐寅和朱浩赶紧还礼。
骆安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但王府仪卫司上下见到唐寅和朱浩前来,脸上全都带着欣慰的笑容,对朱四来说京师的生活就是煎熬,对他们而言更是如此。
朱四道:“让骆典仗和陆典仗在周围查看过,这两天的确连个盯梢的人都没有了……朱浩,这是怎么回事?”
唐寅问道:“之前有吗?”
“嗯。”
朱四肯定地点头。
唐寅这才知道,原来之前不是朱浩危言耸听。
朱浩笑了笑道:“懈怠了呗……不说玩笑话,其实是因为最近东厂和锦衣卫掐得厉害,他们顾不上这边了。”
唐寅道:“咦?你是说,江彬接手锦衣卫后,又控制了东厂,现在准备对内部进行大清洗?”
朱浩点头:“可不是么,过去几年,锦衣卫全都是钱宁的人,稍微不合其心意的,都被发配流徙,以至于里边只剩下钱宁的爪牙,而东厂则是张锐的人马,虽然这次张锐没有立即倒台,但地位也严重受损。
“江彬一次把锦衣卫和东厂控制在手里,自然要把自己人安排进去,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会儿都忙着内斗呢,谁还顾得上这边?”
“呃……”
唐寅琢磨了一下,道,“听似合情合理,但下旨让世子进京的是太后……难道太后不会过问吗?”
朱浩耸耸肩:“一个长久居住在深宫内苑中的女人,怎会对外间之事那般知晓?再说世子进京后一直在宅院中未出,人都被挟持,又不能擅自离开京师,莫非太后还想知道世子的日常起居不成?”
唐寅想了想,即便再不想承认朱浩脑袋瓜比自己灵光,此时也不由点头。
洞察局势方面,朱浩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唐寅自问不如。
朱四笑嘻嘻道:“那我最近可以出去玩了吧?”
“当然可以,但你不能只顾着玩,接下来要好好读书,把这几个月耽误的功课给补上,我和唐先生会轮流给你上课……”
朱浩话音落下。
朱四如丧考妣般,差点儿就想开溜,连唐寅都瞪了朱浩一眼。
你小子带我来,就是为了给朱四上课?
朱浩道:“世子你可不能小看接下来要上的课,不是什么四书五经,也非经史子集,而是要教你如何治理王府,以及如何治理天下。”
“呃,这个,朱浩啊,教导世子,咱可以一步步来,不用急于一时。”唐寅当然不愿意。
教世子学问我还行,教治理天下?
你为难我不说,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你这是想把兴王培养成真龙?话要不要说这么直接?
“我们先定好规矩,每旬十天,一四七我来教,二五八唐先生教,剩下四天……世子时间自由分配,出去探查民情也好,留在宅子里玩也好,我和唐先生都奉陪,你看这样如何?”
朱浩提出计划。
朱四一听,眉开眼笑:“好像很不错,十天休息四天,比以前在王府时轻松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