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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施嫣儿拍案而起,看着芸香厉声质问,“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你杀了朱府上下四十余人?!”
“这还不够吗?”芸香瞅了一眼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施嫣儿,嘴角只弯起了一个漠然的弧度,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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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嫣儿盯着眼前这个这一刻如鬼魅一般丝毫没有人味的芸香,“纵使他们有错,但也罪不至死!还有那些下人他们又何其的无辜?”
“无辜?”芸香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一步步走进施嫣儿,“施姑娘,你说谁不无辜呢?我被送入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就不无辜了吗?施姑娘你在因为一盏不合口味的茶而对丞相大发雷霆的时候,我却在因为一口馒头和几头狼较量。十余年的每一天,我都不断和任何凶残的力量搏斗,每一刻钟都有死无全尸的可能。如今,施姑娘在这里跟我说无辜,不是太晚了吗?”
施嫣儿被芸香逼的步步后退,没有一丝温度的话,那双被冬日寒霜一般浸透了的眸子,冷的施嫣儿忍不住后退,伸手环住自己的双肩,以求不被冻僵。
“话虽如此,有些事情朱姑娘也是身不由己的吧!比如说,意料之外的母亲惨死!”方卓涵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站到施嫣儿的身前,挡住那股来自芸香的冰冷,声音依旧温润。
芸香怔了怔一抹悲戚从眼眸中一闪而过,对上方卓涵那双温和如风的眸子,再没有了方才那种凛冽的气息。
“身不由己又如何?终究还是没了!”
“当然会不同!”许无言重新倒了热茶递给芸香,“三年之前,芸香为你的父亲表演祝寿,不巧被她发现你的身份,这个时候恰巧。皇上要你杀了朱永靖制造凶案,你便杀了芸香并借她之名来了个金蝉脱壳。之后,你又用芸香的尸首代替你下葬。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了任何行凶的嫌疑。”
“这些你又是从何得知?”
许无言浅浅的弯了一个梨涡。“在苍穹瓦肆第一次见你,在亭子里,你对我说的话并非都是假的!起码,芸香看到几个人进了你的房间,是真的。”
芸香浅浅一笑,“果然不愧是狐尾女提刑,明察秋毫!”
许无言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皇上要杀的不只是朱永靖一人,而是朱府满门。你也不知道他们给你的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见血封喉的鹤翎。所以你才装死骗过所有人。包括你所效忠的皇上。这三年来,你隐姓埋名,来逃避夜隐门的追杀。可是,满门的命案让你夜夜不得安寝,纵使朱怀阳这个名字永远的销声匿迹。你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活着。数月之前,朱府命案再次被掀起,皇上命我查办此案。你担心我会侦破此案,便前来漳州一探究竟。我说的对吗?”
朱怀阳像是被一层层揭开伪装的戏法,原本出神入化的东西。此刻看起来竟是那般的苍白无力。没有了任何情绪的脸上,剩下的只有难以言表的震惊。
“你怎么都知道?莫非你是……?”
“我不是!”许无言立刻否决了朱怀阳的想法,“我只是知道夜隐门每一个暗探的杀人手法都不同罢了!朱府阖府上下四十余人的死法都不尽相同,仔细比对之后还是能看出些许端倪的。”
“是吗?那依你所言,是由几人行的凶呢?”
许无言看了看方卓涵,“这就要问卓涵了。”
“依照骸骨的伤口来看,除却刀剑两种兵器外,还有一种类似于钺的兵器所致的伤口。而这刀剑伤口仔细对比之后也是由不同人所致。朱府上下应该是被除你之外功夫不弱的四人所杀。”方卓涵点头一笑说道,
“小方子,这勘验技术当真是炉火纯青!”子雅期拍了一下方卓涵的肩膀交口称赞,
方卓涵得意的看了看子雅期,并非有意要瞒着他们,只是许无言从水牢中出来之后,不想太多的人牵扯其中,方卓涵也就谁都没再告诉。
“许提刑身边果然个个堪称精英翘楚!为人做事滴水不漏。”白震云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眼中尽是钦佩之色。
“若说滴水不漏,和白员外相比,我们还是技差一筹!”许无言像是一直在等白震云开口一样,听闻此话即刻回了过去。
“许提刑此话莫不是老夫妄言招致猜疑?”白震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许无言,言辞不犀利不快,
许无言眉峰微挑,看了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朱怀阳,“朱姑娘,你可知道你的二哥尚在人世?”
“你是说二哥他也没死?”
在芸香的记忆里,所有的兄弟姐妹之中,也只有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哥对自己还算和善,偶尔还称她一声妹妹。也算是那座高墙大院里处处冰冷之中的一点儿温暖。
三年前,当朱怀阳知道皇上要灭的是朱家满门时,所有方寸都乱了。等到自己安全脱身之后,只看见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坟墓,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尽的逃亡,那一点温暖也被冲散了。
“是的!不过要从四年之前的白府大火说起。那次的大火,没有人比白员外更清楚了。”许无言转而看向白震云,除了看不透的眼底,面色是再寻常不过的询问,
白震云神色怔了几秒,神情也暗淡了许多,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好大一会儿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年之前,书房意外发生大火,我被困其中,被救出来的时候左腿被掉下来的椽子砸中。医治了半年之后,才落得今日这般模样。”
“白员外可还记得书房是怎么着的火?”
白震云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当时在书房里看书,后来很困就睡着了,我是被烟给呛醒的。后来我也派人查过大火的起因,皇上也派人查过,但是一无所获。”
“白员外,恕我冒犯。我记得当年得火势非常的大,几乎烧毁了整个书房,那你……”
白震云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许无言,“提刑是说那么大的火势,我怎么会只伤到了腿,是吗?”
许无言点点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许是老夫命不该绝吧!”
“你撒谎!”
随着一个极端愤怒声音,白震云推门而入;子雅湛紧随其后,一如往常的冷峻神色。
“阳儿,你怎么来了?”
白震云看到白紫阳,站起身来向他走去,冷漠的脸上出现出于父亲的慈爱。
白紫阳看了走进的白震云一眼,冷冷的避开白震云的靠近,“你不是我的父亲!”
“阳儿,你说什么?!”白震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白员外,小心!”旁边的宋毅急忙扶住白震云,
白紫阳没有理会白震云,而是径直朝许无言走去,“无言!我来了!”
许无言看了看白紫阳,嘴角撇了撇,没说什么,原本这些事不想让白紫阳牵扯进来,没想到原本想让子雅湛拖住白紫阳,没想到他竟然把他带过来了。
“白兄,方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紫阳看了看子雅期,继而看了看脸色如土的白震云,“我今日来是为了配合许提刑查案,戳穿他天大的谎言。”说着伸手指着白震云。
“阳儿,你胡说什么?就算你对为父有什么不满,那也是咱们的家事,不可在诸位大人面前胡言乱语。”白震云端出尊长的架势,沉了脸对白紫阳说道,
白紫阳冷笑两声,“你是我的父亲?!”声音不大,但却尽是嘲讽之意,“我的父亲已经死在了地下水牢里!你就是凶手!”
“你…你说什么!?”白震云气的浑身颤抖,站起身来一双瞪大的眼睛看着白紫阳,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着。
“我说什么,你不清楚吗?”白紫阳的脸色也骤然怒气升腾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四年之前的那场大火,我的父亲被烧的面目全非!是你,是你这个凶手把他困在了地下的水牢你,你还取代了他的位置,你夺了他的所有!你是凶手!”
许无言伸手拉住要冲过去跟白震云理论的白紫阳,死死的拽住那股来自于白紫阳心底压制不住的愤怒。
“你混账!逆子!逆子!”白震云几乎晕厥,指着白紫阳上气不接下气的骂着,
“白紫阳你坐下!”白紫阳这么一顿吵闹,众人一下子都陷入这父子俩的争吵中,对方才许无言说的朱府案子的事似乎都忘了。
许无言站起身来,方卓涵走到白震云的跟前,“白员外,冷静一下!”
“你们既然各执一词,咱们何不坐下来一起分析一下呢?”许无言看了看两人,没多少惊奇之色,对白府的家事说的稀松平常。
“这…这就不劳提刑烦心了!老夫……”
“也好!有提刑在,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白紫阳打断白震云的话,看了看许无言说道,
宋毅看着双方僵持不下,起来打圆场道:“既是如此,不妨让许提刑主持一下公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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