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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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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笙宫内灯火通明,袅袅水气自浴桶中升起,闭月羞花的美人墨发皆湿,水珠顺着长发滴落水面,深红的玫瑰花瓣散落在她脸上身上,殷红的唇微微张开,煞是诱人。
名为翠竹的宫女哆嗦着拿起一件薄衣披在了美人肩上,小声应道:“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莲馥弦盈盈一笑,似水如波的眸子宛若罂粟,虽知催人断肠却忍不住多看上两眼,她笑着勾起翠竹的下巴,小声在翠竹耳畔叮咛了几句。
翠竹不敢怠慢的连连点头,然后跑出殿外。
本在院中等待莲馥弦洗澡的赤金魔婴,见翠竹慌张的跑了出去,不由纳闷的跟上前去。
跟着跟着,赤金魔婴这才发现,翠竹所去的方向正是梁以欢的居所。
这个时间的梁以欢正在与太医们探讨医术,自从上次梁以欢在他们面前露了一手之后,他们便每天入夜与梁以欢切磋医理,身为医者,梁以欢对医学上的切磋喜闻乐见。
赤金魔婴凌身一跃,躲在梁以欢卧房的房梁上,看那翠竹从梁以欢存放衣物的箱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素裙,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左右张望一番便跑了。
看着行为如此古怪的翠竹,赤金魔婴颇感兴趣的扬了扬唇,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怀的是这样的心思,莲馥弦啊莲馥弦,你比本座想象的要更聪明,更有趣,哈哈哈,可惜你太重视情爱,难成大事,可惜啊,真的是太可惜了。”
赤金魔婴并不知道,此时他所看到的一切同样,被尾随在他身后的北唐冥夜看了个一清二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唐冥夜要的便是他们露出马脚。
翌日傍晚,莲馥弦寻了一个借口支开赤金魔婴,独自一人来到了御膳房。
进御膳房之前,她便换上了翠竹从梁以欢房中偷来的素裙,迎头撞上一个在御膳房当差的小宫女。
小宫女端着一盘素什锦正要送去国主寝宫,被莲馥弦这么一撞,便全撒了,还撒了自己一身,好不狼狈,她懊恼的瞪向撞她的人,看着那熟悉的衣着背影,没好气的嘟囔了两句,“那不是梁姑娘吗,仗着国主喜欢,走路都横冲直撞的,太不像话了!”
莲馥弦专门挑选了宫人送晚膳的时间,这个时候的御膳房往往是没什么人的,专门负责给秦炖药膳的宫女如厕去了,恰好给了莲馥弦下药的时间。
看着那盅专门给秦炖的补汤,莲馥弦忍不住扬起唇来,将一瓶无色无味的液体倒进了汤内,这并非是什么毒药,而是一味养心静气足以让人安静睡上一晚的药液。
她深知斩仙国的控制术讲究思维清晰,她下的这味药可让人犯困,不是毒药却胜似毒药,到时候北唐春与微生景麒交手,一定可以站在上风。
这是梁以欢专门为秦炖的药膳,每次喂秦吃药膳的时候,微生景麒都会亲自尝一尝,在这里下药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为了巧妙地嫁祸给梁以欢,她更穿了一件与梁以欢一模一样的白色长裙,为的就是混淆视听,并刻意让御膳房的丫头撞见她的背影。
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在她走后,有一个人将整盅药膳倒掉,换了一碗新的上去。
由于梁以欢在微生景麒的寝宫外设下结界,若非被她注入灵气的宫人,一律无法进出进宫,而微生景麒也被困在其中已经七天,在这七天里,他果真如答应梁以欢的那般,对秦悉心照顾。
而梁以欢则在微生景麒被关的第五天,解开了对秦的听觉、触觉跟嗅觉,好让秦清楚地感受到微生景麒的爱护。
虽然微生景麒跟秦都因梁以欢的这个举动感受到了从前未有过的美好,莲馥弦却颠倒黑白,说梁以欢囚禁国主,导致整个斩仙国大乱。
面对莲馥弦的指责,梁以欢不为所动,却没想到莲馥弦竟然会跪在她的门口,请她放过斩仙国。
“梁以欢,你不是一直跟我作对么,只要你放过我父皇跟母后,你怎么羞辱我,我都认了,国不能一日无君,父皇已经被你囚禁了整整七天,在这七天里,大臣们的奏折堆积成山,百姓们叫苦连天,你于心何忍?”
“梁以欢,我不在乎什么公主的名号,若是你真想要,大方的拿走便是,何必为难父皇?”
“梁以欢,我求你,我愿意跪在地上求你,只求你放过斩仙国,放过父皇吧!”
莲馥弦一声声的呼喊铿锵有力,面上却哭得梨花带雨,即让众人听到了她对梁以欢的声讨,还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柔弱。
而最重要的是,莲馥弦向众人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只有梁以欢一人才能解开结界,只有携带梁以欢灵气的人才能出入微生景麒的寝宫。
说来也可笑,人们都是向着示弱的那一方,一时间宫人都觉得莲馥弦是为展现鬼大义而忍辱求全识大体之人。
嗨宝不忍自己娘亲被人诟病,忍不住开口劝自家娘亲道:“娘,你就把外公外婆放出来,让外婆指认莲馥弦,看她还能怎么说!”
“好戏还在后面,你又何必着急?”梁以欢轻轻摆弄手中的茶盏,莞尔一笑。
嗨宝很认真的点头道:“娘,嗨宝是真的很着急,嗨宝想看莲馥弦错愕的模样,嗨宝想这一天想了很久了。”
梁以欢蓦地将茶盏磕到桌上,笑应:“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莲馥弦将微生景麒寝宫门外设有结界的事情嚷嚷的人尽皆知,待她闹够了后,便在翠竹的搀扶下,去了北唐春的别殿。
北唐冥夜早就带好了斗笠在殿外等待莲馥弦的到来,月光下,硕长的身影蒙上一层莹白,徒添一份清冷。
莲馥弦远远地望着站在殿外的他,恍惚中觉得他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就好似北唐冥夜站在那里等她。
女人的第六感准确的可怕,然而莲馥弦却始终没想到,她一心以为的北唐春竟然是北唐冥夜假扮的,她只因为是自己太思念北唐冥夜了,所以才将北唐冥夜的胞弟错认,只当自己的情感无处寄托,所以失神了。
北唐冥夜恭敬的作揖,“皇嫂。”
莲馥弦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苦笑道:“我多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唤我二皇嫂,也不枉我们合作一场。”
北唐冥夜哑然失笑,对莲馥弦略带自嘲的调侃不做回应。
“我从未想到,你们兄弟二人竟然如此相像,面对我的时候都不曾多话,反应都那样相似,若不是我知晓你们是兄弟,恐怕还真会将你们当做同一个人。”
北唐冥夜不置可否。
莲馥弦笑着拍了拍北唐冥夜的肩膀,兀自说道:“如果世间真的能有两个北唐冥夜该有多好,如果我早点发现你像他,或许也不会把自己逼到这般田地,可惜,感情这个东西,并不是因为相像就能够转移的,不然我跟北唐逸生活了那么多年,为何始终不曾爱上他,其实他也有很多地方像冥夜,时间真的是世间最毒的毒药,竟然让我无缘由的思念起最该憎恨的男人,三皇弟,你说,人为何要这么矛盾,又为何要这么执着?”
北唐冥夜深吸一口气,本想说些什么,谁知还未等开口,便再度被莲馥弦打断。
“算了,你的回答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这是我一直以来想要问冥夜的,谁知竟然就这样问了你,或许人就是这样,越是面对在意的人,越是难以坦诚,反之,当你面对毫不在意之人,却可以坦然处之。”
听了莲馥弦的话,北唐冥夜的眉心紧紧蹙在了一起,他疏离的拱了拱身子,开口道:“皇嫂说的极是,坦然面对一个人,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简单,但我却觉得,面对在意之人更应坦然,不然所谓的在意就变成了一种欺骗,我想没人会愿意跟常常欺骗他的人长相厮守。”
“你说的对,没人愿意跟一个常常欺骗他的人长相厮守...”莲馥弦恍然一怔,随即失神的应道,“我正是那个常常欺骗他的人。”
“皇嫂,我失言了。”
“不,失言的人是我,”莲馥弦掩饰眼中的失落,转而望着他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可以行动了。”
莲馥弦的这个笑容笑的十分真切,像极了当年还在冥王府单纯如一的她,一时间,北唐冥夜看得有些失神了,若是她还如当年那般生活在冥王府,一切会不会都不同了?
北唐冥夜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跟莲馥弦如此坦然的交谈,也是平生第一次,以往的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隐瞒,而今天,她对他是没有防备没有顾虑的。
正如北唐冥夜曾对她说的那样,他越是看到这些,越是觉得自责,自责因当年的不忍让莲馥弦陷得这么深,不得不说,以前他只觉得她是小女孩心思,很快就会将他忘记,可是他却错估了一个女人对爱人的执着,足以让她记得一生一世。
莲馥弦是可怜的,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恨就恨在她太阴狠,竟然想用那么多条人命,想用一整个国家来达到她的目的。
经过皇宫的洗礼,她已经被彻底的逼疯了!
看着莲馥弦这样的笑容,北唐冥夜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触及莲馥弦的脸颊。
莲馥弦抗拒的侧了侧头,掩住有疤痕的那边脸,苦笑道:“怎么,连你都在笑话我,笑话我的脸难看?”
北唐冥夜叹息了摇头,以北唐春的口吻应道:“皇嫂误会了,正如我当年喜欢梁姑娘那般,一个女人的美丑并不在于容貌,而是心。”
闻言,莲馥弦哈哈大笑起来,“三皇弟,我这样的蛇蝎心肠在你心里可是美的?”
北唐冥夜不想撒谎,他蓦地转身,辞别道:“皇嫂,我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莲馥弦只觉心尖儿一颤,为何,她越看越是觉得的他像冥夜?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莲馥弦蓦地捂住心口,用力的摇头,将这种荒唐的想法摇出脑袋。
翠竹连忙扶住莲馥弦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是否回笙宫?”
“你去跟着他,随时与本宫通报情况。”莲馥弦疲惫的冲翠竹摆了摆手,吩咐道。
翠竹乖巧的屈身行礼,快步跟上离开的北唐冥夜。
待翠竹走后,莲馥弦快步赶至御膳房,将那剩下的半盅药膳丢进了火炉中,迅速回宫,回宫之后,她蓦地蹲下身去,崩溃大哭。
不知为何,在她对着“北唐春”说完那些话后,竟然感到心痛不已,她该高兴,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走,她该高兴才是,可现在她却完全笑不出来。
也许“北唐春”说的对,在北唐冥夜心里根本就从未爱过她,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都是她费尽心机制造的,自从他们儿时的第一次相见,她就深深地迷恋着他,贪婪的想要独占他,即使他们后来各自成家,她都不曾放开他。
这种一厢情愿费尽心机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过了,她痛苦,真的很痛苦。
“小莲儿,你就那么喜欢北唐冥夜?”不知何时,赤金魔婴走进了笙宫中,站在莲馥弦身旁,此时的他看起来有十四五岁年纪,若不是脸上稚气未脱,看上去跟成年人无异。
莲馥弦斜睨赤金魔婴,冷笑道:“就算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你明明活的这么痛苦,却还是想要得到他,可他对你甚至连半分情感都没有,你这么做有意义吗?”
“你不会懂我,如果你也深爱过一个人,你就不会这么问我。”莲馥弦抬起挂着泪珠的脸庞,倔强的拭掉脸上的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不管受到多少委屈,不管承受了多少痛苦,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委屈跟痛苦都会成为过眼云烟,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要付出我的生命,我都不会后悔!就像秦,秦为微生景麒付出了那么多,都不曾后悔是一样的,最后,只要最后能够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过程有多艰难,我们都不在乎。”
赤金魔婴若有所悟的摇了摇头,感慨道:“你跟秦不同,当年微生景麒虽然喜欢庄瑾,却始终是单相思,秦趁虚而入,微生景麒恰好又少一个王妃,他们之间是互取所需,事后才培养感情,可你呢?你已错过了与他白首的时机,情爱本就不能回头,情爱如同时间,只能向前看。”
“怎么会...你骗我,你骗我!”莲馥弦抓起桌上的茶杯丢向赤金魔婴,张牙舞爪道,“他是爱我的,他心中有我,只要梁以欢死了,他早晚都会回到我身边,只要我愿意,他就会对我不离不弃!”
赤金魔婴冷冷一笑,“痴人说梦。”
已活千年的他早就看透人间冷暖,始终如一的情爱世间难寻,但凡是看不透情爱向前道理之人,只能落得形单影只的下场。
像莲馥弦这种为爱成痴如此丧心病狂的人,是少之又少,莲馥弦对他来说是个新鲜,他选择她也只是将她作为一个过渡,像这种始终为爱的女人,终究难成大器。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蓦地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赤金魔婴凌身一跃,跳至房梁,冷眼睨着下面情形。
莲馥弦抹干了眼泪,起身端坐道:“进来吧。”
翠竹慌张的推门而入,跌跌撞撞的来到莲馥弦身旁,也不管什么礼数,惊声叫道:“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国主他...国主他驾崩了!”
莲馥弦眸光一亮,欣喜的握住翠竹的手,谨慎的确认道:“这话可当真,国主真的驾崩了?!”
“婢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谣传国主的生死啊!”翠竹哆嗦着将她所见到的事情回报给莲馥弦,“婢子一路跟着亭王到国主的寝宫,也不知为何,亭王竟然可以穿入寝宫的结界,只听一阵打斗,亭王浑身是血的出来,没过多久,送膳食的宫女便进了寝宫,高声呼叫,说国主...国主他驾崩了!公主,是不是亭王,亭王他竟然...”
还未等翠竹说完,莲馥弦先一步打断道:“好了,此事你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吧?”
“婢子不敢告之旁人。”翠竹惊慌的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低眉顺眼,对莲馥弦十分的惧怕。
莲馥弦满意的睨着翠竹,蓦地出手拍上翠竹的脑门。
恰在此时,一个通体通透的软鞭缠上了莲馥弦的手腕,她下意识的看向门外,诧异道:“是你,梁以欢!”
“莲馥弦,你果然想杀人灭口。”梁以欢将赤雪鞭用力一扯,救下了莲馥弦手下的翠竹。
翠竹连滚带爬的来到梁以欢的身后,哭着指向莲馥弦道:“是她,都是她命令我做的,她让我去偷梁姑娘的衣服,还让我跟着亭王,现在还想杀我灭口,救我,你们说好只要我指证她就会救我!”
莲馥弦冷睇翠竹,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就因你偷盗,本宫才惩治与你,没想到你竟然反咬本宫一口,你的心究竟有多阴狠,才能做出这等卖主求荣之事!”
眼见莲馥弦睁着眼睛说瞎话,梁以欢不由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
莲馥弦死不承认,“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梁以欢轻笑着朝殿外拍了拍手,垂垂老矣的老太医摇摇晃晃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老太医先是向梁以欢作了一揖,行礼道:“老臣拜见公主。”
梁以欢轻轻颔首,“陈太医还是叫我梁姑娘吧。”
闻言,老太医又作一揖,而后晃晃悠悠的看向莲馥弦,斜睨着她,一脸的鄙夷,不急不缓的说道:“莲馥弦你还不承认,在你向国母药膳中下毒的时候,老夫正被真正的梁姑娘架着在房顶看到了一切,分明就是你穿着梁姑娘的衣裳混进御膳房,你还想否认?!”
“笑话,你说本宫进了御膳房就进了御膳房,那你说本宫是男人,本宫岂不是成了男人,”莲馥弦看也不看老太医一眼,浅笑低吟,“证据呢,你们可有证据?若是没证据,就讲本宫宫内的翠竹留下,你们都可以走了。”
看到莲馥弦如此嚣张,老太医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死死的缕着自己的白胡子,眸子瞪得比核桃还大。
梁以欢冷笑,“你想要人证还是物证?”
“怎么除了翠竹跟那老东西,你还有人证?”莲馥弦轻笑着看向梁以欢,恍然大悟道,“对了,还有一个亭王,怎么,就连亭王都被你收买了?亭王一直对你有意,若是他为了博取你的欢心,来污蔑本宫,本宫倒也能够理解。”
“那好,那我就让亭王端着物证跟你对证。”梁以欢笑着望向站在殿外的男人,二度拍手,柔声道,“亭王,进来吧。”
此时还是亭王打扮的北唐冥夜拿着那被下了药的药膳,跨进门来。
看着他手中端着那盅药膳,莲馥弦的不安越来越甚。
梁以欢冷哼一声,又道:“莲馥弦,我早就跟陈太医换了那碗药膳,真正被你下药的一早就落入了我的手中,前几个月你说你睡眠不好,跟太医们要了些安神静气帮助睡眠的药物,你该不会忘了吧?我相信这碗药中肯定有那些药的成分,要不要我找太医分辨一下?”
“诬陷,你这都是诬陷,谁不知道你梁以欢跟太医院的人交好,竟然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诬陷我,梁以欢,你好恶毒的心肠!”莲馥弦怒视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定在那个假的北唐春身上,指着他,怒斥道,“亭王,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出卖自己兄长,如今又出卖我,你的话根本不足为信,所谓的人证物证都在,其实都是你们编造出来的!”
梁以欢蓦地扬鞭,赤雪鞭身抽打上莲馥弦的藕臂,划出一道血痕,“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死不悔改!”
莲馥弦咬牙,“什么悔改,你们若是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就别想诬陷本宫!”
“已经不需要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了。”梁以欢淡漠的说道。
莲馥弦蹙紧眉心,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以欢冷笑着朝身后三度拍掌,“啪啪啪。”
身子虚弱的秦被微生景麒抱进了殿门,满眼幽怨的瞪着莲馥弦,指着莲馥弦的脸道:“是她,若不是她拉着本宫,本宫也不会被伤成这样,都是她,她想要本宫死!”
还未等莲馥弦做出反应,梁以欢已经迅速窜至莲馥弦身前,倨傲的睨着她,笑道:“莲馥弦,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支持你了,你不是跟所有人说结界只有我才能打开吗?其实我早就将灵气给这宫里的每一个人注入了,他们都可以自由的出入国主寝宫,除了你,只有你进不去。”
莲馥弦挫败的瞪着梁以欢,身子连连后退,“你...这是你下的圈!”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本事立刻救醒我娘?你太天真了,当我跟娘单独在寝宫中时,我就已经将娘救醒了,我知道你的打算,所以我故意吊着你,莲馥弦,被人算计的感觉不好受吧?”梁以欢云淡风轻的说着,就好似在说一件极为简单容易之事。
看着梁以欢如此得意的模样,莲馥弦只觉怒火中烧,她盘算了那么久,竟然还是功亏一篑!不过她还没有输,至少民心是向着她的,只要她能平安的离开皇宫,在外组织义军,还是能够推翻微生景麒的统治,还是能自己当王!
完全看出莲馥弦想法的北唐冥夜悠然开口,破碎了莲馥弦的美梦,“莲馥弦,你输了,彻底的输了,就在你一门心思的在想如何铲除异己的时候,国主早已广发通告,将你在宫中的恶性昭告天下,你真以为微生国主被困在了寝宫中?你真的以为他会接连七天不批阅奏折?不要在做困兽之斗了,你认输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莲馥弦张狂的笑着,一双美目瞬间被泪水所盈,“输赢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根本不重要...梁以欢,你真以为我没办法了吗,我莲馥弦设下的计谋从来都是有后招的,这后招就是...我要拉你来陪葬!”
莲馥弦伸出手指向梁以欢,而后又转身指向“北唐春”,高声叫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破坏了我的计划,我本不愿走这最后一步,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话音刚落,紫色灵气自莲馥弦体内鱼贯而出,强大的灵压,足以将人骨粉碎的灵压充斥着整个笙宫,笙宫的殿门顷刻全开,气流将老太医与微生景麒等人全部冲出殿外。
莲馥弦狠掷衣袂,殿门再度紧紧闭合。
此时殿内只剩下莲馥弦、梁以欢与“北唐春”三人,至于赤金魔婴,早就在看到苗头不对的时候就溜了。
梁以欢看着已经暴走的莲馥弦,紧紧蹙眉道:“你想自爆元婴?”
“我说过,我还有后招,”莲馥弦昂头大小,瀑布般的长发瞬间变为紫黑色,随着灵气涌动,“我早就说过,输赢对我来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你活,自爆元婴本是必死无疑,但是我有天族琴在手,我死不了的,死不了的!”
“这就是你的后招?莲馥弦你所谓的后招就是废了自己杀了她?”一直假扮北唐春的北唐冥夜幽幽的叹了口气,看着如此疯魔的女人,眸光深深地望着她的脸,“就算天族琴能保你性命,自爆元婴犹如自(和谐)焚,自(和谐)焚的下场可是不知面容会毁,你整个人都会被烧焦,五感当中除了听觉,都是丧失,你不再能说话,不再能弹琴,天底下再也不会有人认得那个被烧焦的人儿就是风吼国第一才女莲馥弦,这就是你想要的?!”
“北唐春,你果然像他,”莲馥弦痴迷的又看了他一眼,再度笑道,“可是你错了,有没有人认得我根本不重要,你也知冥夜的心思,他那么爱梁以欢,我想就算梁以欢将来变成了一个浑身烧伤的废人,他也会带她如珠如宝,而且他并不知晓天族琴的秘密,他只会以为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他的以欢,他...”
泪水情不自禁的滑落眼眶,莲馥弦颤栗着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珠,决然又道,“他不会发现,被他照顾着的那个以欢就是我。”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对他用情至深。”梁以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北唐冥夜,莞尔笑道,“莲馥弦,你对他的爱,当真无人能及。”
北唐冥夜将梁以欢一把揽入怀中,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完好的面容,璀璨的眸直视震惊无比的莲馥弦,沉声道:“这条路只会将你推入万丈深渊,收手吧。”
莲馥弦惊愕的瞪着北唐冥夜,看着那摘下斗笠的脸庞,泪水不受控制的飙出眼眶,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颗一颗的掉落,止也止不住,是那么的悲呛,那么的令人窒息,“是你,真的是你,北唐冥夜你为何一定要破坏我的计划!你知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啊!”
“啊”莲馥弦仰天长啸,紫色灵气眼看就要冲破她的肌肤,身上的血液不断地翻腾,令她痛不欲生,血筋激凸,好似有无数条紫色小虫要冲破皮肤,泪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泪。
“元婴一旦自爆,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娘,你跟爹快跑啊!”看着眼前的情景,嗨宝焦急的冲梁以欢吼着,一边吼一边撑开紫色屏障,保护着梁以欢跟北唐冥夜。
陌生的灵气将北唐冥夜团团围住,他能够感受到这灵气是从梁以欢腹内发出,他困惑的看了梁以欢的小腹一眼,随即做出一个不用思考的决定,那就是将灵力凝聚于双臂,将梁以欢高高举起,猛的掷了出去。
梁以欢只觉身体突然凌空,然后被飞出笙宫,整个人跌入骑马奔来的北唐春怀中。
北唐春听闻梁以欢被困于笙宫内,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才刚到笙宫外便看到飞身而出的梁以欢,他踏马一跃,将梁以欢牢牢地抱入怀中。
嗨宝惊慌的望向笙宫,高声喊道:“爹!爹想牺牲自己!”
梁以欢利落的推开北唐春,飞向笙宫,却被强大的灵压给顶了出来,她不甘的再度冲上前去,去被北唐春一把拦下。
“梁姑娘,元婴自爆有出无进,别人能逃,自取灭亡。你进不去了!”北唐春将梁以欢整个人打横抱起,自责无比的望着她,如果他没有答应二皇兄互换身份的要求,梁姑娘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了吧?“你这么盲目的撞上去,小心伤了孩子。”
“冥夜冥夜!”梁以欢蓦地掏出赤雪鞭,狠狠地抽在了北唐春的身上,挣脱他的怀抱,又一次冲了过去。
一次次的撞击令她口吐鲜血,身体已经被汗水浸透,她依然不死心的往里冲撞。
她必须将北唐冥夜带出来,她决不允许他牺牲自己!
北唐冥夜的双臂凝聚了他所不能承受的灵力,导致双臂麻痹,暂时不能动弹,他面无表情的看向莲馥弦,一字一顿道:“皇嫂,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么,你的愿望马上就要达成了。”
“冥夜...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莲儿吗?”莲馥弦竭力克制着体内四窜的灵气,七孔流血,面目狰狞,而那一双美目依然如往常那般痴迷的看着他,就像是看他最后一眼那般,恋恋不舍。
“难道你直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是我的皇嫂,此生,我们的关系都不能改变。”
“冥夜,你知不知道我才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莲馥弦愤恨的瞪着北唐冥夜,就连她最后的请求他都不肯答应了,他果然...果然不肯原谅她了,都是她自找的,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北唐冥夜岑冷一笑,愧疚道:“对不起,我不爱你。”
对不起,我不爱你。
这句话就像是梦魇一般不断地萦绕在莲馥弦的耳畔,她早就知道他不爱她,可是他不爱,她爱!
莲馥弦目光灼灼的看着北唐冥夜,努力扯出一个最美的笑容,“冥夜,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此生此世,我只爱过你。”
说完,她决绝的闭上眼眸,狠狠的朝着北唐冥夜的胸口拍了一掌,这一掌并未伤及他的脾脏,而是形成一股巨大的灵压,将北唐冥夜拍出了她元婴自爆的范围。
血自她关节处流出,此时的她不再是风吼国第一才女莲馥弦,只是一个为爱困扰,为爱自(和谐)焚的女子,她痴缠的望着北唐冥夜消失的方向,扬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青涩笑意。
“此生,爱你无悔,不求相守,但求铭记,冥夜,哪怕你恨我,也请你不要忘记我。”
莲馥弦带着满足的笑着,整个笙宫在她的笑声中化作了碎渣,她以身体将元婴自爆的力量控制在最小,没有伤及任何人,而她却化作了空中微尘,飘散的无影无踪。
她,终究还是没能跟北唐冥夜在一起,但是她满足了,她终于将她想对他说的所有都告诉了他。
比得到更加值得人回味的,便是坦诚的付诸行动。
北唐冥夜瞪大眼眸飞出笙宫,看着化作尘埃的莲馥弦,缓缓闭上了眼眸。
梁以欢奔至北唐冥夜身旁,看到他完好无损,终于破涕为笑,“冥夜,冥夜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嗅着梁以欢身上的芬芳,北唐冥夜疲惫的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柔声说道:“嘘,让我在你怀里休息一下。”
梁以欢紧紧地拥着北唐冥夜,那种失而复得的快乐,让她深刻的明白,她已经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嗨宝长吁了口气,确定自己爹妈没事,这才安稳的在梁以欢肚里睡去。
躲在暗处的赤金魔婴愤恨的睨着还在笙宫门前的众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蓦地一双手搭上了赤金魔婴的肩膀,他震惊的回眸,对上的却是微生钰那双满是笑意的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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