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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在只是凌晨四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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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迈在下,虽只小了许多,可是毕低了。
报馆的那间书房里仍旧亮着灯,在那盏白炽灯下,熊成基仍在来回踱着步子,身上披着一件呢子大衣,这大衣却是国防军的装备。
书桌上架着一部黑色的电话机,熊成基现在就在等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他已等了一个小时,现在小他已有些不耐烦了。
书房里并不是只有熊成基一个人,在角落的那张沙上还坐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章太炎,此刻,章太炎是一脸阴沉,不时翻起白眼,看熊成基一眼,那不满是写在脸上的。
熊成基知道章太炎在翻着白眼看他,不过他并不在意。
一来是章太炎是长辈,当年也是他的上级,长辈和上级翻翻晚辈和下级的白眼也是可以理解的,二来则是因为章太炎刚才的埋怨有些道理,确实,此次军事政变就是一次豪赌,一旦失败,这个代价没人承受得起。
其实,熊成基现在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答应那帮政变分子与他们合作。
但是冲动之下,他还是选择了现在的这个阵营。
终于,书桌上的那部电话响起铃声,熊成基走了过去,拿起话简。
“我是熊成基,请说。”
“总统已录好讲话,城里各关键部门已被我们完全掌握,政务总理唐绍仪已被控制,现在,副总统即将去国会表讲话,居住在城里的国会议员将尽可能的被集中起来,在国会聆听副总统的演说。
味根,你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到来,从这一刻起,宪政制度才算是真正确立起来了”。
“谢谢,饶总长,我马上赶去国会参加会议熊成基道了谢。
平静的语气听上去甚子有些冰冷,他压下话筒,然后转身,看了眼坐在沙上正对他翻白眼的章太炎。
“章先生,我马上赶去国会开会,你一起去么?”熊成基问道。
“这么说,你们的政变行动成功了?那么,我还真是要祝贺你们这帮宪政草命家了。
章太炎说着,便站起身冲着熊成基拱了拱手,只是那脸上的表情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有任何“祝贺”的意思。
相反,那脸上的表情与熊成基此刻的表情一样的冰冷,章太炎的立场是什么,从这个表情就能看出来。
“章先生,你也不必冷嘲热讽,我知道,你反对我参与这场政变,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胜利者不受谴责”有的时候,的了达到一个高尚的目的,采取卑劣的行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可以批评我,甚至可以谩骂我,但是无论你怎么想,我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必须走到底,直到赢得胜利。”
熊成基说道。
“好一句“胜利者不受谴责”敢问这句话是哪位先哲说的?”章太炎愕然问道。
“赵振华当年与我闲谈时说过这句话,我当时也认为不过是“成王败寇,的另一种表述方式,置之一笑就忘记了,可是这么多年下来,现在回头再仔细想想这句话小却是很有道理,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失败者的痛苦与失落是没人知道的。”
熊成基叹了口气。
“哼!这句话,不过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狡辩而已!”章太炎冷哼一声,白眼再一翻,说道:“赵振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那个人,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政客和军阀!他的理想是什么?不过就是抓权而已。
谁敢阻挡他抓权,他就要消灭谁,哪怕是他的革命战友小同党同志,那个人,与历史上的那些开国皇帝、乱世枭雄没有两样。
可是你熊味根是什么人?你坚称自己是一名追求宪政理想的政治家,为了实现宪政,为了实现民享、民有、民治的理想,你可以为之牺牲,你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歪理奉为圭集膜拜呢?你是否明白,你今天参与这场政变,实际上已经违背了你的初衷?军事政变,这在法理上是与宪政治国的理想背道而驰的!你已经背叛了你的理想。
今天,你可以为了实现你的所谓宪政治国理想而动军事政变,那么明天,就有人有样学样,为了实现他们的理想而动政变,不管是什么理想,只要是手?有枪杆子,就能动军事政变,这样的话,法律又该是个什么玩意呢?难道在你们这帮所谓的,宪政分子,眼里,法律就是一块擦鞋的布么?我实话跟你讲。
等天一亮,我就让报馆出版特刊,我要光明正大的站到你们这帮政变分子的对立面去!我要在报纸特刊上骂你们!骂你们动政变,骂你们违反宪法精神!如果赵振华带兵镇压你们,我不仅不会帮忙,我反而会拍手叫好,我会大叫:一帮笨蛋居然想用军事手段去对付一个军事强人,被人消灭,这是他们自找的,这是活该!”章太炎在那边骂,熊成基在一边听,眉头拧在一起。
达么听着,既不反驳。
也不拔腿就走。
“憾等章太炎骂累了,停下来歇一歇,熊成基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我们不会失败的,赵振华现在已被困在西山宅庐那里,无法脱身,只要他被我们抓住,他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政变一定会成功,宪政体制一定会得到巩固。”
“呸!你呀你,你就是一叶障目不见南山!你更是利令智昏!”章太炎啐了一口,打断了熊成基的话。
然后就是一副痛心疾的愤慨。
“我问你,赵振华是何等样人?他统治这个国家二十多年,在全国各地、军政部门布下多少眼线,布下多少棋子?这样一个军政强人,难道会这么容易被你们那个儿戏一般的政变计划给困住?你们跟这样一个军政强人斗,有多少资本可以利用?就靠那帮有钱的财阀?我跟你们说,在我看来,你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怎么割、如何割,这都是赵振华说了算!我是个文人,不懂军事,当年投身光复会,也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当年,搞暗杀、搞兵变,我也参加过不少计划,可是最终,通过那些惨重的牺牲和失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实力是一切,光占着一个道义,那是不够的,还必须耐心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对你们而言成熟了么?没有!可是你们却要这么急着动军事政变,而目的居然是为了阻止一个人去参加总统竞选,可笑的是,你们的借口居然是这个人可能在上台以后推翻宪政制度,你们是为了防患为未然?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以为,就凭你们那点伎俩,能斗过赵振华?你们不能!我虽然没有参与你们的密谋,可是我却知道,你们的行动给了赵振华一个反击的有力借口。
这个借口恐怕是他等待已久的,而一旦他动反击你们恐怕一个都跑不了。
换了我是你,我现在绝对不会去国会听什么副总统的演说,我现在已经逃往天津了,从那里直接上船,出国,逃得越远越好,而且以后也再不在公众视线前出现。
你刚才告诉我,国防军有你们的同志,会协助你们一起行动,可是我要问你,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不是鼻细?你刚才还说,一旦行动成功,全体国民都会站在你们一边,可是我却要问你,经济危机之后,是黎元洪政府的威信受到了损害。
还是赵振华的威信受到了损害?现在。
谁振臂一呼。
得到的帮手更多呢?”章太炎一番道理,让熊成基心情低落。
“一莫做,二莫休,现在我已没有退路,唯有拼到底了。
你说我一叶障目不见南山也好,你说我利令智昏也罢,那是你的看法。
饶汉样说得好,为了达到高尚的目标,使用卑劣的手段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够兑现承诺,这就是正义!当年宋先生就是为了达到高尚的目标而决定与北洋寻求妥协的,只是他没有成功,因为他被人暗杀了,现在,我希望先生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们成功。”
熊成基叹了口气。
章太炎摇了摇头,失望的说道:“宋钝初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你这么做的话,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们师徒二人的做法看似相冉,但是实质却不一样,宋钝初只是在细节上做更改。
而你想改的却是原则。
原则一动,你就失去道义上的优势了。
过去,你除了道义还有什么资本可以利用呢?而现在,你连道义的优势也失去了。”
熊成基也摇了摇头,不过没再辩驳什么,而是脱下那件呢子大衣。
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那身军装。
“这军装还是当年安徽新军式样吧?你一直留着?”章太炎看了眼熊成基身上那身军装。
“不。
这是特意找妾像做的,料子更好,而且帽徽也换了。
章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去国会那边了,你若想去,打电话来国会,我叫人用车接你。”
熊成基苦笑,冲着章太炎一拱手,便从门后拿起一把雨伞,然后将房门拉开,走出书房。
章太炎叹了口气,从沙上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熊成基走出报馆,看着门房关门上锁,心中不由很是凄凉。
“他这是魔怔了啊,他说赵振华一意孤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意孤行的性格呢?赵振华一意孤行换来的是天下影从,而他的一意孤行换来的却是颠沛流离。
也难怪他这次要孤注一掷了呢,只是这场豪赌的代价未免太沉重了些。”
此时,那夜雨仍在沥沥啦啦的下着,章太炎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身回屋,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试图联系一下几位朋友,但是总机那边却告诉他。
现在私人电话是禁止通话的。
城里的电话只能摇到特定的地址,而这间报馆也仅仅只是沾了熊成基的光才得以保留通话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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