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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虽无权柄,也可杀人
书楼修身塔中。
独臂九先生坐在观棋先生桌案对面,看着窗外的夜色。
夜色朦胧,天上黯淡无光,风过处,书楼里的草木都簌簌而动。
“陆景身上的天赋对他来说,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九先生眼里有些担忧:“玄都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也许远至北秦,近至平等乡、邪道宗,乃至各门各派也早已注意到他的存在。
而这天赋也让他不得不卷入玄都风波中……”
他说到这里,又站起身来,四下踱步:“书楼出手,陆景又会被置入更大的漩涡中。
此事之后,崇天帝也必会询问于你,你又应当如何作答?”
观棋先生脸上风轻云淡,眉羽中也并无多少担忧。
今日他不曾读书,也不参观残谱,而是手中拿着一枚锉刀,正仔仔细细的打磨着手中的白色石头。
九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崇天帝想要让这天下更乱些,他好以此为基,铸造真正的登天之梯。
陆景既然被他选中,要作那棋盘上斩大龙的棋子,他对于陆景,必然有其他打算。
如今书楼甘愿冒着风险出手,也许陆景往后,会遭遇更大的磨砺。”
始终无言的观棋先生,终于放下手中的锉刀,认认真真用手擦去了那白石上的灰尘,一枚圆润棋子就出现在他手中。
观棋先生又打开旁边的木盒,盒子里已经整齐摆放了十余枚白棋。
他在亲手打磨,想要磨出一幅棋来。
“崇天帝想要让陆景成为最锋锐的剑,以此斩掉天阙仙。
正因如此,即便是陆景这样的天骄在他眼中,也要深受磨砺,若书楼不出手,陆景不一定会死,他也许会肉身残缺,真正元神大亏,性命濒死……
崇天帝也许会赐予他其他机缘,让他从灰烬中重燃,让他从低于尘埃,再度擢升,站在真正的高处。”
“到了那时,陆景便锋锐无双,手中的刀剑也能斩下仙人的头颅!”
观棋先生看着打磨的棋子,默默低语。
“可是,那时的陆景也就只剩下锋锐了,崇天帝需要一把举世的锋锐宝剑,却并不需要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有无情无性,方可成冲天之道。”
“可是……陆景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观棋先生摇头说道:“他已经养出了自己的气性,如今他手握扶光,口含春雷,胸中又有一点浩然。
所以,我觉得陆景是个人,他不能只有锋锐,还要有些血肉,心中还要有些希望与善念,否则,他未免会活得太过辛苦。”
“此事之后,书楼出手,我自然会给崇天帝一个答复。”
九先生皱着眉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也许夫子登天归来,这天下才会有所变化,才会变得更加清正些。”
观棋先生并不回答,他也望向窗外,脸上浮现出笑容来:“陆景在进步,正因如此,他才会入崇天帝之眼,若是放在之前,他被卷入天龙之争中,书楼若在此时出手,我等哪怕无恙,他也会被崇天帝抹杀,以此作为对于书楼的惩罚。”
“可如今却大有不同,陆景越发出彩,就连崇天帝……也舍不得杀他了。
在这之后,输了要付出代价,这代价就由我来。”
观棋先生轻声低语。
九先生忽然冷笑一声:“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若我们没有那许多杂念,若我们心中未有理想,若我们只是一帮目无法纪的土匪……
若是其他几位先生俱都归返,哪怕是这太玄京,哪怕是强者辈出的朝堂,也不敢问书楼要一个答复!”
观棋先生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若是君子有通天之力,自然可修正世间,凡间的力量总归不够……如今我们且等夫子归来,且看一看那自有一股不屈之志的少年,究竟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他是我们的晚辈,是有可能承四先生之志的人,我们……总要照顾他。
——
今日太玄京中风云齐动。
能够直视这天龙之争,站在云端的真正大人们,自然也能看到发生在养鹿街上的许多事。
一位天骄还未曾崛起,便将要陨落。
有些人心中抱有可惜,有些人心中无丝毫一样。
而诸如大柱国苏厚苍、太枢阁首辅姜白石这等知晓斩仙棋盘的人们,却在静静看着这一幕。
苏厚苍背负双手,皱着眉头,眼中颇有些遗憾。
“以此等方式铸造斩仙之剑,那他的剑气、刀意、正气岂不是都要归于平庸,自此成为一柄纯粹的剑刃?”
苏厚苍想到这里,他眼眸落处,似乎又看到云中有桃花飞舞而来,化作漫天光彩,眼里却越发有些惊讶。
“书楼护道……却也不知是好是坏。”
大柱国想到这里,便不愿再去想这些了,心中只可惜那呼风唤雨两件宝物,也许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太枢阁首辅姜白石拿着许多青草,喂养眼前的白牛。
可今日的白牛却侧过头去,不吃姜白石手中嫩绿的青草。
姜白石老朽的面容上露出些苦笑,道:“圣君想要登天关,天下想要大一统,百姓想要安居乐业,其他种族想要有一处栖身之所,天下万民不希望再有征战。
所以,总要委屈一些人才行……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宝剑锋从磨砺来。
你不要……责怪我。”
除却这些站在云端的人们。
也有更多人只把这一场争斗,当成是玄都两条天龙之间的争斗,而那陆景则是被卷入其中的……可怜人。
东宫。
太子妃身穿一袭华贵长衣,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考虑着些什么。
她身后,一位女官低着头,道:“若是景少爷死了,陆神远死后,他的长生法也就就此断绝。”
“只是如今出手,总免不了暴露许多,甚至要牺牲一些强者。”
女官话语至此,太子妃转过身来,朝着更深处的殿宇走去:“这场争斗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若贸然出手,极有可能暴露。
既如此,就让鬼刺青走上一遭,躲得远些,躲在暗处,看看是否……能够起一些助益!”
李雨师带领十二死士,一位神火境界的妖女,以及一位神相境界的将军,前来围杀陆景……
却在太玄京中,引起这诸多风波。
而褚国公府为了这一场围杀,不知调集了多少强者。
除了真正前来围杀陆景者之外。
还有许多强者,都在密切注视着太子一脉的动向。
所以当朱雀、玄武两位女子,带着十五位巨枪豪客,前来养鹿街。
就有更强者前来阻截!
可是虚无中,也有太子一脉的更强者出手。
只是……这里乃是太玄京。
即便两条两条天龙相争斗,也不可闹出太大阵仗……
于是在很多人眼里,一切仿佛悄无声息,一切仿佛平静的流水中起了波澜,却看不到寒风的刺骨,也看不到平静流水之下的暗潮起伏!
而在这短短时间里,一切的焦点,都是腰间佩剑的陆景!
空山巷中!
裴音归站在那寒冬中越发旺盛的白梅之前,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却并没有什么犹豫。
只见她探出手掌,广寒宫出现在她手中。
当广寒宫闪耀出微弱光芒,裴音归神色忽然有所变化。
“有齐国强者踏入养鹿街,隐于黑暗中,这隐于黑暗的神通来自于大法师。”
裴音归瞬间明白过来:“古辰嚣睚眦必报,每一件小事在他心中都会成为一根根这是他疯癫的刺!
陆景先生开罪过他,古辰嚣又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
裴音归心中这般想着。
可她身上却隐隐有月光复现,眉梢处那宫殿纹路也有淡淡的流光闪过!
就连裴音归的气血中,都有月光闪烁。
于是在闪耀的月光中,在白梅映衬之下,不知为何,此刻的裴音归并无什么犹豫,也仿佛根本不曾担忧自己一旦射出一箭,便要再度流入逃亡。
她只是弯弓搭箭,只是想要……救一救这一年三个月以来,她唯一遇到的同道中人!
就在这养鹿街上!
李雨师眼中杀意毕露!
有人伺机救人,有人想要斩下陆景的头颅,以抹去自己的羞耻。
天上十一先生,想要一掌拍下,将这方圆中所有想要杀陆景的人,全部拍个稀巴烂。
远处的南风眠,正竭力赶来,却被年老的褚远谷阻拦。
太子诸多强者,已经赶到,正要出手相救。
更多人并不知晓养鹿街上,发生了这么一桩大事。
而在李雨师眼中……事已得手!
那七境持枪将军一杆长枪刺出。
十二位褚家死士在那妖女的带领下,已经准备抹去陆景的脖子!
李雨师大蟒御风神通显化法相,他心中还在低语:“陆景,我记得当日与伱说过,凡事总要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你既辱没于我,我便亲手杀你,斩下你的头颅!
能亲手杀一位少年天骄,你能死在我手里,回去之后,我自会煮酒祭奠你……”
狂风呼啸,风波连连,大地震动,周遭那些建筑都被澎湃的力量影响,房屋都开始倒塌。
这般强盛的力量,都要落在陆景身上。
可就站在空山巷口,独身佩剑的陆景,眼中却依然没有担忧,更没有恐惧。
他此刻有些清冷的目光,好似穿透了重重的距离,与李雨师的目光对撞。
李雨师心中骤然间觉得……
这陆景……为何不怕?
“雨师公子,你屡次杀我,却始终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陆景一道神念袭来。
李雨师瞳孔微动……
天上的十一先生也在皱着眉头,低头注视下方。
已经弯弓搭箭,正要开弓的裴音归表情有些怔然。
曾经太子邀请陆景时,煮茶的朱雀却猛然停手,不再向前。
因为她也听到了陆景的话语。
“今日……陆景想亲自来!”
此时此刻,天上云雾阵阵,无星无月!
可也正是在这时。
陆景手中一块石头碎裂,然后化作烟尘,消散于天地……
那就是莳花阁中,古辰嚣命他作画,本是大凶之象,而这大凶之后,陆景只得了这么一件奇物……
那便是天官降神石!
天官降神石化为烟尘。
那烟尘不过须臾间,就已腾飞,登临高空。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然后便是满天星月明如昼!
却见……一道道星光铺展,透过厚重的云雾,直照而下。
天上云雾接天极,星河欲转千帆舞!
星辰瞬息流转,仿佛过去无数次,却仅仅不过一刹那。
而那诸多星辰流转之后,一颗璀璨明星冉冉升起,照耀光辉,直射而下,就落在陆景身上!
观棋先生、九先生、十一先生……
首辅姜白石、大柱国、中山侯、几位国公……纷纷抬头,看向天上明星。
“天官星……”中山侯荆无双心中自语。
甚至太玄京中不知多少凡俗百姓都被这刺目星光映照,满是惊喜!
星辉如璀璨长河,仿佛照出了天上明玉京。
而那满天星光,已经落入陆景元神之上,让陆景元神变得无比璀璨!
此时此刻,陆景就站在原地,他元神耳畔仿若听到一位男子在轻声自语……
“摩挲素月,人世俯仰已过二百年。”
而陆景也已道出那句……
“雨师公子想要杀我,可曾问过我了?”
玄檀木剑倾刻间出鞘而来!
一道辉煌剑光冲天而起。
就仿佛陆景手中的剑,此刻映照着满天的繁星,映照着人世俯仰二百年。
纵横的剑气,在夜空中燃烧而起。
寒风好像也在燃烧,陆景朝前走出一步,玄檀木剑就如此优雅横空……
斩去那条大蟒!
持枪而来的无名将军身躯高大,大枪横扫,气血弥漫,神相隐隐浮现在他身后。
他那杆赤红枪头的长枪上,好像也有一座赤红色的山。
炽热,而又沉重!
可陆景依然前行,玄檀木剑轻挑。
红色的扶光剑气,好像挂出一道晚霞,又好像燃起了漫天的烟火。
那赤红色的长枪,瞬时间便被弹飞,无名将军周遭的虚空,都仿佛被陆景的剑燃光了空气,一阵阵涟漪四散而去,大地震动的越发猛了。
玄檀木剑再度飞来。
陆景探出手,握住玄檀木剑剑柄!
天上又有星光映照,斗星官之命如约而来。
在辅以陆景元神上的天官星光,这一刻陆景躯体之中,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
他元神轻动,海量的元气流转而来,落入玄檀木剑中。
陆景木剑轻轻划过。
原本空无一人的虚空中,忽然绽放出一朵朵血色的花卉。
紧接着便是一颗颗头颅,一具具尸体,跌落下来。
褚家十二死士只是在这一瞬间,就已死了数位!
陆景就好像漫步在街头,风轻云淡,一举一动都如往日那般优雅。
他神色如故,只有手中长剑起舞!
而这养鹿街上,过眼之处,就好像点燃了满地的野草,陆景持剑而行于其中……
明明走的缓慢而又优雅,却有着天上烈阳一般的霸道。
剑光一动又有数位死士尸体坠落。
所有注视着此处的目光,都落在陆景身上。
而这眼前的少年……
在闲庭信步。
在舞动剑光。
在辉映天上的星辰。
也在杀人!
陆景的剑早已凝成一束耀眼的光。
“这是……什么?”李雨师瞳孔微缩,朝后退去。
而陆景抬起剑来,轻轻朝着旁边一刺。
剑光收敛于此处,那不知名姓,身上却带着妖气,眼里杀意重重,手中匕首上因为不知杀了多少人而凝聚出血腥气的无名神火女子……身影浮现出来。
她低着头,看着刺入心脏中的玄檀木剑,又抬头看向陆景。
可陆景却不看她。
长剑一绞,绞碎她的心脏,抽出剑来,继续前行。
那无名将军正在皱眉。
漫步朝前的陆景却霎时间化作一道星光。
玄檀木剑上的光辉,更盛了。
一束匹练在无名将军还不曾反应过来时,就以自上而下来临……
这一刻,陆景手中长剑中,似乎夹杂着一片燃烧的天空,好像夹杂着一颗扶光大日!
真正精妙的剑意扑面而至。
无名将军昂藏躯体上自有磅礴的气血轰鸣而出。
气血强大无匹,激动如雨,滂沱而至!
他那杆长枪去快若奔雷,毫无阻滞,便这般朝陆景刺来,仿若能够刺穿一座大山。
可陆景依然落剑。
哧!
剑气落下,那不知品级的长枪在星光拂过之后,就断裂了。
陆景玄檀木剑依旧下落,也同样拂过无名将军的躯体。
鲜血暴洒!
却又因诸多剑气,不曾近陆景之身。
而那无名将军却感知到近乎恐怖的力量施加的他的躯体上,他孕育而出的神相将要碎去。
于是,这位无名将军也与方才的李雨师一般,心中有些恍惚的想着……
“这是什么?”
他暴退而去,仓皇跌入星光璀璨的月色中。
李雨师在逃窜。
这位无名将军也在逃窜。
剩余的六位死士自知事已不可为,也想要隐入虚空中。
死士可死,却不可这般无谓的死去。
仅仅一转眼,此间的主导者就已经成为提剑的陆景。
陆景依然前行,脸上露出笑意来。
“不要跑,让我这毫无权柄,只能被卷入风暴的书生……杀光你们!”
陆景踏着星光而来。
长剑横扫之间,就有一具死士的尸体浮现于虚空中,坠落下来。
李雨师手中却有一道符文,符文上亦有星光燃烧。
因为这燃烧的星光符文,李雨师仿佛有星辰接引,速度变得奇快。
可此时此刻的他,却面目狰狞,眼里满是不信!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你能不死!”
李雨师驾着星光冲出养鹿街。
埋藏在周遭的七皇子一脉强者们,都已然醒转过来,正要出手。
却见太子麾下十五位巨枪豪士,又有朱雀、玄武两位太子宾客,气魄横压!
她们眼里仍然有许多惊疑不定,即便是见过陆景天赋的朱雀,此刻却被天上的星辰、照耀而来的星光,以及陆景天神降世一般的气魄震撼。
身躯娇小,却能轻而易举压制一位七皇子麾下强者的玄武也有些恍然。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许多上位者的猜测。
书楼不曾出手。
陆景没有身死,也没有坠入尘埃,硬生生受这一场磨砺。
李雨师终究没有送出一个“礼尚往来”,终究没有斩下陆景的头颅,而是疯狂催动元神,驾驭神通,驾驭符文,想要回舞龙街,想要回玄都李家!
陆景还在杀人!
在他面前的,是那位无名将军。
他长剑横空掠过,就抹掉了那方才已然深受重伤的无名将军的脖子。
一切来的这般突然。
无名将军倒在血泊,不明白自己身为朝廷将领,不过只是来杀一个五品的化真修士,为何还要死在这里?
“我……我乃是……”
那无名将军手中还持着半截长枪,喉咙被割开,让他说话变得分外艰难,汨汨血液不断流出来。
“将军,如今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更好。”
“你只是一个无名的杀手。”
陆景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朝着李雨师追去。
人还没有死绝!
陆景斗星官之命,再加上星光映照,总能在黑暗中看到图谋不轨者。
偶尔也有七皇子麾下的修士想要偷袭于他。
所以他还在杀人。
尸体铺了一路。
而真正的强者,此时此刻却都无言。
七皇子麾下更强者想要出手,却有太子麾下强者走出。
碍于此乃太玄京,他们并不曾惊天动地,大打出手,只是对峙。
太玄宫中,端坐于王座上的玄衣抬眼看着天上的天官星,不由露齿一笑。
“那就让你出一出气。”
修身塔里,九先生和观棋先生也俱都在沉默。
裴音归看了眼天上的星辰,又射出一箭,便如那天的舞龙街一般,追随着陆景的身影远去。
这般种种原因下……
太玄京中,就有了惊人的一幕。
李雨师在前方疯狂逃窜。
陆景提着剑漫步行走在他身后,一路杀人!
原本并不知晓此事的诸多玄都大府也都知晓了此事。
比如就在不久之前才知晓陆景遭遇刺杀的盛如舟,原本正坐在书桌前读书,盛夫人与盛姿就在里屋说着体己的话。
有人匆匆来报。
饶是盛如舟都惊讶莫名,声音拔高:“你说什么?”
“陆景……陆景杀了萧楼将军,杀了褚国公府的十四妖族客卿,又杀了数十位强者,如今正在满城追杀李家三公子!”
里屋瞬间安静下来。
南国公府中亦是如此。
南禾雨刚刚才听闻持星将军传来的消息,紧接着就有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
原本被褚远谷阻拦的南风眠,此时此刻却横刀站在褚远谷身前。
他脸上笑意盎然,抬起下巴,道:“褚家叔父,你想去哪里?”
……
李雨师一路逃去舞龙街。
舞龙街上,也已经有许多将军出马,想要看在少柱国的脸面上,接引李雨师。
玄都李家,亦是有数位强者走出李府,可李家真正的强者,却都不在玄都中。
哪怕是少柱国李观龙也从未想到,位于玄都中央的李家有朝一日,竟然会遇到这等事……
真正的强者俱都被太子所阻拦。
所以当李雨师逃入了舞龙街,刚刚松去一口气时。
却又有星光铺展而下。
李雨师身躯微怔,转头望去……
只见陆景满身沐浴的星光,手中那把玄檀木剑上竟然还在滴血。
可身着白衣的陆景片尘不染,他生在星光下,轩轩若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
身姿便如同蒹葭倚玉树……
但却还酝酿着某种大恐怖,让李雨师的身躯,都在瑟瑟发抖。
“他……他要杀我?”
李雨师分明从陆景滴血的长剑上,感知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向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李雨师,在这一刻恐惧到了极点。
乃至他身躯都在瑟瑟发抖,那星光符文已经燃烧殆尽,元神因为这恐惧而变得羸弱不堪。
他只能步行在舞龙街上。
所幸……舞龙街上多将军府。
许多不曾被卷入天龙之争的将军,也不曾被太子麾下强者凝视,得以走出家门,来到舞龙街上。
十余位将军皱着眉头,看着朝李雨师而来的陆景。
这些将军浑身气魄便如同浴血造就,比起寻常强者,还要更加骇人。
可陆景早就已然见识过舞龙街上的将军气魄,却依然化作一道星光,超越李雨师,落在李雨师必经的道路上。
有将军皱眉大喝:“陆景,你想要做什么?”
“他是少柱国三弟,无论你们有何恩怨,陆景先生总要为自己考虑。”
“陆景先生在养自己的剑,可今日陆景先生已经杀了诸多强者,甚至萧楼将军都死在你手中。
你那道扶光剑意已经几可冲天,往后前途自不必多言,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这些将军话语有好话,也有威胁。
可是陆景却似乎浑不在意。
他望着李雨师,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雨师公子,所谓礼尚往来便是如此。
你要杀我,总要付出些代价。”
“我……我兄长乃是少柱国李观龙,家姐乃是……”李雨师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忽然想起许白焰一事,明白眼前的陆景行事毫无章法,不可再用言语激他。
“我知道。”陆景眼睛眯起,笑着点头道:“我知晓少柱国李观龙,也知晓雾凰小姐。
可我今日还是想问雨师公子一句,且不提他们,你……怕我吗?”
李雨师沉默。
陆景笑容越发灿烂。
李雨师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怕了,陆景……你我之间的交锋,是我输了……”
哧!
剑光飞起。
李雨师一条手臂瞬间就被斩断,鲜血喷涌,他的惨叫声回荡在舞龙街上。
强烈的痛楚,让李雨师面色发白,不知所措。
“我的右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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