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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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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亲自过府看望老臣就已经是老臣的荣幸了,何必再送一车酒过来?”丞相兼太子右傅的白起和蔼笑道。
坐在对面的殷少商露出温雅得体的笑容,道:“学生知道老师喜欢喝鼓国山坞酒,所以特地叫人备下了。”说罢又关切问道:“老师今日身体可还康健?”
白发苍苍的白起笑道:“一把老骨头了,何谈‘康健’啊?”
“我看未必。”殷少商也是笑答,“老师五十多岁了,身子骨可还硬朗,足可以再向天公讨要二十年光阴。”
“那就承太子吉言美句了。”白起呵呵笑道。
“说到寿龄,近日来街头巷尾谈论的最多的,恐怕就数上大夫百里孟尝了。”殷少商说着,脸上露出些微惋惜的表情,“不过而立就过世了,可谓是英年早逝啊。”
“可不是嘛。”白起附和道。
“如今百里家下一任嫡系子弟百里煜又失踪了,百里家也岌岌可危。”殷少商感慨道。
老丞相却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说起来他的女儿前两天还对我说,她想做百里家下一任的宗主,让我求君父发下谕令,将百里家最初的两百里封地赐给她呢。”
“哦,一个女子要做一族之长?”
“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何作为?还不是小女儿心性,当做是好玩的事罢了。”殷少商笑笑,不以为然的道,“她一个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女子从夫,她嫁人后,那两百里封地不也得归夫家所有?”
“太子莫非是想娶她?”白起问道。
殷少商笑着摇头道:“百里家的小姐,学生虽贵为太子,却也消受不起啊。”
白起知道他说的是百里依,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扯起其他的事来。
十月二十五日,国君召见昭离,并当朝将第一任百里家家主所得的两百里封地赐给她,上大夫之爵也一并落在她肩上。此举无异于承认,昭离就是百里家的世子,下一任宗主。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有说百里家已是末世之象,就快分崩离析的;有说国君昏聩无比的;有说昭离已经痴傻了的。
总之,各种流言纷纷袭来。
昭离却没闲心去管什么流言,近几日为了熟悉宗主的各种事务,她穿梭与曲安王宫、庸台城衙与百里家族居之间,走马灯似的转。
庸台城衙之职,起先是由百里煜担任,但现在他不在,族中有没有足以信任的人选,昭离只好自己来。
虽然有国君的承认,但要在朝堂、庸台城衙以及百里家树立威信,不是一日两日能做得来的事,她很清楚。既然急不来,便只好安心做自己目下能做的事。
她沉得住气,一旁的牧戚却忍不住了,道:“熠小姐,虽然国君已经承认小姐世子之名,不过还不清楚如今族人到底持怎样的看法。而且,祭祖之期就快到了,也不知道能否召回所有族人。”
“这点不用担心,他们会回来的。”昭离笃定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牧姑姑,麻烦你传书给百里家散居各地的族人,让他们于十月三十日**居,举行祭祖大典。”
“可是这是惯例啊,有必要提醒他们么?”牧戚奇道,“会来的一定会来,不会来的即便特地提醒也不会来吧。”
“我是要提醒他们,我百里熠,如今才是百里家的世子!”
牧戚心下明了,便领命道:“是,我立刻去办。”
“还有。”昭离叫住刚转身的女子,“我的寝居会移到父亲的玄鸟阁,以后,只准称呼我为‘公子’或‘世子’。”
牧戚愣了下,而后躬身道:“是,世子。”
十月三十日清晨,玄鸟阁。
绣了六翅玄鸟的重衣被展开,纤细的十指自镶着锦边的大袖之中伸出。一头乌丝用白玉冠束起,只耳后留了两缕长发垂过肩头一直到前腰。铜镜之中的人眉鬓若刀裁,红唇若涂朱,当真如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牧戚看着眼前的人,眼角眉梢都不自觉的染了笑意。这个女子穿了世子的衣装,倒还真有几分孟尝当年的风范。
“你们先下去吧。”昭离背对着侍女们,淡声吩咐。
“世子,辰时就快到了。”牧戚提醒道。
“知道了,你也下去。”
“是。”牧戚躬身领命。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昭离纤弱的身体,突然就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扶住妆柜的手抖个不停,带的柜子也颤动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在害怕。
父亲去世,哥哥失踪,她所有的庇护都没有了。而且,她现在要去和虎狼争斗,一不小心,就会被毫不留情的吃掉。她一无所有,只能凭自己单打独斗,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们周旋。
独自一人被困在大屿山的阵法之中的时候,在沧国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时候,哥哥下落不明而父亲突然被刺身亡的时候,她都怕过。可那时候,她能尽力将内心的恐惧压下来,直到最后的结果浮出水面。
而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了内心不停翻涌的对未知的恐惧。于是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紧缩着,每一寸肌肤都疯狂颤栗起来。
不能输,若是输了,就得任人摆布,成为一个被人利用而无法遵从自己意愿的棋子,把原本属于哥哥的百里家交给别人。
片刻后,她重新挺直了背脊,自大门口走出,向着宗祠的方向毅然迈出坚定的步伐。
一直在外等候的牧戚追上她,跟上去。
不知为何,这个十八岁的女子身上,似乎有着让人坚信无疑、毫不犹豫跟随的气质。
而她们头顶的天空,却是阴沉沉的,几片乌云低低的垂在一角,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雨点自天空之中落下来,雨脚滴在青石板上,渐下渐密,汇成不绝之势,仿佛昭示着一场战役的开始。
昭离站在置满历代祖宗木牌的石龛前,背对着大门的方向。
弄玉琪瑛见她如此装扮,相互对望一眼,脸色沉了下来,而后站到自己的位置。若在以往,她都是站在他们身边的。
族人们陆续到来,虽然此刻见到原本属于宗主的首位,站着一个后辈,但也都肃然站在各自的位置,没有出声议论,没有交头接耳。
最后到的,是百里申卿、百里跖以及栾无咎。
一千多人整齐的排列着,衣袂遮天,风举如林。
侍从们将裹着红绫的猪、牛、羊三牲礼端上来。
“各位族人。”昭离转身躬身拱手道,“寒冬来临,老宗主本就年老体衰,近日不堪严寒,受了风寒,不便领导大家祭祖,特命我这个世子代劳。”
立刻就有一个年轻子弟出声质疑:“熠小姐,我一直住在族居,却没有听到老宗主说过这样的话呢。”
“我要提醒你两点。”昭离直直看着他道,“其一,宗主将百里家交予我之日,我曾许诺,‘愿为百里家束发变身,从此做一名男子’,这才有了世子之名;其二,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在百里家又是什么地位?这样的大事,能说与你知晓么?”
那名子弟被羞辱的面色涨红,原本还想还治其身,却被身边的长辈拉住了。
下一个说话者是一名妇人:“那好,阿熠,既然你说他是小辈,不配与闻,可我是你的长辈,为何也未听说这件事?”
“原来是姑姑,还真是阿熠失礼了。”昭离笑着躬身行了一礼,而后面色一变,冷然道,“姑姑十七岁远嫁钟国,自此不过年节才回百里家来看望长辈,敢问姑姑,自出生于百里家起,姑姑可曾为百里家添过一块砖,加过一片瓦?”
妇人气的面色铁青,端起不与之计较的架子“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站在首行的百里申卿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这些人,一开始就掉入了昭离挖好的陷阱。他便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百里跖,后者立即会意,微笑开口:“何必多费唇舌,当面向老宗主一问不就行了?”
立即有人附和道:“对,找宗主。”
“去问老宗主。”
“问老宗主。”
站在昭离身边的牧戚向众人高声道:“诸位在先祖宗祠前喧哗,就不怕惊扰了祖先亡灵吗?”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马上噤声了。毕竟对先祖的畏惧之心还是有的。
但立即有人高喊:“你一个外族人,凭什么在这里插话?”
昭离示意正欲争辩的牧戚别再说话,上前一步,分明是要独自承担所有的攻讦:“牧姑姑十年前来到百里家,作为百里家的家老,她的功劳,比在场的某些人,可还要大呢。再者她只是提醒各位应有的礼数,并没有像各位一样,在祖先面前高声争论,不是吗?”
又有人开口诘问:“若论功劳,百里熠,你又有何功劳可言?”
“化解百里家与楚氏的嫌隙,并使楚氏依附于百里家,算不算功劳?随长兄出使沧国,令沧颉两个免去兵戈之争,算不算功劳?先父去世之时,你们忙着勾心斗角忙着算计,我一力操持丧礼,算不算功劳?”昭离高声反问。
全场静默了片刻。
百里申卿不悦的皱了皱眉,今日所争论的,全然不在重点上。他便肃声开口道:“诸位,牧家老这个外姓人是否该出言先且不论。我们今日,不过是想弄清楚,阿熠这个世子之名,究竟是否名正言顺,而已。”声音不高不低,却又带着无法言说的威严和气势。
昭离见他发言,嘴边挑起一丝冷笑。果然忍不住了,一直等着你呢。
此刻她便道:“的世子之名,君上承认。君命大于天,诸位难道要违背君命么?”
“虽君上承认,但君上毕竟是外族人,阿熠,这泱泱两千多本族人,你要如何使大家信服?也就是说,你百里熠,凭什么做一族之长?凭什么执掌百里家?”百里申卿咄咄逼人。
“不凭什么。”昭离昂头,傲然横眉,“我百里熠,说了要做这世子,便一定要做;这百里家,说是我的,便是我的,谁也别想阻止我。”
那样狂妄的话响彻整个宗祠,犹自带着不可侵犯的气势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百里申卿向着石龛最下面左手边的一个木牌躬身拜了一拜,叹了口气,道:“女子从来讲究贤良淑德、温柔贤惠。二弟,如今你唯一的女儿为了权力,竟对着你的灵位口出狂言,看来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得不替你管教一下她了。”
说罢,栾无咎应声上前,沉默着,一步一步向着昭离走来,像缓慢逼近的一座铁塔。
昭离额角滑过一丝冷汗,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现在该怎么办?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如果顽抗的话,这个任黑羽军教习的十三叔,应该不会手下留情了。
宗祠外的小径上,突然响起竹杖的“笃笃”之声,带着特殊的步调,不急不缓的,向着宗祠内靠近。
“谁敢动我百里家的宗主?”拄着竹杖的百里赣龙站在门外,声音嘶哑,却有着让人不敢不服的威压。
百里孟尝心下一惊,忙随众人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宗主。”
白发苍苍的百里赣龙向着里面走去,人群自然从中间分开,留出一条通道。
老宗主走到昭离身边,又重复道:“谁敢动我百里家的宗主?”
方才众人听得不甚清楚,这时却明白了,老宗主这是要将宗主之位传给这个十八岁的女子啊!
站在老者身边的昭离也惊讶无比,直到百里赣龙吩咐,:“来人,将宗主金剑、铜色玄鸟黑羽令,以及六翅玄鸟扳指拿来。”
满堂寂然,瞠目结舌。
老宗主竟然会属意于这个年少的女子!而且,虽然历任宗主交接的仪式也都是在祭祖大典上,可这次,也太迅速了吧?
“跪下。”百里赣龙站在众人面前,肃声道。
所有人慌忙整齐跪地。
老者捧着侍从用铜盘呈上来的金剑,转身向着百里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躬身跪下。
昭离跪在老宗主身后,听见那个苍老的声音道:“百里家第十七代传人,今日诚信叩拜,祷告上天,祭先祖在天之灵。兹将宗主之位,传予百里家后生,百里熠。望先祖在天保佑百里熠,能引导我族,壮大我族。”
说完,老宗主起身将金剑教到昭离伸出的双手之上,拿过镶着铜铸六翅玄鸟的黑羽令牌挂在她腰间,而后又将扳指戴在她右手食指上。
“百里熠,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百里赣龙道。
“是,百里熠自己许下的诺言,自己会谨记于心。”昭离答道。她知道祖父指的是自己先前在金梧院说过的那些话。
大典结束后,昭离疲倦的躺在榻上。
方才一场舌战,真是耗费心神。
她赌老宗主将嫡系血统看得重于一切,还好,她赌赢了。否则,百里申卿指不定会如何对付她。
然而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次交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她要在他们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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