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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概率在这里被浸泡了百年以上的人,居然还能对你眼神示意、口型提醒这一刻,他此举所带来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床上坐着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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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李追远,其实大家都在不停地朝大门和大床两边来回看,自然也都看见了那人的指引。只是润生一向听李追远的话,而谭文彬只在活跃氛围时主动发挥,却从不在决策过程中多嘴只有薛亮亮伸手抓住李追远的胳膊,向床的方向轻轻加了一点点的力:
“小远,做决定吧。”
薛亮亮暗暗给出了他的态度,他想走床那边。这,同样是李追远的选择。
有些时候,那些眼花缭乱的人性复杂、尔虞我诈、正反逻辑,都可以抛弃,审题时只需抓个重点:
需知道,当年这四个清朝人应该碰到了相同的局面,也应该做出了最正常的选择冲门内,然后他们就从捞尸人变成了抬床人其实,都不用那位主动提醒了,当他们四人以这种形象出现在抬床人中时,李追远心里就已经有了选择,
之所以多等了会儿,就如同蹦极跳下去前多做几次深呼吸。“从床下冲过去!”
大家立刻开始奔跑冲刺,这一幕,和刚进地宫上楼梯时那座巨大的蛇口门很像,属于自己主动送到人家嘴边刹那间,八个抬床人中的七个,全部将原本平视的目光落向冲上来的四人。
金色的帷幔缓缓撑起,里面女人的长发也逐渐向两侧分开。
李追远看见了她的脸,是人的脸,但整张脸上,满是蛇鳞,其眼眸中流转出的,亦是蛇的竖瞳。四人奔跑到床前,另外三人都是快速弯下腰以免碰头,只有男孩例外。
在床下奔跑时,李追远眼角余光留意到那位“清朝提醒者”的腰问,那里悬挂着一枚玉佩。男孩下意识地伸手将其攥住。
玉佩上可能会有这个人的一些身份信息,虽然你的提醒并未能影响我的选择,但我还是承你这个情。要是还能查找到你的后人或传人,就把人情还给他们。
货车司机朱阳家里,李追远已经让薛亮亮汇过款了。
捞尸的技术,李三江没教过男孩多少,因为他那一套大部分还都是错的。但男孩从李三江那里学到了很重要的一件,那就是捞尸人的厚道
只是这一拽,不仅没能拽下来,反倒差点让自己一个踉跄。李追远果断松手不要了。
他不可能停下来或者跟着大床走,就为了解下个玉佩。
终于,四人从床底钻出,更是一口气又顺势跑出去了一段距离,来到了水潭边。
八个抬床人以及床上那尊,只是“看着”他们,没对他们动手,不知是不感兴趣,还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叮……”
先前没拽下来的玉佩自己从腰间坠落,然后一路滚下,来到李追远面前李追远伸手捡起,吹了吹,见上面环刻着五个字:“鄂都阴之望。”
鄂都亦是丰都,现今隶属川省涪陵,离自己现在所在万州,并不远。
阴这个姓氏比较少见,而且又是正统捞尸人,只要真有后人在,那找起来应该不难将玉佩收好后,抬头,看见前方八人抬床已来到大门前。
“咯咯咯...”
笑声依旧不停地从门内传出,门后那张女人的脸,还在不住地探出。
床的边缘,撞击到了门上,发出阵阵轰鸣般的声响。
谭文彬诧异道:“不是,接引飞升极乐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么?”薛亮亮反问道:“不然呢,你还真信有飞升这回事?”
谭文彬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至少该稍微唯美点,浪漫点。”“吱呀....
原本只是虚掩的大门,在此刻被坚硬且有力的床脚,缓缓顶开。
与此同时,在四人身后的水潭里,也传出“咔嚓...”的连续声响。
四人马上回头看去,发现原本放置那张床和隐藏着八头死倒的水潭,水位正在快速下降。薛亮亮:“这下面有个开关,应该是和上面那扇大门是连通的,要开一起开。”
伴随着大门逐渐打开,水潭内水位的下降速度还在进一步加快,很快就完全漏得七七八八,底部出现了一个空洞。谭文彬:“好像浴缸塞子被拔出来了。”
李追远:“或许,这个才是真正的出路?”谭文彬不解道:“但它不是朝下的么?”“咯咯咯..”
“咯咯咯..”
这时,门后的笑声忽然变得密集起来。
四人回头看去,发现门后女人的脸,从一张,变成看两张,又变成了四张、八张....很快,大门两侧,自上而下,挤满了女人的脸。
她们都在笑,笑声很诡异
谭文彬咽了口唾沫:“这么多?”李追远耳朵轻颤,说道:“不止。”
伴随着大门被完全撞开,原本挂在门后的脸爬了出来,没错,是爬,因为这张脸后面,是类似壁虎一样的身躯,只是手脚方面比寻常壁虎比例短太多,且全身布满粘液,那四足几乎已经退化,而是单纯靠身体在快速蠕动。
像蛇,又不是蛇,也不晓得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
而所有女人的脸,则很整齐划一,几乎全是一个风格。
李追远怀疑,这一形象,应该是床上女人原本的真实面容,她变成了蛇,而蛇们,却变成了她。它们,钻出来了。
起初是沿着门框,然后自上方喷涌而出,密密麻麻,几乎成了黑色的洪流,洪流里无数张相同的人脸互相挤压形成了狰狞的笑。
“我艹!”
谭文彬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其余人也有相同的感觉,他们先前要是选择冲门内,岂不是直接掉这玩意儿窝里去了?这画面,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大部分壁虎蛇都是顺着地宫上端爬行,伴随着白骨火堆的“燃起”,此时上方聚集着大量的萤火虫,它们在吞吃萤火虫,这是它们的盛宴。
李追远忽然想通了一些东西,这座地宫内,似乎存在着一种生命循环。
每当这里的萤火虫繁衍到一定程度后,门内的壁虎蛇就会发出叫声,如同在呼唤妈妈喂养自己。
然后床上坐着的蛇脸女人就会控制死倒抬起床,离开水潭,走上台阶,将通往极乐世界的大门给顶开。
这确实是极乐世界,但不是指外面的人进去,而是里面的东西出来用餐。
自己等人的出现,更像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可以是手电筒也可以是火把亦或者仅仅是人为造出的些许动静,可能导致萤火虫们提前被惊醒复苏,察觉到动静的门内壁虎蛇也顺势发出呼唤,将这一进餐流程提前。
一定意义上,这也是一种防盗机制。
因为提前的触发,萤火虫的孵化数目肯定不足,不够这么大量的壁虎蛇吃的,那整个地宫内余下的活物自然也会成为它们的目标。
这会儿,前面的壁虎蛇已经自上方落下扑向白骨堆和那些百兽标本,专门吃里头的萤火虫,后头出来的壁虎蛇已经有些找不到餐食了,已经有不少向四人所在位置快速蠕动过来。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哪怕水潭下的门是通往地狱,这会儿也得跳,下地狱也好过被这帮东西分食,甚至更可怕的....是被寄生。
“下去!”
四人先一起跳下水潭,然后再跳入地洞,下方有台阶,这次是润生走在最后面。最先跟进来的一条壁虎蛇吐着信子自甬道壁面扑了过来。
“砰!”
润生一铲子拍过去,可对方反应很灵敏,身子一缩,躲开了这一铲,然后身躯快速回缩后又猛地绷直,弹跃于空中,奔着润生扑来。
速度快到润生都来不及再次挥铲,但在壁虎蛇就要扑到自己面门上时,润生左手将其攥住。“嘶嘶嘶..”
它很痛,那张女人脸满是煎熬,近距离观察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人脸,而是其面部上的皮赘挤压在一起所形成的一种诡异外观。
很像是现在学生里很流行的折纸,每个面都画着不同图案或写着文字,等手指撑起其四个角后,最中间的大口才完全张开。“啪!”
润生将这条壁虎蛇狠拍在墙壁上,力道十足,直接将其拍烂,腥臭的汁水飞溅。接下来,又是第二条第三条,润生边拍边退,他得给后方的队友断后争取时间。
伴随着冲入地道的壁虎蛇越来越多,润生也逐渐有些不支,两条壁虎蛇趁乱咬中了他的左胳膊和右大腿,更有一条绕到其背后,贴在他背上,嘴巴张开,如同吸盘一样吸附上去。
“润生,快过来!” 薛亮亮的喊声传来。
润生马上不再抵挡,一门心思向后奔跑。
薛亮亮和谭文彬各自站在甬道一侧,当润生跑过去时,二人合力将两扇青铜板从各自那一侧凹槽里拉出,撞击到了一起。“吧唧!”“吧唧!”
好几条壁虎蛇就这样被夹碎。“砰!砰!砰!砰!”
外头传来了一连串的撞击声,大量壁虎蛇撞在了门上,但好在这门板够结实,成功完成了阻隔。
这闸门没门门,无法上锁,两侧都能拉开,但前提得是侧向发力,但显然,外头的壁虎蛇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谭文彬看着地上哪怕被夹断了身体还在继续动发出“咯咯咯”笑声的壁虎蛇,抬起脚就一个一个踩上去,将它们彻底踩烂。
另一边,润生将咬在自己胳膊和腿上的两条撕扯下来,一同扯下的还有自己的两块皮肉,一手抓一个,对掌。“啪!”
两条一起拍烂。
李追远想上来帮他抓背上那条,润生一个侧身避开。
“小远,你别碰这个,让开。”
说完,润生就用自己后背对着身侧甬道壁面撞了上去,直接将其压成肉泥。“啊..”
但先前拉扯出皮肉时还不觉得多痛,这会儿挤爆背上那条时,痛感却好似直通大脑深处。
等润生后背离开墙壁时,发现已经变成肉泥的壁虎蛇,依旧靠着一条嵌入润生后背皮肉内的口器,挂在那里。这条,不是在吃肉,它是在准备寄生!
大概,这就是那四位清朝捞尸人,会沦为抬床者的原因。润生伸手够着后头,抓住它。
“润生哥,不...”
没等提醒完,润生就将那东西从自己后背硬扯下来。
里面的口器没留在里头,因为撕扯下了麻将块大小的肉。“唔..”
润生打了个摆子,看起来,竟有点小舒爽。
这大概是壁虎蛇寄生时分泌出的某种物质产生的类似麻痹效果,就像是用手指甲去掐被蚊子咬出的包薛亮亮急得目光不停逡巡,大家身上的衣服都是湿了又湿,真找不到合适的消毒止血用品。
润生却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了装“雪茄”的铁盒,打开后,里头的粗香居然没受潮,刘姨亲自做的铁盒,防水效果很好。他抽出一根,放入嘴里,咀嚼后吐出到掌心,然后依次涂抹到伤口处。
薛亮亮赶忙伸手去接了一滩,帮润生涂抹到后背那处最大的伤口。“有用么?”
润生摇摇头:“不知道。”
薛亮亮观察了一会儿后惊讶道:“嘿,真有用,止血了。”润生靠着甬道壁,坐了下来,喘着气。
但很快,他就又手撑地面,站起身:“小远,我好哩。”“润生哥,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没事儿,就是有点头晕,有点像喝醉酒的感觉,但不累。”这应该是麻痹效果残留的影响。
见状,李追远也就不再矫情:“那我们继续走吧,等离开这里再好好休息。四人继续向前走,这次,谭文彬和薛亮亮走在了第一排,让润生走最后面。
薛亮亮:“小远,刚刚那个闸门,感觉就是准备针对那些东西的,我们是不是下来晚了点?”
“其实不算晚,上头的大门被顶开时,水潭下面的小门才会一同开启,尸水漏完后才显露出来,那时大门也已大开,里面的那些东西也已经窜出来了。
我们唯一能争取的时间差,就是察觉到水潭在漏水时,就一起潜入尸水里头,在小门刚开启到可供人进入时,就一个一个潜着尸水钻进去。
但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看见这情况,不可能有这么快反应。而且,这闸门,也不是给我们这种外人用的。”
薛亮亮:“嗯?”
李追远将手电筒向上打,打到了甬道顶部,上面浮现出了壁画:
“这里,是给她本人用的。”
薛亮亮也看着头顶的壁画,点点头:“看来,这里是她为自己设计的,生活区。”谭文彬:“不是,一个墓,需要用这种修饰么?”
李追远:“这里不是墓,墓主人根本就没打算长眠在这里,甚至,她“住’进这里时,都不一定是死的。”谭文彬:“没死就下葬,这世上会有这种人?”
“有的,追求不同。”李追远顿了顿,“白家镇就是这样。”
薛亮亮神色不变,边看着头顶壁画边说道:“壁画上记载的画面,应该是古庸国的场景吧?”
李追远:“嗯,床上的女人可能是古庸国的掌权者,可能是世俗权力层级的,也可能是宗教祭祀。”画中描述的是一个身份高贵受众人顶礼膜拜的女人、着手冲击心中至高信仰的过程。
是她指挥修建了这里,选取最凶猛的百兽和最强壮的勇士,然后走上至高的天梯,天梯的上端是云层,云层上面则是一条巨蟒。
其实画得很像龙,但没有龙角这些标志性特征,而且吐出了长信子。
巨蟒的头顶是太阳,尾巴是月亮,寓意着在她的信仰世界观里,巨蟒是日月交替的主宰。
最后一幅画里,是女人带领忠诚于自己的勇士和百兽,通过天梯走上云端,来到巨蟒面前,这就是她眼中的极乐。“等下!”
李追远停下脚步的同时也叫停了队伍,然后,他开始后退,手电筒固定在一幅幅壁画中女人所在位置的身后逡巡。
“你们看,在前面这些壁画里,女人无论是接受膜拜还是指挥修建地宫时,身后都站着这个比较瘦削颜色也比较深的人影,但最后一幅壁画中,女人登天了,身后却没有了他。”
这个人影的绘画方式和周围的龙套角色没什么区别,也仅仅是更深和更瘦一点,如果仅仅是一幅画的话,可能就是画师作画时的手滑,但除了最后一幅外,每一幅画里都有这样一个特殊的“他”存在,就不是意外,而是一种必然了。
薛亮亮:“确实,看来是故意把他凸显出来的,证明这个人在当时,地位很高,或者说,是女人很看重的人。
另外,我不知道古代是不是这样,反正现在很多时候,针对某个项目时,往往正职只是挂职,而真正负责下面具体事务操作的,也就是项目实际负责人,是副职。
壁画中女人的地位绝对凸显,大概是那个时期的政治正确,而女人背后的这个角色,应该才是真正引领帮助女人登上庸国高位、修建地宫、引导其飞升的那只推手。”
李追远:“可是,那只推手,最后却没去极乐见大蟒蛇。”短暂的沉默后,薛亮亮和李追远同时道:
“她被骗了。”
很明显的是,上面那个祭坛或者飞升潭,并不是女人想要的那种极乐结果。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被寄生的工具,如同一把钥匙,负责在这里开门、关门,维系着地宫内的这种循环。
谭文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两位大哥,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现在不该是抓紧时间出去么,讨论分析这个,有什么意义?”
薛亮亮回答道:“如果这里全是那个女人的,那我们现在大概率就已经安全了,如果不是,那我们现在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进入这里。”
谭文彬闻言,嘴角抽了抽。
李追远将手电筒打向前方:“走吧,我们小心一点,还没到放松警惕的时候。”离开头顶壁画区域没多久,就出现了向上走的台阶。
这是个好消息,对于想离开这里的四人而言,一切往上行的路段,都值得尝试。
走着走着,前方左右两侧都出现了一道圆弧形拱门,看起来像是墓葬里耳室的设计,但当手电往里照射时,却发现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谭文彬:“被水猴子盗过了?”
李追远摇头:“不是,水猴子舔不了这么干净。”
再扫了一遍后,李追远确认道:“我觉得更像是已经糊弄完上面那个女人后,下面这里,就根本没放东西。”继续往前走,又出现了两对耳室,依旧空无一物,这进一步佐证了李追远的猜测。
终于,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大拱门。
按地下建筑习惯,耳室过去后,就该是主穴位。
拱门两侧,分别跪着两个身穿皮甲的男女,其形象,和上方地宫百兽中间的那两位很像。二人身后墙壁上,各自有一尊小蛇头,里头不断有水流流出,滴落在他们身上
润生:“很浓郁的水尸臭味。”
尸体被浇了这么久的水,能不臭么?
润生扭了扭脖子,深吸一口气,拿起铲子。
他其实已经疲惫了,状态也不好,但这时候,他必须得上。
谭文彬和薛亮亮则各自攥着手电筒,准备等尸体苏醒后,跟着润生一起上,到最后一步了,想要出去,就得拼命。架势是摆好了,可两具尸体还没苏醒变成死倒的意思,也不知是因为四人距离还不够,未到触发他们的时机。
李追远这会儿,又举起了手电打向上方,上头又出现了两幅壁画。
一幅画的是,一艘船在海上,船上站着一个人,船和人都很小,位于一角;重点则是在斜对端,在海底,有一座巨大的建筑,这建筑很奇怪,看起来像是一座海底地宫,但笼统看整体的话,发现它有头有角有长须,像是一只巨兽,而且上方还悬浮着太阳和月亮。
这个造型,这个场景,不禁让李追远想起在精神病院里,郑海洋妈妈对自己描述过的那个画面。难道,欺骗上头庸国女贵人的这位,曾出海去过那里?
第二幅画中,是男人站在山上,四周都是山,一个女人跪伏在他脚下。
串联起来的意思就是,男人去过东海那处神秘之地,然后又回到了西南的古庸国,然后将这个女人收为了自己的信徒如果他真的去过那里,那是否带出来过什么东西?
亦或者...回到这里的,又到底是否还是他本人?
这时,李追远感知到一股不安的气息,隐约间挑动着他的神经。
走阴走多了,就获得了另一种效果,那就是对某方面的敏感性,被大大加强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继续严重加强下去,自己迟早变神经质。
李追远双手抓住谭文彬,将额头抵靠在他后背上,闭上眼。
这次,他没说时间,因为如果没能解决好的话,叫不叫得醒自己,都没什么意义。走阴成功。
李追远抬起头,润生三人不见了,自己前方,那一男一女依旧跪在拱门两侧,中央位置,则出现了第三个人他身穿金丝华服,头戴蛇形面具,显得很英武神秘。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过了会儿,男孩说道:
“你果然不是人,是死倒。”
那艘船上,下海去过那个地方的人,目前已知回来的,就郑海洋的妈妈和朱昌勇,但他们都变成了死倒至于留守船上的其他人,则全部都疯了。
朱昌勇最后抱着那只乌龟跳入搅碎机前,其实已经没什么人样了,身体腐烂膨胀得厉害,一只眼球也早已爆开。
眼前的神秘面具男子之所以戴着面具,很可能就是用来遮住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蛊惑欺骗庸国那位女贵人修建这座地宫,其实也是为了他自己,他想活下来,他想恢复成人。但后者明显失败了,甚至连前者是否成功,还有待商榷。
因为对方除了形象上的神秘感,并未给予自己多少感知上的压力。李追远还记得大胡子家桃树下面埋着的那位魏正道的“好朋友”;
那位虽然变成死倒了也快消散了,但人家走阴时给予自己的压迫,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丁大林和金秘书为首的那二十只剥皮白灼虾,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追远后来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导致后来几个月,老家附近没死倒敢出现了,毕竟这块山头已经有了一头老虎趴着。
期间唯一蹦跶出来的,还是海上来的外来户。
既然你没那么强大可怕,那我也就不用太害怕你了,你只是欺骗了“她”后,借助她所修建地宫躲藏在下面苟延残喘的可怜人。
“出口,应该就在你背后的主穴里,你设计建造这里时,肯定幻想着自己以后有朝一日能复原,我不信你会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放我们过去,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们承诺,不会碰你主穴里任何东西。“
面具男子转身走到跪伏着的男尸面前,他举起手,手中出现了一只铃铛,他开始将铃铛摇晃起来。
男尸体内,传出破卵的声音,紧接着,自男尸嘴里,探出一只蛇头,蛇头跟随着铃铛声起舞,然后又钻回了男尸体内。随即,男尸身体动了,他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站了起来。
显然,面具男子拒绝了男孩提出的“互不侵犯条约”,而且主动发起了挑衅。现实里,润生三人看见男尸站起来了,面朝他们。
润生说道:“小远在走阴,你们保护好小远。”
薛亮亮应了一声:“嗯,彬彬,你保护好小远,我和润生一起上。”
“我明白。”谭文彬扭头看向靠在自己背上的男孩,本来只是习惯性看看男孩情况,可一看后就马上惊愕道,“我艹,小远眼睛在流血,流了好多。”
润生和薛亮亮听到这话,没有回头看,而是继续盯着前方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男尸。这一关要是过不去,小远瞎不瞎都不重要了,大家很可能连命都没有。
“没事,能搞的!”润生安慰道,“他不是水银尸,能搞!”
薛亮亮听出了润生话语里的勉强,以润生的性格,要真能解决,他会说“能弄死他!”再者,可不止一具男尸,大概率,旁边那具女尸待会儿也要起来。
与此同时,在李追远的视角里,面具男子在唤醒了男尸后,还仍觉不够,他又走向女尸。面具男再次举起了铃铛,可这次,还没等他摇起来孵化蛇卵,女尸就先一步睁开了眼
面具男子愣住了。 男孩露出了笑容。
地宫里,八人抬棺,其中四尊还是水银炼尸,生前对主人无比忠贞,死时忍受巨大折磨;
另外四个还是同行前辈死倒,算是死倒里最难缠的那一类,就算做口型的阴之望自己能有机会尝试控制,但一个对七个,没意义。
况且床上女人还在,她几乎就是尸妖了,擅蛊惑,有她在,自己根本就没有使用魏正道黑皮书的机会。现在,就不一样了。
幸福二选一,你选一个,我也选一个。
就在刚刚和面具男对话和对峙时,李追远就已经在尝试和女尸同频,也读取了她的记忆,更是完成了对其记忆的修正。后者的难度其实并不大,因为自己需要编织的不是谎言,而是陈述事实。
当她睁开眼,看见出现在这里的面具男子时,她就能知道真相。因为他,就不应该出现在主人的地宫里!
“你的主人被她欺骗害得很惨,被蛇占据了身体,一直承受着痛苦的折磨。去吧,为你的主人报仇吧!”现实里,女尸苏醒了,她攥起身侧的剑,站起身。
这一幕,把润生、薛亮亮和谭文彬,都看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但很快,让他们傻眼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女尸冲上前,一剑洞穿了男尸,然后将男尸压在身下,对其进行疯狂地撕咬。李追远这会儿也睁开眼,坏消息是,视野里一片腥红,好消息是,还没瞎。
“快,冲进主穴,找出口!”
女尸和男尸不管谁分出了胜负,最终都会对地宫内不属于这里的外来者动手。润生想要去背李追远,却见谭文彬抢先一步把男孩背起。
见状,润生也不再多话,带头冲进主穴,薛亮亮谭文彬紧随其后,四人就这么从正撕咬在一起的男尸女尸之间“路过”。
主穴内的装修很潦草,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装修,几乎是全天然的一个石窟,石窟中央是一张金碧辉煌的椅子,上头坐着一个面具男子,其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椅子上方的岩石里,则有无数个蜂巢般的孔洞构造,不停地有黑红色的汁水滴淌下来。这些汁水要么滴落在面具男身上,要么就落地后向他脚下汇聚。
润生吸了吸鼻子:“是那玩意儿的血。”
是壁虎蛇的血,所以,面具男子也是这循环中的一环,地宫上面那位梦想着飞升见蛇神的女人,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不停循环之下,为其饲养那些壁虎蛇。
地宫大门后头,就是壁虎蛇的老窝,当食物不够时,它们也会自相残杀,鲜血就会被收集起来,通过孔洞,最终汇聚到面具男这里。
它就是靠着这种方式,一直在延缓着自己的消散。
李追远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构造能力,现实里那些玩观景小生态的爱好者要是知道他的存在,怕是得连夜坐火车往这里赶希望获得学习机会。
至于之前在上头袭击探测队的那条大东西,怕不就是壁虎蛇里头自相残杀下的那尊王者,按理说,探测区域那样的生态环境下,根本就不可能诞生出这么大的物种族群,可谁叫下面有人构建的这个体系,每隔个几十年或者百年就会养出一条呢?
李追远甚至怀疑,上次阴之望四人之所以会找到这里,很大可能真是为了来解决危害百姓的这条大东西。春秋时就能出海,出海后还能回到西南,蛊惑操控一个小国家为自己办事。
这样的人物,要是没变成死倒,不用将自己关躲在这里,正常发展的话,怕是历史上也会有他的名姓,甚至传说故事。
此时,面具男胸口不停起伏,双手抓着扶椅,似乎很想站起来,但他身体太虚弱了,虚弱到了即使是死倒,连立起来的能力都不具备。
怪不得他先前没自己出手,而是用走阴的方式去呼唤门口的打手。见他还在扑腾,润生直接一铲子对着他胸口砸去。
“砰!”
他胸膛很脆,直接凹陷了下去。
这效果,连润生本人都吓了一跳,这么不经打的死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又是一铲子,对着面具男子的头砸去。
“砰!”
他胸膛很脆,直接凹陷了下去。
这效果,连润生本人都吓了一跳,这么不经打的死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又是一铲子,对着面具男子的头砸去。
“砰!”
面具飞出,脑袋如一根苦瓜般炸裂。
为什么是苦瓜而是西瓜,是因为他衣服下的身体,已经很纤细很纤细了,如同一只缩了水的干尸。作为一头死倒,连水分都保持不了,证明它早已油尽灯枯。
这下子,他算是彻底消停了。
“这里,这里有挖好的石梯,可以爬上去。”薛亮亮已经走到椅子后面,这里有个圆弧平台,可以往上爬。润生喊道:“走!”
李追远这时被谭文彬背着,然后他就看着谭文彬特意来到面具男的无头尸面前,伸手在其衣服上上下扒拉。
谭文彬很害怕,他的手在抖,毕竟哪怕是死去的死倒,而且是这种地方这么诡异的家伙,就算脑袋没了,你去摸他衣服,也是很吓人的。
但谭文彬在极力克服着,很快,他摸到了一个铃铛:“小远,要么?”“嗯。”
男孩知道,谭文彬在努力寻找他自己在团队里的作用,不管心里多畏惧多隔应,他也在给自己增加团队价值。最后一摸,在裤腰位置,谭文彬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浆糊,像是腐烂掉的稻草。
“艹,不会是屎吧!”
正当谭文彬准备甩手丢掉时,李追远猛地一喜:“收好它,壮壮哥!”“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是小远哥要,那就算是屎壮壮也会往自己怀里揣着带出去。那不是污秽物..李追远看出来了,那是腐烂掉的竹简。
一个能被面具男,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竹简,这上面会记载着什么样的秘密?这秘密的价值,可比铃铛,还要贵重无数倍。
而烂掉的竹简,也是能修复提取出上面文字的,李兰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彬彬,快走!”
“来了!”
谭文彬没再停留,背着李追远来到圆弧处,开始爬梯子,这梯子比较陡,薛亮亮在第一个,谭文彬在第二个,润生在下面托着。
大家都清楚,自由就在上方,所以各个都进发出了极强的潜力,拼命地往上爬。
爬着爬着,薛亮亮看见身前位置出现了晃动,连带着整个向上的通道都开始了震颤,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头钻出来似的。“快爬,它来了!”
喊了一声后,薛亮亮继续向上,下面的人也很快跟上,等四人又上去一段距离后,先前经过的位置侧避被撞破,一条巨大的长躯从里头钻出,但它并未向上去追击四人,而是径直朝下。
李追远因为被人背着,所以可以一直向下看,他数着那身躯的长度,再次感叹..真长啊。
很快,下方传来阵阵轰鸣声,那东西进入了地宫,似乎还引起了倒塌,这连锁反应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恐怖的烟尘自下方窜起,将四人完全包裹
好在,四人距离顶部距离并不远了,大家拼着最后一股劲,终于从外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岩石缝里爬了出来。
四个人全部瘫倒在地上,面朝天,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太阳和蓝天:
“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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