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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终是带着明晃晃的剑,走到了老太太跟前。
www.biquge001.com.而让她把剑捅向老太太的,恰恰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女’三小姐。
蒋府有四个姑娘,除了那孩子从没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其他三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对她们,了如直掌。
我最喜的是大小姐。这孩子出身好,模样好,难为的是没有一丝娇纵之气,待人平和,颇有长姐风范。
最不喜的是三小姐。这孩子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叫做**的东西。她比她的生母聪明,却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所以,当她自作聪明的,一心想扳倒四小姐,最后不惜破釜沉舟的时候,我对她生出了涓涓的恨意。
老太爷那样对待老太太,我从来没有恨过他。正是因为当初的那一滴泪,我知道老太爷这辈子,活得也苦。
四小姐背着小姐接手翠‘玉’轩,背着小姐找到那母子俩,我也不恨。老太爷亲养的孙‘女’,手把手的教导,心自然向着他。
可是三小姐,我却恨。
因为,她把老太太心底已经千疮百孔,反复溃烂的那个伤疤,硬生生的撒裂开来,**‘裸’的呈现在蒋府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直至鲜血淋淋。
所以,当老太太把她逐出蒋家大‘门’时,我这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配做老太太的孙‘女’。
而让我深深震惊的,是四小姐的一番话语。
她被人搀扶着,一字一句的‘逼’问老太太,问这些年,老太太可有把她当成亲孙‘女’看待?
我的手心里,渗出汗意涔涔。
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忤逆蒋府最高的掌舵人;
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掷地有声的申讨一家之主的不公;
更不会有人,敢当着蒋全所有人的面,表达她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正是这样的一番话,才让我头一回清楚的认识到,原来在我眼里楚楚可怜的老太太,在旁人的眼里,就是拿着尖刀的刽子手,动辄便能取人‘性’命。
老太太,咱们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啊?
……
人啊,有的时候真的是挣不过命。
你千恨万恨的仇人,不仅俏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身骑高马,加官进爵,偏偏你奈他不得。
还有比这更灼心灼肺的怨吗?
你千宠万宠的亲人,不仅把刀伸向了自己的手足,还连累得堂堂安南侯府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大厦尽倾。
还有比这更心如刀割的痛吗?
你爱恨纠缠了一辈子的男人,临了不仅没让你见最后一面,甚至剥夺了死后葬在他身边的资格。
还有比这更刻骨铭心的恨吗?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似有一道电光,在我眼前划过。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的彻彻底底,为什么姑爷他,终其一辈子,都没爱上过小姐。
因为小姐她,姓周,她是安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
而安南侯府,不仅葬送了蒋,徐两家,也葬送了姑爷这一生的平安喜乐。
姑爷他的心里,有着比小姐更灼心灼肺的怨,更心如刀割的痛,更刻骨铭心的恨啊!
……
我的小姐,我护了一辈子的小姐,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抱着她僵硬的身子,叫得呼天抢地。
我的一颗心啊,幽幽‘荡’‘荡’的,也不知魂归何处!
……
云岩禅寺的老和尚曾说过,万物皆有因果,万象皆随因缘。
我常常在想,若说安南侯府一败涂地,那是孙子不成器的报应;那么老太太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这个问题。宽敞的卧房里暗沉沉的,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药’味,那股子窒息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老太太直‘挺’‘挺’的仰躺在梨‘花’木的在‘床’上,惨白的脸上,一又空‘洞’的眼睛,暗淡无光。死亡的气息慢慢的笼罩着这个刚过六旬她。
我凑近了,轻轻替她擦去眼角倾出的泪水,轻轻的唤了一声:“老太太!”
我的泪,如雨下!
……
曾经我天真的以为,凭着老太太的家世,下嫁到蒋家,必会获得男人的心。就算一时得不到,时间久了,男人总会感动的。
而如今,我却明白了,有些东西,有些人,注定了这辈子是得不到的。不管你是贵为侯府娇‘女’,还是天之娇子,便是全天下最富贵的那一位,也总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怨谁?
能怨谁?
我能替老太太怨谁?
我很想走到老太爷坟前,问一问他,老太太她这样喜欢你,喜欢你了一辈子,她想跟你好好的过日子,为什么到头来,你还要这样对她?
她哪里错了?
她错在哪里?
老太爷抬起头,柔柔的看着我,定定的一句话也不说。手上高高举着的,依旧是那只做工‘精’良的兔子灯。
我问他,你这样举着不累吗?
他回我说,不累,我为她做任何事,都不累!
我又问他,小姐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嫌累!
他抬抬眉,嘴边绽放出一抹最温柔的笑意,你家小姐,来迟了!
……
我老了,眼‘花’了,牙掉了,老得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冬日的太阳了。
可是,偏偏老天爷还让我活着。
我活得太长了,长到没有人再会听我去讲繁琐的那些陈年旧事。愿意听的人,早在几年前,就早我一步,离我而去了。
小姐去的那天,是个初冬的‘阴’雨天。
那一年,燕南国不知道哪个将军谋反了,带着别国的大军打到了西北边。我还记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颇有几分京城的样式。
大老爷拿着京城的来信,一字一句的念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听着听着,突然哈哈大笑不止,那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当天夜里,她就去了。
等我半夜进屋给老太太喂水的时候,老太太的身子已凉了半边。
过后我才知道,老太爷在外头的‘私’生子,那个叫徐思远的年轻人,走了!
老太太恨的人,终于统统走了。
我亲自动手替老太太净了身,浑浊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老太太啊,你这口气憋了大半生,到头来,还是没有看开啊。你见他们一家团聚了,心有不甘,就这样巴巴的跟了过去,何苦呢?
他们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哪里会有位置留给你……
人啊,不能总向前看,有的时候,得往后看看;不能总想着自己没有的,得多想想自己有的。
你要当初听了嬷嬷的话,找个心疼你的男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该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我一边替小姐一缕缕的把头发梳好,一边在她耳边嘀咕着。
阳光斜斜的照样厢房里,柔柔的照在小姐的脸上。光影下,小姐的嘴微微嘟着,如玫瑰般娇嫩。细细的绒‘毛’根根分明。那高高昂起的下巴,带着好看的弧度,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她偏过脸,扬起微笑,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我,娇羞的道:“嬷嬷,昨晚那个手提‘花’灯的男子,笑起来真好看!”
……
“嬷嬷,你嘴里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药’冷了,该喝‘药’了!我扶你起来。”阿松甩了条大辫子,走到我‘床’前。
“阿松……都一世过去了……怎么这‘药’才冷下来啊!”我颤悠悠的伸出手,想指了指窗户外头的阳光。
“嬷嬷,又说什么胡话呢,什么一世过去了,怕是做梦了吧。”阿松把我的手放下,我扶起来,替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做梦?”
“可不是做梦了,我都听见你说梦话了!”阿松吹了吹‘药’,送到我嘴边。
“苦的……很!能……不喝吗?”我苦着脸巴巴的望着阿松。
“嬷嬷听话,这‘药’啊,是咱们大‘奶’‘奶’求了三两小姐,才给你‘弄’来的‘药’方,灵着呢。你这一碗‘药’,抵得上阿松我一个两年的月银。嬷嬷可不能辜负了大‘奶’‘奶’的一片心意。”
老太太走后,我就成了这个府里最老的人。大爷,大‘奶’‘奶’看我‘侍’候了他们祖母一辈子,就帮我挑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好吃,好喝的供起来,还专‘门’派了五六个丫鬟‘侍’候我。逢年过节,大爷,大‘奶’‘奶’还会带着府里的哥儿,姐儿,陪我说说话,聊聊天。
为人奴婢,能活到这个份上的,我算是开天僻地头一个。
“三两小姐?哪个三两小姐?”我不记得蒋府里有这样一位小姐。
“嬷嬷忘了,前几年四小姐回南边来,后头跟着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三两小姐。她还给你把过脉呢?”
“又胡说,孩子怎么会把脉,又哄我呢?”我听得有些糊里糊涂。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神医,人家啊,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会读医书了。嗨,我跟你啊,也说不清。嬷嬷,把‘药’吃完了,趁着今儿外头没有风,阳光足,一会儿,我让人抱你到外头院子里晒晒太阳,去去身上的‘潮’气。”
阿松一边喂我喝‘药’,一边霹雳啪啦,不带喘息的说着话。
不知为何,我心里头听得,很喜欢。
我像她这样年轻的时候,可不敢这样说话,那时候侯府规矩大,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侯府?我怎么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
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得我睁不开眼睛,身上暖和和的。
阿远埋头帮我修剪指甲,专注的神情,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
那时候,只要一到冬日的午后,我与小姐就会搬了竹椅,小几到院子里晒太阳。
我蹲在小姐身旁,替她把指甲修剪成她喜欢的椭圆形。小姐有一双白腻,纤细的手,根根像青葱似的,特别好看。
我总说,能长这样一副手的‘女’子,必能是荣华富贵,福气满满。小姐轻笑,扑倒在我怀里,含羞的唤一声“嬷嬷”。
……
小姐的棺椁,终是没有葬到姑爷的身旁。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兴老太爷作主,把小姐葬入了蒋家祖坟,并把昔日姑爷用过的一套笔墨纸砚一并陪葬,置于小姐身则。
每年清明,忌日,我总会跟着府里众人,一道往祖坟去拜祭。等我老得走不动了,我就没有再去过。
不知为何,今儿的阳光照得我昏昏沉沉,直想睡觉。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阿远见我困了,从屋里抱出张毯子,轻轻的盖在我身上。
我很想再她一眼,却又懒得再睁开眼睛。
我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小姐轻盈的跑到我身边,摇了摇我的竹塌,轻声唤道:“嬷嬷,嬷嬷!”
小姐的面庞如那桃‘花’一般娇‘艳’动人,那笑,似三月的‘春’风,拂过人的心田,柔柔的,甜甜的,分外动人!
我掀了毯子,回首看一眼这雕梁画栋的蒋府,心里没有一丝留恋。
小姐,且等等嬷嬷。
嬷嬷这就来‘侍’候你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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