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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李莞一脸认真的看着范惟劼,目光明亮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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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莞微讶,没想到范惟劼动作这么快。
“莞妹,你……”范惟劼眼中闪过困惑。
“亏我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反而不及妹妹见识广博……”范惟劼感叹道,随即正色对李莞鞠了个躬,“多谢妹妹提点。”
“好像每个月都会来几次,但时间不确定。”顾成昱道。
李莞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涌起难以遏制的期待。
其他人也跟他有一样的感觉,既对李莞的表现感到诧异,又觉得她那番话说的十分深刻而贴切,看向她的眼神复杂难明。
等梳洗完,换了腰上敷的膏药,寻芳欢天喜地的让小丫鬟传早膳。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士子打扮的人正在轻声交谈,没有人注意到李莞他们的包厢。
看来她睡懒觉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李莞在心里默哀一声,问:“姐姐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李莞还是第一次来醇酿坊,只见其是幢三层的木楼。正门设在东南角,不是一般气派的大门,而是一扇雕花的拱门。进门后,是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左边是柜台。随行的小厮上前报上武安伯府的名号,有接待的侍女领着他们沿着右边的楼梯上了楼。
李莞低头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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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莞很满意现在的效果,深吸了口气,神色更加从容不迫。她嘴角嘴角微翕,打算再加把火,彻底扭转范惟劼等人对她的看法。
中间侍女送了各色美酒来,酒量不多,盛在精致的高脚水晶杯里。
李莞由寻芳服侍着到书房写了封简短的回信,交给眠月。
“啊,你们见到邺先生了?”王曼卿露出羡慕之色,“我从来没见过他……听说先生气质高雅,容颜俊美,是真的吗?”
正吃着,眠月来了,见李莞坐在罗汉床上,矮几上摆着清粥小菜,不由十分诧异。
谁知她还没开口,顾成昱已道:“表弟,莞妹说的没错,这幅画的珍贵之处正在于此。你既然已经懂得其中之意,更应该收下它,时时勉励自己。”
李莞笑着“嗯”了声,没再多问。
*
“这样啊……”王曼卿眼底闪过失望之色。
“不,我真的不能收。”范惟劼坚持。
醇酿坊位于屏东角的最北边,以口感各异的美酒闻名京城。
如果那印鉴真的是邺子琤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跟她有相同的来历。
二楼是独立的包厢,侍女把他们带到一间空包厢。
李莞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宽敞明亮的大厅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成套的桌椅,其间装饰花木,北面搭了个丈高的舞台,舞台用竹帘子围着,里面传来清幽的丝竹之声。
“小姐,您怎么突然想起查他了?”撷芳见她面色急切,不解道。
李莞控制住纷乱的心神,笑道:“今天听劼表哥他们说了些他的事,有点好奇。”
眠月笑着点头。
李莞见目的已经达到,有些话不说也罢,就浅笑着福了福身,算是还了他的礼。
她装作十分诧异的样子,当着眠月的面拆了信。
回到武安伯府已是酉时初,在怡福堂热热闹闹吃了晚饭,李莞等人就打道回府了。
顾成娇眼神一闪,看到李莞对着王曼卿浅笑,不由问道:“李小姐,那你呢?”
只有两个人神色如常——王曼卿和顾成昱。
“小姐,看来咱们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撷芳笑道。
她会吹箫,但确实不会弹琴。
“你曾跟我说,梅兰竹菊四君子,你最爱当属竹。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相信你是最能珍惜此画的人。收下吧。”
念头闪过,范惟劼心中不由大为惊讶。
与平常的酒庄不同,醇酿坊的客人多是公卿贵胄和文人雅士,普通老百姓很少来这儿,一则消费太高,二则格调太高……
“表哥特意邀请我,自然要去一趟。”李莞把信和帖子装进信封里,对眠月道,“姐姐稍等,我给表哥回封信。”
王曼卿拉着李莞挑了窗边的椅子坐下,迫不及待的命丫鬟拉起卷帘。
顾氏兄妹的礼物看完了,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
王曼卿没有理会她的态度,当即撑着脸道:“你们能歌擅琴,当然更喜欢邺先生的琴音。我对乐理只通了九窍,自然只能看看先生的容颜了……”
范惟劼小心翼翼的把画收进盒子里,郑重的推到顾成昱面前:“表哥,这份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回到残荷馆,李莞把撷芳叫道跟前:“派人查查邺子琤,越详细越好。”
起了这个头,话题就开始围绕着邺子琤。
一行人谈天说地,度过了下午的悠闲时光。
*
画看完了,大家各自回到位置上坐好。
有些事做多了就显得刻意,所以《百骏图》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李莞拿出用木盒装着,装帧一新的《百骏图》。她原先想用这幅画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特意准备了些小心思。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了,她就没有再出风头。
“劼表哥,你就收下吧。”范惟劼还想推辞,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
大家和和气气吃了午饭,带着丫鬟小厮护卫去了醇酿坊。
她把信拿出来,快速浏览一遍,笑道:“过两天恒德书院会举办书画展,表哥请我去看热闹。”拿起信封一看,里面果然有张大红的帖子。
“哦。”撷芳不疑有他,笑着点头,“我这就去。”
而顾成昱自从与李莞多接触几次后,越发觉得她不像表面那么平庸,听了刚才那番话,他眼里只有赞赏,而没有惊讶。
她清声道:“君子如竹,争风逐露而心中有节,清骨铮韧弯而不折。你若真的惜画,何不藏画显行?”
他一直觉得莞妹是个温顺至胆怯的女孩子,说话细声细气的,每次过来总是循规蹈矩,从不多言,让人不知不觉就忽略了她的存在。
等她出去了,李莞才趴到软榻上,心狂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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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不好好学的。”范惟月笑她,“小时候我们都被师傅拘在屋里,只有你老爱偷懒,该!”
那方“规心守志”的印鉴,刻的是简体字!
“小姐想去吗?”
李莞喝了口清粥,淡淡道:“闾丘蔚那边怎么样了?”
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就没注意到他对李莞的称呼,然而王曼卿却清醒着,闻言眼波微动,看看顾成昱自然如常的神情,又看看目露惊讶的李莞,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
这屋里,除了顾成昱,没人亲眼见过邺子琤,但大家却像十分熟悉他似的,各种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范惟月摇摇头:“没有,先生在楼上的包厢内奏琴,我们没有见到真颜。”
范惟劼又朝顾成昱道了声谢,然后珍之重之地拿起装画的盒子,交给净松:“挂到我的书房里。”
顾成娇淡淡了扫了李莞一眼,眼底已没有了原先的轻视,不过脸色仍是不冷不热的。
王曼卿嘟嘟嘴,没吭声。
范惟劼对上李莞透亮如水的眼睛,突然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
李莞用手指摩擦着水晶杯的杯缘,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邺先生常来醇酿坊吗?”
李莞点点头,王曼卿道:“月姐姐,你来过这儿?”
第二天,李莞难得的起了个早。
不曾想,她竟有这般见识。
众人惊讶的看过去。
“我既然送给你了,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包厢十分宽敞,置有太师椅,贵妃榻等。
李莞嘴角一抽,曼卿的关注点永远这么……
大家被她的话逗乐了,顾成娇也是“噗嗤”笑出声来。
“可是我……”
李莞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道:“我不会弹琴。”
眠月忙敛了心神,道:“世子让人给您送东西来了。”说着把手上的信封放到她的面前。
“那奴婢先回去了,世子派来的人还在正院等着。”
这些变化李莞都感觉到了,她恢复了原来的低调,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只不过没有再刻意隐藏自己,颇有点荣辱不惊的样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荷衣带着小丫鬟端来精致可口的饭菜,摆在偏厅的黑漆大圆桌上。
“能亲耳听到邺先生的琴音已经很幸运了。先生很少在公开场合奏琴,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顾成娇微有不悦道。
“嗯,去年来过一次,和成娇他们一起来的。”范惟月脸上露出怀恋之色,“那次刚好邺先生也在这儿,我们还有幸听到他奏琴……”
“你们俩是第一次来吧?”范惟月见她们满脸好奇,笑着问道。
范惟容不知道想到什么,深深了看了李莞一眼,表情略显阴沉。而范惟月等几人惊讶过后倒没有往深处想,反而因为赏到一幅好画而心情更好了。
像是意料之中,顾成娇点点头,移开了目光。
王曼卿每次看到别人轻视李莞,心中都很愤闷,但她又不能出言相护,因为这正是李莞的目的。现在李莞愿意表现自己,她再欣喜不过了。
眠月揣着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